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有多久天亮也不知道。

脑子里盘踞着一头恶兽，无时无刻要让把自己吞噬进疯狂之中，头仿佛要炸裂一般。

我甚至是怀疑，头骨出现了裂痕，因为那实在是难以忍受的疼痛。

忍着头疼，洗干净身上的血迹，但仍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身上。

那只能够等它自己消散了，我已经没有任何的余力去处理。

推开自己的房门，爱丽丝坐在床上，她看着自己。

是啊，如果有人察觉到我今晚并没有睡在自己的房间内，我可以用谎言去欺骗他们，将这件事一笔带过。

但唯独，只有一个人我绝对是无法去欺骗，我也欺骗不了的人。

“我回来了。”

关上了门，她定然也是睡不着的。

“果然，那个，也会让你感觉到痛啊。”

借助着床前荧光石微弱的光，能看见她身上犹如纹身一般却又仿佛是活物的藤蔓。

坐在床上，坐在她的身边。

现在的我，可从未想象到，那面具带给自己的影响如此的深远。

即便更大的代价是生命，是自己的时间。

“对不起啊，

要让你分担这种东西。”

倒在了爱丽丝的腿上，荧光石的光逐渐的熄灭，也不打算再次将它点亮。

脑后那柔软的感觉，让脑海中的撕裂都不那么的痛苦，内心也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只能帮你承担这么一点，真是抱歉啊。”

轻轻的抚摸着他还有些湿润的头发，那让自己作恶的血腥味也根本就被自己置之不理。

“我啊，今晚，做了很多的坏事。”

像个孩子一样，开始对自己坦白一切。

“我杀了，好几十个人吧，我克制不住也有他们自己找死的原因，我把他们都给杀了。”

虽然已经意料到，他做了什么。

自己与他相融的那一部分灵魂，所感觉到的那股，让人浑身冰冷的情绪，一直蛰伏在他的内心中。

“我还，用一个人的女儿来威胁他们，逼他们就范，我啊，真的就是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

如果我是见月的话，我或许，就知道该怎么去安抚他吧。

“是不是，让你失望了啊，我和我本该成为的人，正好相反了，明明该是守护他们的人，却变成了刽子手。”

“爱丽丝，你不知道，成千上万的人，因我而死的那种感觉。我有时候，会梦见他们。”

玲木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完全没了往常的那股从容。

“精灵和王都的人，全都是因为我，我从来都没有忘记，全部都是因为我。但我还是没能够成为，值得如此巨大代价的人。”

他再也不说任何一句话，或许是真的疲惫到了极点。

就连自己，被那痛苦消磨得都有些疲惫。

“可是我，就喜欢这么自私的你。”

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的告白。

我的答案，同样的，与她一直。

或许是我，早就知道了，他成不了那样的人，他只能够成为他而活下去。

从一开始，我也曾憧憬过，他成为如历代的大人们那样伟大的存在。

可我也慢慢的发现，这不会成为现实。

不过，我却而并没有不满，我反倒是感到了高兴。

就这样，安宁的陪他走过这短暂的人生，看着他在他所期望的终点离去，这就是我所想要的。

我就是那么的爱着，自私的他，太过温柔的人，反倒不会有好的下场。

见月的话，我逐渐的能够明白，我也承认，作为人类的她，在感情上要比我更加的有智慧。

或许，我就是幸运吧，能够遇上的是他。

“玲木，你知道吗，如果我遇见的，不是你，而是另一个和你有同样血脉的男孩的话，我或许爱上的，就不是你。”

如实的将这曾经的可能存在的事实告诉他。

“我真的很高兴，不是其他人，是我自己啊。”

结果却被他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我也是。”抚摸着他的额头，能摸到那鼓动的青筋。

“我觉得，是值得的。”

“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有自信了。”

“不是说，你喜欢我是值得的，而是，我做的一切，我认为，是值得的。”

握着他冰冷的手掌，我真的是难以想象他那句话里，到底包含了多少。

我不知道，那声音所表达的含义，那其中他所承受的一切，我都体会不到。

我没能够做到见月的那种程度，我没有很好的保护玲木，而他却一直在为了维持这样安宁的生活，不断去付出。

他总是远远的看着在花园的自己，我那个时候，能够感觉到他心中涌出的幸福感。

这却反倒在刺痛我，我能为他做的，还有什么？

抚摸着他白色的头发，这到底是要经历过怎样的痛苦，才会拥有。

“我，喜欢你。”突然的，他冒出这样的一句话。

突如其来的直球，骚去了内心的伤感，如此简单的变得喜悦。

他笑了，摸到他微笑的嘴角，对这句话带来的效果他看来是十分的满意。

感受到了，我的那些心情吗？我果然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明天，能帮我剪一下头发吗？”

“可以哟。”

“那我就，睡了……”

果然是累了，他的声音不再掩饰疲惫。

“不用那么早起床，也可以哟。”

“哈哈哈……”很满意的笑了，他闭上眼睛。

跟随着他闭上眼睛，他缩着身子，靠了过来。

已经真的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恐怕白真的没有见过，她哥哥这副模样吧。

真是个，喜欢在妹妹面前逞强的傻子啊。

握着他的手，也不知道是否能够给予温暖，只要他能够安心入眠的话，被他冰冷的手夺取温度根本就无关精要而已。

看着他的侧脸，黑暗中连轮廓都看不见。

能够听到的，就只有那均匀缓慢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闭上眼如出一辙的黑暗，缓缓的也要将我引向梦乡吧。

趁着现在，我还有片刻的意识，我偷偷的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如此的按耐不住，但我已经满足。

明天，又会是一如既往的一天，我要准备好剪子，好好的为他修剪一下头发。

意识逐渐的，溶入了黑暗。黑暗中，却幻化出银白色的流星，打破这死寂的黑暗，那就是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