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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帽子戏法 坏手指 5216 2019-07-29 15:46

  

永野所说的魔法,指的是他可以引发时震,在震荡中,让时间流倒回到24小时之前。

这份特殊的能力是他儿时在温泉乡深山中的一间宅子里获得的,永野清楚地记得,他是为了找寻足球才进入那里的。

那天,在山顶惹哭了千叶之后,她的哥哥千夏一怒之下便把那个肇事的足球踢了出去。看得出来,千夏是使了很大力气的,一开始,足球就像是要摆脱重力束缚离开地球似的,飞得很高很快,足球的主人永野只能依稀看到一个白色的斑点,而后那个斑点到达了最高点,它开始快速坠落,最后冲进了山腰和山脚间的那片林子里。

“那可是我唯一的足球!”

“她可是我唯一的妹妹!”

“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我是故意的,这总行了吧!”千夏瞪着他,眼神里怒气有增无减。

永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千夏,一瞬间被吓住了,于是也就忘记了回话。他呆呆地看着千叶被她的哥哥扶起,然后,两人缓慢地朝来时的山坡走去,没多久,山顶上就只剩下永野一个人了。他没法随他们一起,首先是不好意思,其次是得去找球,该死的千夏往哪里踢不好,偏偏踢到了另一侧的山坡,永野很少去那里,对那里一点也不熟悉。但是谁让那是他唯一的一个足球呢,就算是一次冒险,他也必须去面对了,更何况,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的危险啊。

离天黑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永野后来再次观察了一遍山脚,确定了大概的方位后,他便一边抱怨着,一边自我鼓励地踏进了他从未染足过的地域。秋季的山野处处是发黄的枯草败叶,像是斑秃的脑袋瓜,永野走在其中,显得十分便利,没有长草割脚与遮眼,他的脚下速度很快,直到遇到了几处陡峭的地方。永野想过绕道,但是无论哪条弯路都是曲折的,都较远地偏离了他之前计划好的直线路线,所以他最终保持了自己谨慎的秉性,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以弄脏衣服和擦破手掌脚踝的代价克服了陡坡带来的麻烦。

费了一点时间永野才进入他想要到达的那片树林,并没有足球的踪迹。这是自然的,毕竟又不是铅球,永野这么安慰着自己,同时细心找着,但没过一会儿,永野的注意力就被另一样东西吸引走了——那是一棵可以称得上是壮硕的苹果树,虽然是秋季,但是苹果树特立独行,椭圆形的叶子依旧绿意盎然,最惹眼的当然还是那些拉拽着树枝的红绿色相间的果实。大部分的它们,姿态饱满,肉眼看得出的汁水丰富,看到它们,永野才发觉经过刚才的徒步后自己有些渴了。他暂时把找足球的事放到了一边,朝果树走去,他一直抬着头,全然没有注意脚下,直到距离果树只剩三四米的时候他才发觉有些异样。

树干的底部被一个神秘的装置包围了,它就像是土星光环一样的存在,角度有所倾斜,并且带有弧度,永野意识到它的作用应该同管道有些类似,可是它却被摆放在了这里,多少都是有些突兀的啊。就在这时,一个苹果解开了永野的疑惑,它从树枝上掉落,随着一声闷响,落在了他眼前的装置上,苹果并没有保持静止的姿态,倾斜的装置面使得它仍旧可以运动,它往装置的底部,树的另一面滚去,永野的脚步和视线绕过了树干,他发现了一节长长的管道,苹果向入口滚去,但最终却在距离咫尺的地方停了下来——管道被一个足球堵住了,那正是永野正在寻找的。

他当然是开心的,但同时也有担忧,足球有大概四分之三已经没入管道入口了,如果方法不当,就会导致它彻底进入管道。永野站着看了一会儿,感觉很棘手,这也就导致他错过了唯一可以尝试的机会,又有一个苹果从枝头落下,它正中足球,于是永野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一同进入了深邃的管道里。

要紧吗?要紧。

有办法吗?当然有。永野并没有焦急地趴在管道口,管道并不是深埋在土里的,它就铺在山坡上,暴露在视野之中。永野沿管道走着,是一条下山的路,他很好奇管道的铺设者是什么人,仅仅只是为了采集一棵苹果树的果实就大费周章的做了这种事,即便他那时只有几岁也觉得对方一定是个有钱人。永野没有想过,如果铺设者的人数不止一个的话会是什么情况。

回忆起多年前的那个下午,永野记得管道最终在一个土坡上到了尽头,绕过土坡,他有些意外,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的眼前会突然出现一所两层上下的宅子。但是年幼的他心里只有找回足球这一个念头,于是全然没有在意门窗紧闭的宅子里可能会存在的危险,也是多亏如此,他才勇敢地靠近了屋子,发现门是可以推开后又走了进去,接着,他颤颤巍巍地走上了二楼,试图快些找到管道的接口,速战速决。

当时是黄昏了,阴暗的走廊里飘荡着浓郁的苹果香味,永野需要面对的是二楼的五扇房门,这无疑加剧了冒险的悬疑色彩,他觉得自己有些过火了,恐惧开始滋生,但一想到目标近在咫尺,他再次勇敢了起来。

推开第一扇门,是间厨房,餐具和厨具码放得整整齐齐;

推开第二扇门,是杂物间,有果篮,扫帚之类的东西;

到了第三扇门,永野试着推了一下,发现受到了一些阻力,他使了一些力气,打开了一人宽的门缝。永野把头探了进去,往左看,发现是卧室,有床铺。接着再往右看,可是什么都没看着,他就被一股力量拉倒了。永野摔在地上,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多出了一只手,他抬起头,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张陌生的苍老面孔,一脸褶子,眼中无神,头顶和下巴的头发胡子都是雪白色的。永野立刻吓得大声尖叫起来,想要起身离开,但是老人的力气却出奇地大,他想要挣脱却只是徒劳。

这个时候,老人说话了,“你……你别怕,你别乱动。”

永野有点愣,“啊?”

老人说,“我不会害你,我就问你几件事。”

永野说,“对不起,误闯了你的屋子,我只是为了找足球的,找到我就走了。”

老人说,“是吗?你是流浪者队的球迷吗?”

永野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在与老人的对视中点了点头。

老人说,“真好啊,还能在这个时候遇到同一个球队的球迷,你喜欢踢球吗?”

永野不明白老人为什么要打听这些,但还是如实回答了他,“喜欢。”

老人继续问,“踢得好吗?谁在教你?”

永野说,“没人教我,胡乱踢。”

老人说,“你如果真的喜欢踢,应该去流浪者的足球学校啊。”

永野心想,这关你什么事啊。但是口头没有表示什么。

老人说,“为什么喜欢踢球?”

永野如实回答了他,“大概是因为流浪者队吧。”

老人叹了口气,“他们确实不错,上个赛季3:0逆转死敌清水队,还有2:1战胜普永队,3:1战胜莱利队,对吧。”

永野狐疑地看着老人,有些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球迷,逆转清水队的比赛,最后的比分明明是4:1,而战胜普永队的那场比赛,比分则是3:2,莱利队的比分他也记错了,应该是4:2。但是他没有纠正老人,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老人继续说着,“还有最后一轮,踢成了3:3,真是精彩啊。”

又错了,永野心想,比分明明是4:4。

老人说,“我俩算是有缘吧,这样,我给你一样东西。”

永野的注意力一直游离在另外两个没有还没有开过门的房间,他趴在地上,对老人的话语困惑极了。

老人把手搭在了永野的脑门上,后者感觉到一阵冰凉。过了一会儿,老人收回了手,对永野说,“好了”。

好什么了?永野站了起来。

“扶我起来……”老人对永野说,但是没过一会儿,又改了口,“算了,你也没多大力气,我就继续躺着吧。”

永野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有的一个疑问,他问老人,“这里明明有床,你干嘛躺地上啊?”

老人没有接永野的话,“东西刚才已经给你了。”

“什么东西?”

“一种让时间倒流的能力,但是只能倒回到23个小时之前,你可以使用10次。”

“你在开玩笑吧?”

“但是每隔23个小时才能使用一次,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你最多只能回到23个小时之前,从今天只能回到昨天,不可能是前天,也不可能是大前天……”

年少的永野感觉信息量有些太过丰富了,“等等,这算是怎么回事?”

老人咳嗽了一声,“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吧。”

永野说,“倒也不完全是,受电影的影响,也幻想过。”

老人说,“是吗?真羡慕你这一代,这么小就可以看那么多电影了,那你就当是梦想成真了吧。”

永野说,“喂,这算哪门子梦想成真啊,我对这种事从来没有过任何期待啊。”

老人说,“可是事到如今,你也只能收下了……”

永野问,“为什么?”

老人叹了口气,“许多时候就是这样,每当你觉得风平浪静的时候,就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永野说,“我……不是很明白。”

老人说,“就像是你别看我还能说这么多话,其实啊,我就快要死了。”

永野瞪大了眼,“死?”

老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同时,窗外的阳光也正在消退,天就要黑了。永野看不见老人的面孔,于是壮着胆子走到他的身前,先是探了探鼻息,一分多钟里,他也没有感觉手指有气流经过。他又将手搭在了老人的胸口,这次只用了几秒钟,永野立刻把手缩回,同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逃出卧室,疯狂地推开那剩下的两个房门,在一堆苹果中发现了自己的足球。

没有任何犹豫,永野离开了那里,他受到了惊吓,爬山的速度简直比下山还要快。回到家里后他发起了烧,过了一周才康复,期间,他观看了一场流浪者队的比赛,在正式开始前举行了一个默哀仪式,球员和全场观众全都闭上双眼,低下了头,持续了一分钟左右才结束。解说员对此解释说是为了纪念俱乐部的一位股东,他是前几天才去世的,被人发现时,他孤独地躺在家中的地板上。紧接着,电视画面切到了球迷看台,上面有一张老人的巨幅照片,在被窝里的永野看来,是那么地熟悉,这个事实一度使小小年纪的他感到十分错愕,一直到他的高烧退去才有所好转,最后,他只对一件事感到困惑:老人所说的那个能力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但就算是真的又怎样呢?也不知道是老人忘了,还是来不及说,永野根本就不清楚该如何使用能力,所以没过多久,这段怪异的经历就被他淡忘了。

直到永野八岁时的一天,那天是永野进入了流浪者队的足球学校的第一天,他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同一个宿舍的北原,熟识以后,他俩甚至都没整理好生活用品就跑去了训练场。北原是一个从小时候起脑袋就很硬的家伙,在比赛中是一直喜欢使用头球的方式攻门,他不止一次地在永野面前炫耀着自己的这个能力:“我们前锋啊,脑袋算得上是第三只脚了,头球的能力如果不行,那就算完了。”这大概也算得上是一种变相的怂恿吧,因为怕疼所以一直抗拒这种射门方式的永野不甘于处于北原的下风,在之后的训练中,有那么一次,当足球快速飞来时,他勇敢地将脑门迎了上去。

与足球发生接触的瞬间,永野紧闭着双眼,他仔细感受着自己的第一次头球,那种给予头部带来的强烈冲击感。而之后所产生的影响似乎比永野预想得似乎要严重一些,他感觉周遭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安静得只剩下了溪水的声音。

等等,溪水?

感到情况有些诡异后,永野立刻睁开了双眼,球场以及队友什么的都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棵大树底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你还愣着干什么呀?”身后忽然传来这么一句,永野惊得回了头,发现千叶正笑着看他。

一旁的千夏催促道:“你快来啊,你不带路,我们怎么知道苹果树在哪?”

永野很快回过神来,明白了是究竟怎么一回事,那个老人所说的事情成真了,他回到了入学前一天。

永野的奇妙能力是如何得来的,总的来说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八岁那年,他浪费了一次,还剩下九次,往后的日子里他又用了四次:

十五岁时,千叶因为堵车而错过了考试,永野回到过去帮助她提前到了考场;

十九岁时,为了能让千叶专心学习画画,以及自己和北原可以专注于足球本身,永野回到过去,组织了千夏、千叶和北原,四个人买了彩票,中得头奖,平分了一亿两千万;

二十岁时,联赛后半段,有两场比赛,因为防守的疏忽,流浪者队输给了弱队,这种丢分造成的后果与影响是很恶劣的,使得球队的保级形势十分不明朗,于是永野只好两次回到过去,改变了两场比赛的结果。

这么几次后,永野发觉老人真的是个老糊涂了,这份能力虽然确实可以让人回到过去,但并不是23个小时之前,而是24个小时。

而时至今日,永野身上的特殊能力,他还可以再使用五次,这对于改变和扬思队的比赛结果,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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