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科幻末日 当最后一颗子弹消失的那天

V·头条新闻

  

V·头条新闻

今天是2月20日,赫拉比松将军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从情感创伤中走出来的第一天,也是开始工作的第一天。将军首先应邀来到了默伦武器研发中心,这座四层高、铺满玻璃幕墙的庞大圆形建筑属于瑞典HG公司,外形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鸵鸟蛋——它有一个极大的中庭,一个天文单位(14960万千米)外的恒星中的氢原子聚变为氦原子的过程中释放出的能量以辐射的形式通过透明的楼顶照进整栋建筑,使得它即使不开灯也完全不影响室内光照。

据说他们最近研究出来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想要找赫拉比松将军看一看,只要能列装陆军特勤这一支人数正在急速膨胀的部队就是成功。

当然啦——我也又一次开始了二十四小时不停工作的状态。将军在前面走着,身边围着五六个研究员之类的角色——我觉得他们更像是销售员,推销的本事非常强。要不是我知道那东西的缺点,我会被说服的。斯蒂昂悄悄地和我说,他觉得将军说不定会一时兴起买点东西回去试试。

可……谁会买一件废品回去呢?这些东西确实是废品,只不过表面看来光鲜亮丽。

从公元2020到公元2055年是属于生物学的第二个黄金世纪,包括大脑、心脏在内的人体器官全部都可以通过干细胞培养移植,理论上讲从那之后不会再有人去世。自然,这是理论上。这种技术的费用无比高昂,截至目前都是属于富人的游戏,我从俄国回来之后去巴黎的公立医院换了人造耳蜗,这样一个小小的听觉系统的一员花费了四万欧元,更何况是其他更复杂的东西呢?

近几十年的科技进步与寻常人有关系的大概只有AI技术了,独自居住的人也可以找家里的吸尘器聊天。(说起来,不知道克莱顿博士的实验室里的那台吸尘器怎么样了,二十多年没有见到它了)因此,很多人认为我们的“科技树”点偏了,战争模式与四十年前没有根本性的变化,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绚丽多彩的激光武器。或许将军小时候也喜欢看科幻电影吧,这次听说HG公司的人搞出来了小型化的激光武器就兴冲冲地来看了。

可惜,这东西就是个废物。电能存储技术止步于石墨烯电池,已经多年没有任何新的概念提出了,在高能储存技术出现之前,激光武器永远只会存在于实验室和诸如巡洋舰这样的大型平台上(而且也并不实用)。尽管如此,将军对此还是很有兴趣……我不知道他在这里打算买点什么东西回去。如果他看上了,IUMC理事会通过了,这些东西就会开始列装。

然而,这跟我好像没什么关系。我最近倒是蛮在意斯蒂昂看我的眼神的,那家伙总以为我是一个和外表一样的人,丝毫不会注意到他那针对下半身的眼神。拜托,让面部肌肉活动是毫无必要的,一般只会在我懒得说话并且想表达嫌恶之类的情绪的时候才会用一下面部肌肉——这似乎产生了一些误解,让别人都以为我不喜欢说话,内心空虚寂寞需要一个阳光积极的人来感化我。真是……搞不懂这些十几岁和二十岁出头的小孩子们在想什么啊,不会真的以为我和我的外貌一样幼稚天真,想把我当作“合法萝莉”之类的?

天真——我被别人的脑浆和动脉血糊了一脸的时候你们还在用粉嫩嫩画着卡通图像的塑料卡片学写拉丁字母,每天都以丁达尔的好朋友婴儿配方奶粉溶液为主食。

莫名其妙的想到这里,我现在越来越不放心把身体控制权交给她了——那个谁都能哄开心的傻白甜说不定真的会被那些小孩子骗回家,现在哪怕是休假时间我也会全权接管了,她好像不是很高兴。哎呀随便啦,过两天请天假让她出去玩玩就是了……

克莱顿的注意力被放回到了现实中。这次跟在赫拉比松将军身边的人多了一个,那家伙曾经也做过简短的自我介绍,他叫加斯顿·贝朗格,当年也参加过法国陆军组织的一场名为“小鹰计划”的工程,用来决定法军是否要像德军一样引入在几十年前还是新兴科技的人造人。他说当年输给了一个叫克洛艾的孩子,由于那孩子在小鹰计划里表现得太过于突出,她在“小鹰计划”的名声比它本人还要有名,大家索性都叫她“小鹰”了。

每当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克莱顿都只能陪着笑一笑,加斯顿·贝朗格也算是顺道给克莱顿解释了为什么小鹰要被叫做“小鹰”的原因。

加斯顿身材高大,很是壮硕,看起来就像是卫兵之类的角色。他提着一个装着两把自动步枪的黑色手提箱。除了加斯顿和克莱顿两个人以外,IUMC直属的唯一一支常规军,第七集团军554步兵连就分散在楼下。这支部队的编制虽然是一个步兵连,但实际只有五十七个人,全部从法军特种部队之中挑选,平时负责IUMC重要人物的护卫工作。

赫拉比松将军今天看的很尽兴,他和几个研究院走在前面,两个半卫兵(比起另外两位,斯蒂昂的战斗力可能连半个都不如)跟在距离将军大约五米左右的距离上。将军从一层看到了四层,这些新奇玩意很能吸引一个有着科幻梦想的男孩。但克莱顿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个叫加斯顿的男人身上,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往头顶看一看。楼顶和四周的墙壁一样都是透明的,法国北部温和的阳光照进研发中心——楼顶有人。

说实话,这个结论克莱顿没有任何依据,只是单纯觉得楼顶肯定有人,而且不怀好意。克莱顿紧紧挨着加斯顿的左边,右手已经伸进了衣兜里握住了那把自从下发以来从来只用过一次的手枪,和加斯顿一起抬头向上看了几眼,然后又转过头用略带笑意的表情迎上了加斯顿刚刚收回来的视线。

“怎么?”

“天气真好啊,可惜好像有东西挡着我最喜欢的阳光。”

两个人的眼神交接在了一起,似乎磨擦出了一点火药味。加斯顿也笑了,小声说:“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不是普通的年轻女孩,特勤的人?”

“猜对了,说吧,上面有什么?”克莱顿拿出枪打开了保险,包括斯蒂昂都能听到清脆的响声,一脸茫然地回过头来看着两个脸上都露着诡异笑容的人。

“厉害,可惜你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

“你这点小身板哪来的自信离我这么近?”

这确实是克莱顿没有想周到,她在下一秒钟就为此付出了一点点代价。这位和“黎明运动”二号领袖有着同一个姓氏的先生知道有些事已经藏不住了,选择了现在就动手。身高191cm,体重足有110KG的加斯顿用紧捏着的拳头和克莱顿那平时捏起来还很软嫩的脸来了一场亲密接触——只不过力道大了一点。随后再朝着下半身补一脚,让这个受轻量化骨架影响,只有43KG的身体足足飞出去了六米远。

一般人这样也差不多该成半个废人了,对付这个小身板对加斯顿而言毫不费力,只不过在动过手之后加斯顿感到了手和腿都传来了剧痛——像是打在了金属材质的东西上一样。

“混账东西,果然是……”

克莱顿确认了唯一能对加斯顿造成致命伤的枪还在手里,在恢复平衡感的第一时间爬了起来,用打开自动模式的手枪对着准备打开手提箱的加斯顿一连串打光了九颗子弹,分别命中了从头到脚的多处部位。

赫拉比松将军呆楞着看到了他的大侄女飞了出去,又看到了加斯顿身中九发子弹倒地,就像一个观看3D动作电影的观众一样。反应过来的斯蒂昂立马拉着像是懵了的赫拉比松将军躲在了一个大型展柜后面。

“疼…好他妈的疼……”

克莱顿感觉脸上滚烫滚烫的,这种感觉会出现在被钝器击伤之后,经历过很多次了。但……大腿内侧的暖流倒是第一次。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几道血痕顺着腿的内侧缓缓流下,伴随着小腹的剧痛。

加斯顿倒地的一瞬间,最顶层的玻璃被被炸开了,三根黑色的绳子从楼顶的缺口伸了下来,紧接着有大约二十多个人顺着绳子滑了下来。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被近身之后基本没有反抗能力的克莱顿从四楼踹了下去,就当作是为加斯顿报仇。

听到枪声之后,554连的人第一时间冲进了大楼,先看到加斯顿的尸体越过栏杆从楼顶掉了下来,又看到克莱顿从四楼摔到了二楼,脊柱砸弯了空心金属杆,回弹的冲击力又把她送到了一楼大厅。两个看起来很可靠的护卫就这么被解决了。现在赫拉比松将军陷入了危机之中,危险程度仅次于2057年第一次欧俄战争,190机动旅强行突破第聂伯河的时候。

THOS(Taylor-Harris mobile terminal Operating System)在一年前的更新中加入了自检模式,在身体受到剧烈冲击等情况时会自动进入到自检状态中。此时我们亲爱的克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是这个原因,在自检模式下系统会屏蔽所有系统管理员帐号的操纵权限——换句话说,她想动也没法动,只能等待系统完成检测。在其他人看来就像是摔死了一样。

“系统管理员帐号Ainrich·Clayton…权限确认”

“左颅骨电子神经回路正常;‘马斯特-恩菲尔德’模块正常,全部线路正常;弹道计算机工作及皮表风力传感器轻度受损……”

好像也没什么嘛?克莱顿是这么想的,系统还能正常工作的受损都不叫受损。

“右侧腿部电子神经无信号,判断坏死;左侧腿部电子神经故障;腰关节电子神经线路无信号,判断坏死;右侧臂骨小幅受损;右侧食指、中指电子神经回路严重受损;脊骨电子神经主干中度受损……系统进入自我保护模式,您的操作权限将被中断直到坏死及中度以上受损部位被修复。”

哈……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处理核心和正在运行的AI程序便被强行关闭了。由于美国内战而搬到了英国的Dr.Taylor和Dr.Harris在操作系统更新上有一点没有想到位——在自检系统运行时会屏蔽AI程序的操作权限,但在基本设置上,一旦AI程序停止工作,生物大脑会被自动重启,由大脑来重新掌控身体……

据目击者称,从楼上掉下来的人醒过来之后只说了一句“为什么这么疼……”就昏了过去。

554步兵连用十五分钟解决了这些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把赫拉比松将军从危机之中救了出来。随后他们之中的一个人想了起来,刚刚摔到一楼大厅的人好像还活着。这时候从四楼向下望,洁白的地砖已经被大滩的血液覆盖了。当医院的护士们把我们亲爱的克总从地上抬起来的时候她们惊讶地发现地砖居然被砸成了碎块。

巴黎萨尔佩特医院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接收摔成这样的病人,以往这种级别的伤患基本在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就去了慈祥的耶和华的温暖怀抱中。现在至少……她可以休息了,不是吗?只不过又要被从电子工程师看一遍一丝不挂的身体,希望这次来的是一个女工程师。

克莱顿在两天前还送一个人进过ICU(Intensive Care Unit),那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得知他钟爱的女孩其实除了他之外还有四个男朋友和一个情人之后坐在自家楼顶上喝了一晚上的酒,在黎明时分选择跳楼自杀,他的身体砸中了巡逻队的车之后掉在了地上,到医院时已经腹腔出血了。没想到,短短两天之后她自己也进了ICU,同样是高空坠落导致腹腔出血和多处骨折。

3月1日,克莱顿从ICU搬到普通病房的第三天。每月初固定召开的欧洲理事会(European Council)例行会议又开始了。会议在一个高43米、宽90米、进深110米的大厅内召开,大厅内呈二百七十度的扇面形,共有四层座位,每一个座位都能看到主席台。主席台上设有时任执行官的席位,执行官席位后摆放欧盟旗和执行官所属国的国旗。执行官席位两侧后方则是除各国代表团之外的其他参会人员。从主席台两侧的墙壁开始依次竖挂欧洲邦联成员国的国旗,在主席台上方横向悬挂从欧洲联盟继承而来的欧洲邦联国旗。演奏作为国歌的贝多芬第九交响曲中的《欢乐颂》后,会议就正式开始了。

这里是整个欧洲邦联的最高决策机关,所有的重大决策都会在通过欧洲理事会之后发布。整个会场气氛严肃而庄重,压得人不敢用力喘气。“多元一体”的核心铭言刻在会场的每一张桌上的投票器旁,包括主席台上那个被西班牙国旗和欧洲邦联国旗笼罩着的位置。

今天的会议不会像往常那样先由各国代表团提交议案,经过审议之后开始投票,而是直接进入投票阶段。今天的议案只有一个:“联合军事法案”这个由斯洛文尼亚代表团提交的议案在一个月以来受到了广泛的关注,欧洲理事会在2月5日、6日、7日连续三天的会议中都没能做出决定。媒体普遍认为这项法案无论是否得到通过都会引起邦联内部的冲突,道理很简单,斯洛文尼亚这样一个居于阿尔卑斯山南麓、近邻亚得里亚海的前“南联盟”加盟国无论如何都没有魄力在欧洲理事会提出这样的提案,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提案会是意大利的主意。原因也只有一个——组建欧洲联军只有对以意大利为首的东南欧国家没有一点点好处,反而会被拖进一场又一场和自身毫无干系而又消耗巨大的战争。法国是欧洲联军的核心自不必多说,联军的指挥语言就是法语;南德意志地区是欧洲最大的工业基地,庞大的三十四国联军的军需物资向来都是由德国生产的,他们可以从中获取巨大的经济利益。除了德法两个核心国家之外,对于其它国家而言联军都是有益的,波兰人依靠联军才得以击败俄罗斯重新统一国家;西班牙人也是靠联军的支持才能在“长剑行动”中和法国人一起横扫北非,收复休达、梅利利亚两座在北非的城市,和法国人一起瓜分了北非这个仅次于德国的工业基地和排在“南阿”之后的第二大能源基地。

只有意大利在两次欧俄战争、联合国军阿拉伯战争、联合国军西非维和、美国内战中出了大把的力气却一点点利益都没拿到,反而是因为“欧洲联军”被拖进了当年对抗盛极一时的阿拉伯联军的北非防御战中,收获了一次又一次惨败。尤其是取得了胜利的第二次欧俄战争,意大利一国之力包揽了主攻俄罗斯南部、帮助土耳其保卫国土、阻止俄军渡过达达尼尔海峡与博斯普鲁斯海峡进入巴尔干半岛三件事,却在战后连哪怕一欧元和一英尺的土地都没有得到。全国上下从维多里奥·博纳罗蒂总理到议院再到公民,没有一个人不感到愤慨,他们为法国人的辉煌胜利付出了惨重代价,到最后却成了“拉丁牌工具人”。

或许意大利已经默认这种被广泛接受的论调了,意大利总理维多里奥·博纳罗蒂现在就坐在意大利代表团的第一排座椅,和其他代表团一样,第一排只有他一个人。右手边是主席台和坐在上面的执行官佛朗索瓦·阿尔布开克·阿劳霍;左手边是空着第一排座椅的西班牙代表团;对面从右到左分别是法国总统马多西斯·帕斯基耶尔和法国代表团、德国女总理凡妮莎·霍夫曼和德国代表团。德国人的左边空了一大片区域,那里本来是给英国人准备的,已经很多年没人坐过了。

以往的欧洲理事会例行会议上不会出现如此盛景——三十四个加盟国中出席的三十三国代表团全部都是由各国的最高领导人带领的。我们的老朋友维多里奥这次原本是不打算来参加的,但意大利外长执意要让总理亲自来参会,连议院议长也在代表团之中。

这么豪华的阵容让所有人都怀疑,意大利人打算在今天干点什么大事。他们的想法是对的,在《联合军事法案》第一轮投票结束之后的各国代表团发言期间,戴着麦克风的维多里奥·博纳罗蒂总理斩钉截铁地喊出了这句让全场所有人瞠目,被载入史册的话:“Nonescludiamolapossibilitàdilasciarel'UE!”(意大利语-我们不排除脱离欧洲邦联的可能性!)

……

佛兰德斯·贾德森在发行日期为“2nd March 2059A.D.”的报纸的头条看到了大写加粗的这句话:“WedonotexcludethepossibilityofleavingtheEU!”

“So…the big news you have said just now……is this?”(所以…这就是你刚刚说的大新闻?)站在医院病房的门前,佛兰德斯拿着意大利特工递过来的报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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