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开心吗？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王浩的意识海中，女孩站在意识凝聚的王浩面前，发出清脆的声音说着。

后来，她再次找到了那个傻瓜，并悄悄的跟着他，发现这人还是挺有趣的，有时候会摆出很认真的表情，但大部分都是一副狼心狗肺的样子。

而且他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息，让她感到害怕。

虽然只是偶尔不经意中感受到的，但她却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与其他人的不同。

然后她还发现，自己的霉运，居然可以凭依在别人身上，让他变得和自己一样，成为霉运体，而且霉运还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变越强。

当时女孩没多想，就只想着这个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人，若成了和自己一样的存在，会变得怎么样呢？

还会像现在一样摆着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吗？还会整天嘻嘻哈哈的吗？还会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朋友在他身边吗？

他会做出和自己一样的选择吗？

之后女孩开始频繁的在王浩面前出现，并将自己的霉运转嫁给他。

一次两次，七次八次，十几次数十次，他的选择和自己不一样……

自己选择仇视一切，并对看不到的未来绝望。

而他就算从一开始的被人远离、隔绝，到最后直接抛弃，可他的表情还是没变过。

虽然有露过苦恼的表情，但却很快便恢复了往常。

他没有对现状绝望，没有对朋友绝望，也没有对未来绝望。

所以她放弃了，主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并带他来到了这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说是见面，也不过是她一个人单方面的看到罢了。

“其实我很好奇，你的想法究竟是什么，虽然你的表现从来都没变过，但你的内心，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我很好奇，经历了这一切后是否发生过变化。”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里面写着，灵魂体在附身一个人的同时，能够窥探到那个人的记忆，还可以让那人看到自己的记忆，所以我打算试试，结果不但没成功，我的记忆还被你看了个遍，真是不公平呢。”

一直以来，王浩都是保持沉默的。

从现在女孩看似轻松的叙述着这一切，就像完全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一样。

她的表现平淡到像是和熟人聊天一样，有说，有笑。

但这一切，又有几分是真呢？

那些记忆，不是王浩想去看的，而是她自己流放出来的，兴许，她只是不想在窥视王浩记忆之后感到内疚，决定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给王浩看，作为公平的交易。

只是她想不到的是，王浩的记忆就凭她这样的普通人，是无法窥视到的。

除非他自愿。

“诶嘿，一直都是我在说呢，你难道就不打算说点什么？”

看着她，王浩很清楚她背负了些什么。

明明年龄和蝶泉差不多，正处于花季，却满脑子的黑暗。

如果不是看了她的记忆，恐怕根本发现不了她这笑容背后的黑暗吧……

终究，王浩还是开口了。

他挠了挠头，虽然只是意识体，但身上的习惯，还是表露在了上面。

“嘛……虽然被你说是傻瓜有些不乐意，不过算了。”

王浩道:“至于你说想要知道我的想法，我只能说，我的想法到现在从来都没有过任何改变。”

女孩表情僵硬了一下，笑道:“是吗，哪怕她们真的全都背叛了你？与你划清界限？”

“背叛吗？……对我来说，这是两个最不值一提的字了。”

王浩脸上流露过转瞬即逝的沧桑，接着道:“而且，你说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为什么？他们明明把你绑着扔到了山里？”女孩不解。

“哈哈，那你应该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了吧。”

“什么？”

“他们说了，如果我不把事情解决了，就不要踏进泉市半步。”

“这有什么问题吗？”女孩更加不解。

王浩摇头笑着，“难道你听不出来吗？他们是在说，让我把事情解决了，然后才能回去。”

“这是他们对我的信任，他们相信我能将事情解决，然后恢复正常回去。”

“……”

“我还是不懂……”

“是吗？”

“是。”

“是吗……”

王浩看着她，露出了怜悯的神色。

她是在四处奔走与怨恨中长大的，身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有的，只是路人。

所以信任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兴许是最遥远的存在吧。

“那么，我的想法也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该离开了，有人在自己脑海里与自己对话，感觉怪怪的。”

王浩下了逐客令。

对女孩同情归同情，却没必要为她而改变自己的态度。

女孩现在仍在笑着，但笑容却有些僵硬，身体开始满满的虚化，退出了王浩的意识海中。

从她消失的身影里，能明显看出那挥之不去的落寞。

王浩摸了摸鼻子，心里居然会多出了一丝罪恶感。

“说的是不是太过了？话说我有说了些什么吗？”

随着意识体的消散，现实中的王浩逐渐睁开了眼睛。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如果你想就这么消失的话，我还是可以送你一程的。”

“……”

女孩平静的看着王浩，像是有很多想说的，但最终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

“拜托了。”

“……”

这次换成了王浩无言。

因为他知道，女孩平淡的背后，是对世界深深地感到了绝望的表现。

她生前生无依恋，死后还是如此，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剧。

而且从刚才她的记忆中可以看到，她的死，和自己还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虽然死因是……

那路人甲的自爆引起的，但要不是自己逼的，也不会有这样的事。

就是说这女孩其实是自己间接性害死的。

这么一想，王浩心里不免变得有些沉闷了起来。

“那你准备好了，我要开始了。”

王浩抬了抬手，试着在她身上摸了摸，的确，正常情况下，一个人能看到灵魂就算不错的了，更别说触摸了。

手从她的身体穿透而过，像是摸在了空无一物的空气上，显得及其诡异。

不过其他人没办法，王浩还是有办法的。

只是这办法有些残酷，但也没办法，要是继续让她这样霉运旺盛的人在世上四处溜达，这世界可经不起她这么折腾。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我居然会接连解开战武血煞决。”

王浩苦笑着摇头，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一股浓重的煞气从他体内爆发而出。

“接下来我会将你彻底抹杀，放心，我会用尽最大的力量，不会让你感到痛苦的，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睁开眼睛，看着身上流露出来的那一点煞气，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次他并没有将战武血煞决完全解开，而是只稍微运转了一点，让自己能够动用一点血煞之气就行。

毕竟这次要解决的仅仅只是一个弱小到无解的灵魂体，而不是什么强大的存在。

她没说话，王浩也点了点头，算是她默认了。

而就在王浩打算动手时，她却倒退了出去。

“等等！”

王浩收回释放出去的煞气，疑惑的看着她，“怎么？后悔了？”

“没……没有！”

看着她，虽然是灵魂体这么说感到很奇怪，但她现在的确给了王浩这样的感觉，就是满头大汗，一脸的恐惧。

“你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我会感到这么害怕？明明我都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念头了才对！”

“这？”

王浩忽然恍然，原来是因为身上的煞气。

搞半天她刚才根本不是默认，而是被吓傻了……

不过也对，这煞气对一般人来说的确受不了，而且它也是飘渺之物，对鬼怪和人类都能起到作用。

虽然自己只启用了一点，但对她来说是不是太多了？

“如果要让你从这世界消失，现在阶段我只有这个办法，用它将你的灵魂直接抹杀。”

“没其它办法？”

“暂时没有……”

“哦，那算了，我还是不消失了。”

“！！？”

王浩一个趔趄，一口气差点卡住了。

“什么鬼？”

“除非用其他办法，不然我不会消失的！”

“我去，最终反正都要消失，有区别吗？”

“有！我不想碰这东西。”

“这也叫理由？你不是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了吗？你继续待在这世界真的好吗？就你一个人……”

“嗯……但，我好像又有了想继续存在的理由了。”

“什么？”

“嘿嘿，我不告诉你！”

女孩看着王浩，忽然笑了。

和之前的不同，这次的笑更真实，完全是发自于内心深处的笑容。

“存在的理由吗？”

王浩沉默了一会儿，将身上外冒的煞气收了回去，虽然就算再次封印，身上留住的煞气也会更加旺盛点，但没办法，因为王浩能感觉到，对自己力量的封印，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之前要抹杀一个一心寻死，对世界完全没有留恋的人，王浩可以毫无负担的下手，但现在不同了，她有了牵挂，不想死了……

要她是坏人，谁会管这些？但她偏偏不是，虽然因为她，造成了无数人的伤害，但她也不是自愿的。

而且一个从未对这个世界有过希望的人，死后对这个世界产生了留恋，王浩觉得，如果在她还没有感受到这世界的美好就这么消失的话，对她确实太残忍了。

“可……”

想是那么想，这么一个霉运冲天的人……要怎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