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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写字

繁绣行 吴晴殇 3935 2019-07-31 08:28

  

繁绣楼前楼有三处与偏楼相连,一是舞榭后的通道,二是灶房、前楼酒场到小灶、小灶到大灶、大灶再到偏楼,三是前楼入门处的小厅、小厅与偏楼之间便由账房相连。

账房中自然有负责管账的主簿,那主簿正打坐在账房中一张案台前的蒲包上,案台上摆放这文房四宝、主簿手持毛笔在一本簿子上写写划划。

主簿身着青蓝色衣裳、青蓝色锦袍,同样是青蓝色的秀发大多散在背后、头顶用发冠和发笄绾成发髻,看着倒是一副儒雅书生样,她眉清目秀、瓜子脸上五官端端正正,一双古井无波的湛蓝色眼眸透露着睿智的灵性,樱唇小巧不苟言笑、却有着清新优雅的魅力。

衣着、面貌如此也并无奇异之处,只是主簿的发笄有些不一般,且说它的模样、一头圆顿一头尖锐呈长长的水滴状、通体浮雕着如浪涛流水一般的圈圈纹样,像是一件做工精细的工艺品。

此刻主簿眼神中流露处些许疑惑,因为今日有太多一反往常的怪事被她看在眼中。

首先是黎嫣竟然待在前楼小厅中!要知道黎嫣以往可是将“甩手掌柜”这个角色演绎地淋漓尽致,往常不论繁绣楼前楼发生何等大事、黎嫣都只会在偏楼中与阿悌玩耍,哪怕阿悌要去学习什么知识她也会想法子自娱自乐、总之就是天塌了都不会到前楼露脸,本应是如此的!

再者是福祉在门口以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接待了两位很是面生的客官,其实这也并非反常、有讨厌的客官光顾也是时有的事,反常的是那两位客官色眯眯地盯着福祉瞧、而福祉却忍气吞声不发作,照理说福祉应该早把那两位客官给轰出去了才对?

最后是舞纹拖着被她卷在尾巴上的萧啸从前楼门口径直而出,萧啸还不断喊叫着“饶命”、“我不敢了”、“再也不偷酒”之类的话语,她也不顾面子、只是一个劲地求舞纹放过她……怕是她偷拿酒喝被舞纹发现了吧,只是奇怪她每次偷酒不都瞒地好好的吗?这回百密一疏了?

这些怪事都叫主簿后悔早上没仔细看看太阳打哪边出来了,要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那主簿还觉得说得通,又或是天下要大变了,还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灾难即将发生?

主簿自认不是一个喜好胡思乱想者,但今日这几件怪事却让她不得不联想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她边想着、边奋笔疾书,胡思乱想、正经干活两不耽误。

账房中挂着一幅幅的字,有的一张纸上仅有一个字、有的一张纸上有好几行字,每个字转折处虽不苍劲、却婉转圆润似乎行云流水,显然写字者是喜欢柔润的写字风格。

每一幅字上都落款了“祝芸箜”三个字,这便是主簿的名字,倒是蛮典雅的一个名字、也挺符合主簿本身的气质的。

最后一字的最后一划收笔,祝芸箜合上簿子将其放在案台之下、将毛笔笔头一段靠放在笔山上,又从一旁的置物架中抽出张卷好的宣纸、将其摊开铺在案台上并用镇纸镇住四角,再端出砚台、磨出墨水。待准备就绪,祝芸箜便闭目静坐、无声等候。

祝芸箜等候的自然是阿悌,她答应过阿悌等她修炼结束便教他写字的,想必阿悌也已经知道了她提起出关了,她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芸箜姐姐!”阿悌的呼唤声响起,祝芸箜睁开了眼,只是……好像阿悌的声音不是一如既往地从偏楼方向传来,而是从前楼方向传来的!祝芸箜寻声看去,果然看见阿悌从前楼处跑来,而且穿着粗布衣裤、黑布鞋、腰间还别着一块白布……怎么穿得像个店小二?

丹素说祝芸箜是个面瘫还真没说错,这一日以来有那么多叫祝芸箜疑惑的怪事,而祝芸箜从头至今一直是面无表情、连嘴角都没动一下,只是将疑惑表露在眼神中。而现在祝芸箜又见着了一件怪事,阿悌竟出现在前楼还打扮地像个店小二!莫不是他在前楼接待客官么?今日还真是怪事扎堆啊!

而祝芸箜有所不知的是,今日她所见的一切怪事全都与阿悌脱不了干系……

阿悌跑到祝芸箜身前,而祝芸箜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是眼神中多出来一份悸动,她缓缓开口道:“何、衣、来。”

三个字、一字一顿,从中听不出什么感情、甚至在字面上连是什么意思都不明了,但阿悌在听到这三个字时、那意思却随着三个字在他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大抵是“你为何穿着这一身衣裳,又为何从前楼处跑来?”

“我在前楼酒场干活,自然要穿这一身。”阿悌答道,他早已对祝芸箜这奇特的说话方式习以为常。

祝芸箜沉默了一会、便吐出个“罢”字,接着她向阿悌招招手示意他过去,她是打坐着、双腿是盘起的,阿悌便走过去坐到了她盘起的双腿间、背靠在她身前。

待阿悌坐好,祝芸箜便让阿悌拿起笔、手把手地教他写字,因为位置的关系、祝芸箜的下巴正好在阿悌的鬓角旁、阿悌能清楚地听到祝芸箜的轻细鼻息声。

祝芸箜手把手教了一会便放开手让阿悌自己写,她看着阿悌持笔的动作、五指执笔、掌心空虚似握着一个鸡蛋,蛮中规中矩地姿势、只是稍有些僵硬。

阿悌也并非天天都练、不必太过强求了……

如此想道,祝芸箜时不时提点一下阿悌如何能把一个字写好,然而她在给阿悌示范时却从没有将一个字写全,比如写“水”字、那一竖上没有钩,写有“三点水”的字、不会将三点水上那一提提上去、仅点一个点,写“口”字、会漏了一竖或一横……仔细观之,祝芸箜挂在账房中的那一幅幅字上都尽是一些不全的字,不是她不会写字、而是她故意不将字写全的。

不止祝芸箜,在华夏、凡是出名的书法大师都不会随意地将字写全,那怕是他们装裱出来的字都大多是没写全的,这是他们小气么?当然不是,那些书法大师无不是字符师,而字符师稍稍认真写出的一个完全的字便是一道字符,而字符的威力小之可以叫一般生灵感到不适、大之可直接要了一般生灵的命!还可以影响周遭环境、甚至改变天地!尽管能改变或操纵天地自然之类的字符要字符师修为到家且极其专注认真才能被写成,但字符师随便写全一个字都可能会具有一些奇异的效果、起码要命是可能的……

夸张点来说,这要是一个字符师随便写全几个字流到市面上、结果死了一大片的凡人还得了?所以一般而言,字符师是不会随便写全一个字的,除非能保证不让实力不够者观看。

阿悌是一个凡人,虽然他被萧啸的左臂和一众女子的【气力】修补过身体、但他现在仍是一介凡人,祝芸箜又怎会在他面前写全一个字呢?

祝芸箜看着阿悌聚精会神地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字,明明对于她而言阿悌写的字是很笨拙的,但她却是觉得很满意,因为阿悌正在努力,她也不想给阿悌太大的压力、也不需要阿悌写的字有多好,仅是能手把手地教阿悌写字、她便满足了,有时她还会希望能永远这样……祝芸箜是没料到有朝一日阿悌会和她一样不敢随意将字写全……

——————

舞纹拖着萧啸来到了偏山,她的酒窖在这,她想着带萧啸去酒窖对质、仔细盘问萧啸究竟偷了她多少酒。

拖着拖着,萧啸求饶叫喊声渐渐听不见了,舞纹回头看、原来是萧啸被她缠着又拖着结果昏了,舞纹不觉得萧啸可怜、只觉得萧啸是活该!

舞纹在偏山脚下看见两道身影,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位官差,她便靠近、问道:“两位官差阁下来我这繁绣楼偏山是有何贵干?”

其中一位官差见是舞纹,便说道:“原来是舞纹大夫,镇衙今早接到报案,说繁绣楼有私闯者,便派遣在下与同僚来拉这私闯者……舞纹大夫可知道?”

“呜……”舞纹稍稍思量,回道:“我倒是不知道这事,不过繁绣楼中也不止我一个,怕是其他姐妹报得案吧……”

“不错!是我报得案!”舞纹话音未落,华萍的声音便蓦然响起。

只见华萍坐在悬浮椅上漂浮而来,悬浮椅扶手上射出一道光束,光束另一端在一名昏死的男子身上扩展成光膜覆盖男子全身、像一张网一般拖着男子前行。

华萍将男子丢到两位官差面前,说道:“喏,就是这家伙,麻烦把他拉走吧。”

“明白……动手。”一名官差应了华萍一句,便招呼同僚一块拷住男子将他拉走了……

“你居然肯出来……真是难得啊。”舞纹调笑着向华萍说道。

“我也不可能永远不出来吧,舞纹老师……”华萍前半句没什么问题,可到了对舞纹的称呼时、就变得阴阳怪气的了。

“老师是尊称不错,可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称呼我是不怀好意的……”舞纹眯着眼看着华萍道。

“嘻嘻……没办法,谁叫我听到你的名字就想起一个梳着大油头、穿着棕色西装、七分裤,喜欢拿着一个黄色喇叭狠敲学生脑袋的家伙。”

“那是什么家伙?”

“一个老师啊,出自我们世界旧时代的一档搞笑节目……”

“搞笑?”舞纹歪着脑袋问道,她对于这个词并不熟悉,毕竟对于异世、除了医学之外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额……算了,反正硬要和你说你也不懂……你又是来着干嘛?”不想和舞纹解释太多的华萍赶紧转移话题。

“我嘛,要好好和萧啸聊一聊她偷酒喝的问题。”

“是么?”华萍漫不经心道:“她终于暴露了……”

“终于?”舞纹把握住华萍言语的关键,“萧啸经常偷酒么?”

“额!这个……我……”华萍一时语塞,终于抵不过舞纹如同刀子一般的眼神,坦言道:“萧啸的确不是第一回了,她经常在你的酒窖里偷酒,因为酒窖里多蛇虫鼠蚁,而且她每次都自带酒坛、酒窖里的酒坛上打一个窟窿将酒盛走,也不怕你发觉有酒坛少了,更不怕你怀疑到她头上……总之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她好像还有其他的法子、反正我是不知道了……你千万别说是我买了她啊!”

华萍说罢便匆匆而去,舞纹则是更加坚定了要与萧啸好好“谈谈”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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