「爸爸不是还有我吗？爸爸，可以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钓吗？我想吃吃看河里的鱼的味道。」

「可是那是不能吃的。」

「以前的爸爸吃得，为什么我吃不得？难道我不是爸爸的孩子吗？」

「呜呜呜……我们回去好了。这里不适合我们。爸爸一定会让你吃到河里的鱼的。」

这名孤寂的男人抱住我痛哭起来。

然而，我总觉得在这里面缺失了什么。

这个男人是可以重拾信心，重新找回当年的姿态，也不会因为现在的困境，让他被困在过去和现在的夹缝里。

这样不是已经很完美了吗？

他也认知到自己的错误，也追求着未来，可为什么我总觉得缺失了什么？

不清楚，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

话说回来，究竟缺失了什么？

动物园。

【「爸爸，我被狗咬了，我很难受，我想咬回来。」

「为什么要咬回来？」

「因为我很难受。」

「宽容不好吗？」

「但是我屁股疼。」

「狗咬你一口，你咬狗一口，狗再咬你一口，原本你只需要痛一次，但这样以后你就要痛很多很多次。这划算吗？还有你被狗咬一口，不找狗报仇，这在别人看来是大度。但你咬狗一口，反而又被狗咬一口，那这就是没出息。你是希望别人觉得你大度，还是没出息呢？」】

「那我该大度到什么程度呢？」

「不理他们。」

「那狗咬死了我怎么办？」

「他为什么要咬死你，是你得罪他了吗？」

「为什么一定是我得罪了他们，而不是他们故意找茬呢？」

「他们为什么要故意找茬呢？」

「如果没有故意找茬的人，那为什么会有纠纷存在呢？井水不犯河水，那整个世界都不会有任何的不满。既然没有任何的不满，那狗自然不会咬我。可狗既然咬了我，这就说明这个世界存在着纠纷。既然存在纠纷，那自然就有故意找茬的人。要不然纠纷不存在，杀人的事件也不会存在。难道不是吗？」

「就算他故意找茬好了，那你为什么要和他一般见识呢？」

「因为我受伤了，我很痛啊！所以我要报仇。」

「如果你随随便便就可以报仇的话，那要警察干嘛。警察不就是为了解决纠纷而存在的吗？」

「那警察为什么一定要为我解决纠纷呢？」

「因为他们就是为了这个而存在的啊！」

「哪怕他们是为了这个而存在，但他们为什么一定要为我解决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既然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你为什么不一笑了之呢！」

「可他们会变本加厉的伤害我，甚至可能会危及我的生命。」

「如果他们危及你的生命，这个时候你不就可以找警察帮忙了吗？」

「可我要是死了呢！」

「那警察肯定会逮捕他们的。」

「是啊，我死了后，他们肯定会被逮捕。可问题是我已经死了，逮捕他们，我能够活过来吗？」

「这……」

「如果我死了，即便将他们凌迟处死又能怎样！可我活着的时候却只能被他们欺辱，那我活着干嘛。可我死了，他们被逮捕了，反而成了那些警察的功绩。那我存在的意义只是成为那些上位者谋求更多的权利的工具，然后作秀给下位者看吗？」

「这……」

「为什么就不能在一开始就保护我呢？」

「警察有很多事情的，他们很忙的。」

「他们很忙，所以不保证我的小命。那是不是说我的小命只能由我自己来保障。」

「这……」

「狗子欺负我，我打回来，有错吗？」

「这……这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是啊，冤冤相报何时了……」

「对啊，冤冤相报没有尽头，除非……」

「除非有一方死了对不对。」

「对。活着的人会拉去枪毙，所以说你为什么不能忍一下。你忍了，起码你可以活得久一点。」

「为了活着而活着吗？」

「生命存在的意义不就是活着吗？」

「是啊，生命的意义是活着。可是为什么我们只能是将生命的意义定义为活着，而不是其它的意义呢？」

「这……」

「生命的意义为什么只能是活着，这是谁规定的？如果狗子欺负了我，而我是全然无辜的，那狗子不是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吗？狗子要是受到了惩罚，而和狗子有同样想法的人或许会收敛，或许会更加猖狂，但起码会有一部分人会正常化，不是吗？」

「谁来规定？什么人会规定这些？什么人凭什么规定？所有人都会赞成吗？什么人会赞成？什么人会反对？这是理想主义，而不是现实主义。生活是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圈子连着圈子。圈子内的利益，圈子外的人羡慕。不同的圈子，利益差距也是不同的。在不同的圈子存在不同的人，尝试过更高层次的圈子，谁还会去次等的圈子。人性如此，谁来解决？」

「……」

「解决的人会损害自己的利益吗？高层次圈子的人会在意低层次圈子人的利益吗？给你一块骨头，你也就只能摇摇尾巴。难道你会为了两块骨头造反吗？即便你造反，谁来应和你？他们会因为你给他们两块骨头便为你卖命？给多，你凭什么给？按照能力分配？谁来分配？你不过是让这种模式继续到下一个时代，让你自己的权利膨胀，别人的权利萎缩。你不过是和这个世界的高层次圈子里的人一样。只不过是你成了高层次圈子的人，其他人变成了低层次圈子的人。记住，你没有这个权利。而且别人也不傻。」

「难道我只能甘心被狗子欺辱，然后被虐待致死吗？」

「你可以委曲求全的活着，像一滩烂泥那样活着，活得卑微垢弊，就像你不会去欺负乞丐那样，你只需要让上面的人像看乞丐那样看你。这样他们会分给你骨头的。」

我擦，这只狮子搞什么！

我差点被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