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开完会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了。

董小宛和安静早就已经睡下，小米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她们，只得有些无奈地站在白莲的门口，她不知道自己的该怎么办。

按照平时，早该迎着董小宛怨毒的小眼神，爬上白莲的床，心安理得地和她睡一个被窝的。

不过从今天开始，似乎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因为怨毒的眼神又多了一双。

“那个...”小米有些无奈地捧着枕头说，“我觉得我还是睡客厅吧...”

白莲立刻就摇头说：“不行，客厅晚上太凉，如果你再感冒就麻烦了。”

“但是...”

小米不安地偷偷瞟了莉莉娅一眼，发现她果然没有丝毫让步的打算，守在白莲的床边，脸上那份怒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现在只要小米敢靠近白莲的床，她就立刻大开杀戒。

白莲看了看怒目而视的莉莉娅，又看了看有些局促的小米，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我说你们两个，都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关系还是这么差...”

还不是因为你吗！你这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白莲站起身在衣服柜里面拿出一床被，捧到门口的地方，转头看向两个女孩说：“今天晚上我睡客厅，你们两个在卧室里睡吧...”

“什么？！”

“哎！”

小米和莉莉娅都是同时瞪大眼睛，谁都没有想到白莲竟然还会有这么一出。

白莲抱着被站在门口，一脸郑重地说：“莉莉娅，苏小米，老师现在要为你们下达指示。”

两个女孩听到这话，赶紧站起身，毕恭毕敬地立正站好，等待着白莲的指示。

白莲的目光在两个女孩的脸上来回游走，沉吟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明天早上7点之前，我希望你们能够成为好朋友。”

什么呀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指示！这该怎么达成呀！

虽然小米有些犹豫，但是莉莉娅却是十分决绝地将手端于眉侧，毕恭毕敬地回道：“弟子莉莉娅坚决完成任务！”

————

“咔嚓~咔嚓~”

白莲离开之后，门外就响起了门被反锁的声音，显然白莲是希望这对儿冤家在不分出胜负之前都不要出卧室。

这让小米十分无奈，只得转头看向莉莉娅，结果发现她竟然把被子和枕头拿到了地板上。

小米立刻就惊讶地问道：“师姐，你要睡地板吗？现在这个季节，睡地板很容易感冒的...”

莉莉娅随手将被子一扔，然后看向小米说：“谁说是我要睡了？”

“呃...”小米差点被憋出内伤，“行...可恶的斯拉夫白毛熊...你等着...”

她只得默默地关上灯，钻进了被窝当中。

夜色静静地笼罩着卧室，小米听不见任何声音，包括莉莉娅的呼吸声。

她明白莉莉娅也像她一样，完全睡不着。

想起白莲给自己的指示，只得硬着头皮找些话题。

“师姐，你睡了吗？”

“睡了。”

睡了还能回话的呀！

“那个...在别人家里睡觉果然有点不习惯吧...”

“没什么不习惯的...”

“嗯...那样就好，我只是看你很长时间都没睡着...”

“有点不习惯...”

“嗯？什么？”

“我说穿着衣服睡觉...有点不习惯...”

呃...什么鬼...

“师姐你平时睡觉都不穿衣服的吗？”

“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一点都不正常呀！

“那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没什么不正常...吧...”

接着两人就不再说话，小米能够听到莉莉娅在床上不停地翻动身体，似乎显得十分焦虑。

“师姐，还是睡不着吗？”

“嗯...”

“那个...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衣服脱掉，我绝对不会偷看你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

“对不起...我只是...哎呀！不要乱扔东西，这是什么呀？”

“还给我！”

小米还在说话的时候，脸上突然被一小块带着体温的棉布盖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莉莉娅就立刻夺了回去。

然后她就没好气地警告道：“你要是敢站起来，我立刻就杀了你！”

哇...用不着杀人灭口的吧...

小米只得赶紧回道：“你放心吧，我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意思啊...”

“没有意思是什么意思？”

“哎？”

“我告诉你，追求我的人多去了，我只是为了工作，所以才一直保持单身的，别以为我没人要！”

“哎？我没有那个意思啊...”

“我在你的心目中到底有多不堪？你实话实说，你觉得我不漂亮吗？”

“哎？那个...话题好像往奇怪的方向去了...”

“不要逃避问题，立刻回答我！”

“你可能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斯拉夫女孩吧...”

“那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我没有呀...”

“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除了任务相关的事情，你一句其他的话都不跟我说？”

“那个...我是怕你讨厌我...所以才尽量和你保持距离的啊...”

“你的话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我怎么知道呀！

“这只是一种感觉...我觉得你很仰慕白莲姐，我和她走得近一些，可能会引起你的反感吧...”

“是吗？”

“是吧...”

“我确实非常仰慕老师，这种感情已经超越了师生之情，我想永远陪在她的身边，成为她的家人...”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是爱情吗？”

“爱情...我也不知道...老师把我一团糟的人生完全改变，如果没有她，我现在可能已经在哪个地下酒吧里吸毒致死了吧...她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我也一样，白莲姐不但救了我，还救了我的妹妹，我想尽我的一切来报答她...”

“但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你...”

“怎么会呢，她就在那里啊，还在你的身边...”

“老师她已经打算隐退了，从此过上平凡人的生活，而我的工作还没有结束，我和老师恐怕从此不再有交集了...”

“不会的，即便白莲姐退出了衔尾之蛇，她还是你的老师，一生一世都是。你们已经一起生活了七年，都把彼此当做重要的家人，我相信你们的缘分不会因此而终结的...

而且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选择过平凡人的生活...”

“别说傻话了，我们双手都沾满了鲜血，怎么可能脱身而出，你是被选中的幸运儿，可以把以前的一切抹得干干净净。而我，一旦有退出的意思，衔尾之蛇恐怕不会放过我的...”

“这怎么可能？”

“苏小米，蛇从黑暗中来，也必将归于黑暗中去，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的...我只能默默祝福老师和你能够平安...”

小米感到十分心塞，她明白莉莉娅在说什么。

他们所从事的职业太过特殊，所有人都会接触到一些世界上最本源的东西。

而那些东西越多人知道，世界就会变得越复杂。

他们必须要选择缄口不言，将一切都藏于心底，但是这终究不是万全之策，因为只有死人才永远都不会说话。

小米不再回话，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看着天空中那轮银色的皎月，她开始变得有些不安。

“或许我也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呢...”

就在小米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的被窝突然一暖，然后一只手就穿过她的腰身，将她抱进怀中。

“师...师姐？”

小米的小脸一红，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僵硬。

此时莉莉娅已经默不作声地钻进她的被窝，从身后将她抱进了怀中。

“苏小米...老师是我的家人，你是老师的家人，所以我们也算是家人吧...”

“嗯...嗯...”

小米局促地点点小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守护我的家人的，因为我除了你们就一无所有了...”

“师姐，你还有很多东西可以追寻的...”

“我是黑暗中的蛇，不该觊觎光明中的东西的...我只要看到老师和你能够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已经满足了...”

“如果你也想要做出选择，那么白莲姐和我也会全力支持你的！”

“呵呵...”莉莉娅的声音变得有些苦涩，“或许我缺的不是你们的支持，而是面对一切的勇气吧...”

小米转过身轻轻握住莉莉娅的手，故意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说：“我是绯红魔女伊利丹，赐予你勇气和力量，从今天开始你也是骄傲的魔女啦~”

“呵呵呵呵~”莉莉娅看着小米那副专注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你在干什么啊？像个白痴一样，什么绯红魔女啊？”

小米看到莉莉娅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自是感觉有些心醉，她的印象中那个冰冷的小师姐，几乎从来都没笑过。

“这是白莲姐最喜欢的番剧哦~”

“嗯？是老师喜欢的东西吗？那你一定要给我讲讲！”

小米看到莉莉娅那副两眼冒光的样子，只感觉一阵好笑，她从来没见过莉莉娅露出如此少女的一面。

此时她才终于明白，即便是表面再冰冷的女孩，终究还是保留着少女的那份天真，只是有的人很擅长隐藏罢了。

于是她就笑着说：“当然可以给你讲讲，不过我觉得在这之前，你最好先穿上衣服。”

“呀！”莉莉娅这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赶紧用被子遮住身体，气急败坏地说，“我不是说了你不许看的吗！你这个流氓！”

“你只是说我不许站起来啊...是你自己跑下来的，不能怪我啊...”

“还敢顶嘴！我看你就是肉包子打狗不安好心！”

“肉包子打狗是有去无回啊，师姐...”

“恶的萨巴卡！”

“呜...不要打我的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