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天后，契轲尔回到了瓦斯兰的王都法科尔。

因为他本来也没有带多少人过去，所以身边自然也没跟着谁。过去的一千人中最后还存活的大概在六百到七百左右，全部被他留在了那里。跟着他回来的只有随身负责护卫的两个人，其他的副官之类的都还在那边。

来到这儿后，他没有直接去王宫，而是先到自己的住所休息了半天。见到契轲尔回来，莉尔也很高兴。一年多的时间，十六岁的小姑娘再过半年也要满十八岁了，出落的愈发水灵起来。和她的姐姐妮娜不同，她对契轲尔的感情中更多的是亲情成分。由于本身没有什么自觉，加上性格使然，所以有些时候还更能放得开一些。

以往两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天天见面所以不觉得。而现在契轲尔经常有各种事务需要处理，两人便自然聚少离多。以往，契轲尔虽然对“家人”这类人十分珍惜，但他对离开后究竟会如何思念他们这件事还没有自觉。然而现在，他不得不承认，无论自己在外再如何努力奋斗，也仍旧需要一个可以休息的港湾。

帕尔森和奥里奥大早上就出去打猎了，估计要过两天才能回来，所以契轲尔并没有看见他们。他在这儿休息了整个下午，期间，莉尔跟聊了很久的天，除了告诉契轲尔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内这一块所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外，也表现出了对契轲尔正在做的事的兴趣。当然，这种兴趣其实更多是一种关心。

对于这一点契轲尔自然也清楚，为了回应对方的期待，他也就将某些事情抽出来个大概与对方说，这样至少能让她安心些。她和自己不同，没有能力也没有必要参与进这些复杂的事，不告诉她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并非是对她的残忍，而是一种保护。

而且，从这么一段谈话中，他也注意到对方较高频率地提到了奥里奥，且每每提到他的时候话总是会变得更多起来。对此，他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内心不由莞尔。

十七八岁的少女，也应当是动情的年纪了。身为她哥哥般的存在，他清楚知道对方小时曾受过的苦难，所以也就知道对方内心中对于幸福生活的向往，同时也希望对方能获得幸福。奥里奥这个人并不差，如果他们能在一起，他自然是祝福的。

在这儿休息了一个晚上后，第二天，他才前往王宫。昨天晚上，他将第二天需要用到的一些东西整理了一遍，方便过后说明。

半个小时后，他见到了克蕾雅以及宰相鲁多拉。由于接下来要商讨的事不便让过多人知道，所以这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由于没有其他人在场，所以克蕾雅的服饰也就显得稍微随便了些——但这种随便也只是基于其身份而言。不过，她的表情却十分严肃，看起来对这些事十分重视，鲁多拉也是如此。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艾拉作为塔克维斯坦的圣者，并担任了进攻莫比西亚总将的职位，她这样的身份都不太清楚布尔维尼为何要如此决定，更别说其他人了。”

将大概情况告诉两人后，他如此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两人沉吟了一会儿，鲁多拉首先问道：“这么说，其实刚开始真正做出这个决定的就只有布尔维尼一个？”

“看起来应该是这样的。而且艾拉告诉我，在这个决定刚开始颁布的时候，它还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但即便是如此，布尔维尼依旧强制性地命令她直接领兵出发，然后才召开会议进行表决。”

契轲尔点头，而此刻克蕾雅终于说话了。

“你之前见过塔克维斯坦的国王？”

“嗯，他曾召见过我一次，因为那次我帮忙救了两位圣者。”

契轲尔表示肯定，克蕾雅点头，继续追问：“那以你对他的感觉，你认为他是一个会做出如此不明所以的鲁莽决定的人吗？”

闻言，契轲尔想了想然后道：“单凭那一次的会面还是不能弄清楚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不过从谈话中间可以看得出来他这个人话语间的逻辑很缜密，有种面面俱到、滴水不漏的感觉。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力排众议地做出那样一个决定。”

“我也是那么想的。”

话音未落，克蕾雅便点头道：“虽然我没有直接和他接触过，但我父王曾经和他有过较为频繁的接触。如果他是那样一个人的话，我想最后我的父王也不会写信过去拜托他那些事了。”

“您这么说，也的确是……”

鲁多拉一开始还没想到这一茬，听克蕾雅这么一提，才意识地好像的确是那样。他呆在先王——也就是克蕾雅的父王身边二十年有余，对于其算是比较了解的。因此，他很清楚对方看人的能力。如果塔克维斯坦的国王是那样一个人，那么他断然不会在最后做出那样的安排。

三人稍微沉默了片刻，契轲尔又接着说：“另外，我们在和莫比西亚作战时，曾有几场战役打的较为艰难，和其他战役给我们的感觉完全不同。因此，我怀疑那几场战役背后的指挥和其他的有所不同。莫比西亚后方就是艾卡尼亚，二者有唇亡齿寒之势，因此我怀疑其实艾卡尼亚在暗中有介入战争。”

“就是你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叫做安琪的女人？”

“如果不出意外，很可能就是她。”

契轲尔点了点头又接着道：“不过，最后的一个月内的战役我们打的相对都要轻松些——我感觉对方明明有一定防御手段，却都没能使用。所以，可能那段时间她已经不在了。而且，直到战争胜利后我才知道原来塔克维斯坦在莫比西亚国内派遣了很多卧底——时间最长的居然已经有十五六年。因此，我怀疑可能是安琪被他们发现了或是盯上了，为了保证安全才离开莫比西亚。”

“哦？卧底？这么说布尔维尼是早就对莫比西亚有想法了？”

听到“卧底”这两个字，克蕾雅有些惊讶，而这次回答她的是鲁多拉。

“未必吧，这些卧底本来的目标应该不是为了这场战争而存在，而是为了起到一个监督作用。而且，塔克维斯坦和莫比西亚之间如此大的战力差距，假如这些卧底是在十年前就安**去，那得是多大一盘棋？在这样的攻势下，莫比西亚很难坚持这么久。”

“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契轲尔认同了鲁多拉的话：“而且之后我进行了一些了解，才知道塔克维斯坦从很久以前就有暗中朝莫比西亚派人的习惯。所以，这次应该也不是特地为了这场战争。”

接下来，三人又围绕着这件事进行了一些讨论。总的来说，在这次事件中，塔克维斯坦的国王布尔维尼表现出了较强的攻击欲望。虽然瓦斯兰和塔克维斯坦交好，但羁绊着两个国家的依旧是本国的利益。所以，他们也不得不提高警惕。

然后，鲁多拉又大概说了一下国内的情况——虽然之前和拉维亚有一场战争，但所幸波及范围不算很大，而且也没有进行持久战，所以瓦斯兰虽然有损失，但也还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大半年过去后不但恢复完全，而且还在原基础上有了明显提升。现在，国家的经济总量和内战前的已经相去不远，预计明年便可以持平。之后如果没再有什么意外的话，由于基础设施的升级，接下来还会有一段高速成长期。

另外是南要塞的事，自从之前虚空回廊事件过去后，混沌一方没有再进行什么大动作，只是不时进行中小规模的侵略。这个消息并没有让契轲尔感到意外，据他了解，四个要塞现在都是如此类似的情况。他们忽然将攻击的脚步放缓，或许是在酝酿什么大手笔也说不定，居安思危，必须要提高警惕。

……

各类各样的事，国内国外，三人从中午开始一直聊到了下午用餐，晚上还接着讨论了一会儿接下来的发展问题，等到话题基本结束，明月早已悬于高空，已是晚上九点。因此，契轲尔今天就暂且在客房住下，等第二天早上再离开。

而在这个晚上，他也终于得以享受了一次王宫的大温泉水池。

位与王宫内的这个水池是天然的温泉，经过人为的修筑和引流后成为了眼前这个私人使用的大澡堂。对于小时便离开王都、从小到大几乎就生活在西北方的他来说，这的确是个稀罕玩意儿，而今天刚好能感受一番。

走入澡堂，其内热气氤氲，水意弥漫。整个人泡入带有淡淡灼热感的池水中，那种酥麻的感觉顿时沁润了他的全身。靠在边上，微微闭上眼睛，他轻轻呼了一口气，放松了全身的肌肉。

真的很久、很久没能这么放松过了……

其实，他一开始还准备和克蕾雅和鲁多拉讨论一下混沌的事，但最终还是决定之后有机会再谈。他们两人都是普通人，虽然贵为国王和宰相，可对这些的了解却应该还是没有自己多。

几百年前，人类取得了战争阶段性的胜利。在神明给与的东西中，塔克维斯坦得到的主要就是圣者的力量，而瓦斯兰则不同，武器只是其次，更多的是一些史料、药物之类的，被大量存放在国藏密库中。然而，打开密库的条件太过苛刻，因此，一般情况下那里边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拿的出来……

这确实显得有些鸡肋啊……

他的意识渐渐飘忽起来，然而，就在此时，“喀拉”的推门声却突然让他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