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彗星的话，我暗自强压下心底的震惊，同时暗自对赤城的危险度再提升一个等级。

不是一般的觉醒者。

接下来的路……恐怕要倍加小心才行。

再看看克利夫兰她们，似乎多多少少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对彗星的憎恨没那么多了。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大家的心态多少平复了一些，也冷静了下来。只要还有缓过这段时间，有意志走到最后，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那么现在，你打算和我们这么多人动手吗，觉醒者彗星？”我咧嘴一笑。

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我也就没有再低调下去的必要了。

“还是算了吧。我虽然是觉醒者，可终归只是一个试验品，与真正的能力者差距太大。就像你旁边的内华达一样，实力不济只能被你打败。”

内华达听了之后挑了挑眉，对彗星的话不置可否。

“我的话说完了。作为舰队的指挥官，你是不是也应该说点什么呢？”

彗星笑着望向我，目光似利刃，像是要把我挖开一样地打量着。

“我？”

“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候问我这么多问题呢？”

彗星笑了笑，我愣在原地。

“因为，其实你早就看出来我是塞壬的人了，不是吗？”

彗星冷冷地望着我。不仅是她，所有舰娘都将目光集中到我的身上，让我感到有些不舒服。

这个问题太尖锐了，我确实早就明白知道彗星的真实身份，不过由于没有机会所以一直没告诉大家。

一个指挥官对舰娘隐瞒真实情报，无疑表明了对舰娘的不信任。

我的指挥官职位又要不保了。

此刻，海伦娜、克爹、高雄、内华达等等……所有舰娘都神色复杂地看向了我，目光带着疑问……不，是质问。

我今天怕是非要解释清楚不可了。

我叹了口气。

“没错，在我刚见到你的时候，我确实对你的身份产生怀疑了。”

我只得缴械投降。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绝对不许向任何人泄露。这是除了我以外，任何指挥官都不知道的、这个世界的最绝对最根本的秘辛。”

我将目光静静扫视所有舰娘，深呼一口气，等到全部舰娘都将目光放到我的身上点了点头，然后清了清嗓子：

“这个世界在诞生之初一共分为八块庞大的海域。前三块海域归为这个世界的造物主管辖，后五块海域归为外来者塞壬的统治。”

“这两个人拥有世界法则的力量，可以控制这个世界的系统。像我们脚下的这片海水，一旦落入其中就会永远下沉无法生还，这是造物主对怠惰者的惩罚。再比如第四海域之后的领海，所有舰娘都会在午夜时分都会失去部分魔力，作为贡品上交给塞壬，这体现了塞壬对绝对力量的控制欲。”

“这种法则力量是绝对的，也是无法改变的。”

所有人紧张地倾听着，就连远处的内华达也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新月和小天鹅藏在彗星的身后，只探出一只脑袋，所有人齐刷刷地看着我。

每个人的表情都严肃无比。

除了彗星以外。

她笑着看向我的脸庞，等待着我的下文。

我叹了口气，决定继续说下去。

“造物主鼓励勤劳者、惩罚怠惰者，所以才有失足落水的惩罚，以及通关海域的黑色科技箱奖励。黑箱是造物主奖励意志的体现，所以绝不可能染上麻痹毒素。”

“而能在在造物主意志的物品上动手脚的，只有和那个人同一水准的另外的人。也就是说，这必然是塞壬的伎俩。”

彗星眯着眼睛，过了一会，终于笑着拍了拍双手，鼓掌说道：

“所以其实你在见到我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我是塞壬的人了吗……不愧是能让塞壬重视到这种程度的人。”

我摊了摊手，不置可否。

“可是你怎么能确定，在箱子表面涂毒不是因为造物主本身想惩罚你呢？根据我的情报来看，你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一直怠于出航，成天宅在家里。这种慵懒的指挥官，造物主要惩罚你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那可是最憎恨懒惰的人了。”

面对彗星最后的提问，我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

我滴个鬼鬼，我成天做鸽子这件事，全世界都知道了吗？

我真有那么鸽吗？

“很不凑巧，在第二海域的时候，我曾故意被箱子划伤过，事实证明箱子表面并没有毒，造物主并没有打算惩罚我。”

说着，我悄悄看了眼旁边的海伦娜。

海伦娜白了我一眼，扭头走向旁边，和克爹搭讪去了。看克爹的表情，似乎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有些自责，海伦娜正负责安慰她。

彗星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的完败，既然你掌握了我所不知道的情报，那么我暴露也是迟早的事情。”

“那么接下来，请你解释下自己的身世吧，人类指挥官？或者我应该叫你——”

“绨零呢？”

彗星换回了平常的表情，我愣在原地。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名字的？”

我感到身体内暴躁因子正迅速激发，随时可能无法克制对彗星的杀意。

所有人都保持安静，我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没什么，只是无意间偷听到了赤城和塞壬的交谈而已，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只不过……”

彗星指了指我的身后。我顺着彗星的目光，看到了内华达闪闪发光的眼睛。

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内华达一脸兴奋地开口追问道：

“你这家伙，居然有三个觉醒技……了不得啊！怎么不早说啊？”

这货咧嘴就是一巴掌，拍得我后背火辣辣生疼。

我被内华达这么一拍，我心底的怒气也被拍得烟消云散了。不仅如此，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纷纷向我投来质疑的目光。

我的脑袋猛地清醒了。

彗星这个家伙，刚才还说什么“是我的完败”，这分明是想设套害我好么！

我感到一阵头大。可看到大家可爱充满撒娇的目光，却忍不住心软了下来。

许久，在大家重重注目下，我迫不得已摆出一副僵硬的笑容，开口尝试问道：

“……你们真的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

“想！！”

克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恶狠狠地喊了一句。

我抓了抓自己的头皮。

再看看其他人，都是一副铁了心要我招供的样子。

要结束了吗。

“神秘的指挥官”，到此为止了吗。

混蛋。

明明我还想再保持一段时间神秘感的。

“行，我跟你们好好讲讲！”我咬牙狠心道。

所有舰娘打起精神，齐刷刷地看向了我。包括刚认识不久的内华达，包括和我一路走来的克爹等人，也包括一直试图窥探我内心的海伦娜。

这是SG雷达也没能彻底探清的情报，也是最开始海伦娜会对我心存芥蒂的直接原因。

至于为什么她没法检测到……我的魔能上限其实比海伦娜高出一个层次，她无法通过SG雷达窥测我的全部信息，这是理所应当的。

而我一直以来尽量不让海伦娜窥探我的内心，只是因为……我实在不想提及以往的事情。

没什么是值得同别人炫耀的。

我的过去。

但是，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没错，我其实很久以前也有一个名字，跟我的姐姐同一个姓氏，我的名字应该是叫做绨零……”

望着大家激动兴奋的目光，我忍不住心软了下来，终于张开了口。

我早该准备好的。

“我不是觉醒者，但我拥有觉醒的能力，这是因为，我同你们口中的塞壬一样，明白成为觉醒者的方法——我们是第一代觉醒者。”

无论我多么想掩盖。

“成为第一代觉醒者有两个条件。”

想忘记。

“第一个条件，觉醒者本身必须已经死亡。”

“第二个条件，死后后，觉醒者保留生前的记忆。”

想逃避，自己什么都没保护好，就已经死了的事实。

——“是的，你们的指挥官，已经死了。”

所有的舰娘们都怔住了，她们的眼底里露出一丝惊讶，所有人面色铁青的团团围住我，五味陈杂，难以言表。

我长舒一口气，抬头望了望渐渐灰暗下来的天空，鼻子有点酸。

是的。

这是讲述一个死人的故事。

是一个怕死指挥官寻求救赎的故事。

也许在未来的路上，我们也有欢笑、有泪水、有努力、有悲伤，但这个故事从最根本的地方就和大多数成功者不同。

死人，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个故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