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出院

冰冷的病房里，回荡着书写的沙沙声，声音微弱速度平稳如同纸张在呼吸，听久便让人产生困意，但是昨夜深谈过后，我就没有一丝想休息的念头。

回到病房后，再次检查过夜光的身体，有月澪的提醒，也注意那股让少女失声的隐秘力量，而且我还发现这股力量并不稳定，准确来说它不是“幼花”和圣光那种稳固长存的力量，反而更像是维生素c差不多的东西，吃完之后会离开魔法师的身体。

但是，将这股路过的第三方力量，进入宿主体内时恰好碰上花和圣光两股力量争斗，两方都想将其吞并，壮大自己好压制对手，所以才强行留它在体内。

而这个第三者也不是什么善哉，别人咬它一口，它反而要咬会别人两口才行，结果三方乱战让破坏了宿主的身体机能。

她的这种情况和我当时吸收五大元素差不多，不过，元素们性质没有它们这般凶猛顽劣对我产生身体损伤。

怪不得，月澪无从下手，要克服它们必须靠夜光自己，最重要的！也是我无法接受的！她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正常开口讲话。

“对不起，老师也无能为力。”

这句话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说出来，不想看到这个女孩失望的眼神，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就算我不说夜光自己也会明白。

所以说，我为什么会选这么聪明的你做学生，人蠢一点多少，什么都不懂。

想到此处，突然心烦意乱，快速挥动的钢兵也无法再描绘出我想叙述的言喻，无奈之下只好停笔将稿纸撕开两半，乱成一团后丢到垃圾桶。

“这么快就丢掉，不给我看看先吗？”汪

“连我自己那关都过不了的作品，看了也是瞎你狗眼。”

蠢狗说完后从另一张的椅子跳出，走到垃圾桶可看着被撕碎的稿纸可惜地摇头，我撇过书痴狗一眼，看到外面晨光依稀幻薄，转身缓缓拉开窗帘。

“唔……啊……啊啊！”

“夜光！？”

光线穿过窗户渗到屋内，床上的少女似是刚睡醒的小猫喵喵哼鸣，等我拉开窗帘杆转身时，她已经坐在床边，樱樱薄唇张开闭合似乎发觉些许不对。

原本朦胧迷离的双目顿时被惊慌代替，少女立即将视线转移到我这边，张口便想说话，“咦咦啊啊”半天，就是一个字都不能清晰说出来。

“没关系的，不要强迫自己。”

“啊～～～～～”

慌乱之际，少女反而倒冲了一口气，双手按着喉咙咳嗽不止。我连忙走到床边伸手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慰道，但是少女仍旧没有放弃。

随即又再尝试开口说话，却发现无论她如何努力，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别说基本的语句了，就连发出的声音都是刺耳怪异的噪音。

她双手抓着我的手臂，抬头对视，迷茫的眼神似乎不能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希望我能给出些许回应，回应她“这里只是梦境。”

“不用担心，这只是暂时的副作用，相信老师，一切很快都会好起来，如果真有什么想说的，你可以直接传音给我，不需要介意师生礼仪。”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我不忍心将事实告诉给她，毕竟她还年轻，容易堕入挫折之中颓废丧气，我不能让她这样，否则，想再次振作起来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然而，夜光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抱着我的双手变得更加用力，宝石般玲珑剔透的双目似乎穿透灵魂，看到被谎言掩盖的真相，随即一丝银光闪过，莹莹泪珠在眼框中打转。

看到这一幕，我内心在这瞬间犹如被铁锤击中，隐隐作痛又不敢在少女面前透露半分……

“真的……不要勉强自己……”

啊～我的天啊～我到底在说些什么！这不是暗示无药可医吗！劝人还是不适合我，要是赤红在就好了，“圣母心”肯定比我更会安慰人。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既然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已经不想再隐瞒什么，右手不自觉环过少女左肩，让那娇弱的身躯更加亲近，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是秋山忍的学生，这是永远不会变的事实。

就在此时，哔咔响声从门边传来，只见一道身影白袍袭袭，轻身踏入我们两人的视线。白袖里伸出一根青葱玉指轻轻推过眼镜的鼻架，清澈无暇的双目在被看透的瞬间，突然又被异样的白光阻挡。

媚术！？

与眼前“女子”对视数秒后，内心忽然弹出一系旁门歪道之术。

“月澪？”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紧接迈开步伐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拉过夜光的左手按着静脉位置，闭合双目便开始内视对方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半会过后，“女子”缓缓睁开双眼，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优雅的笑容稳定夜光的情绪，然后才将目光转向旁边的我说道，

“身体无碍，魔力正常，原本还以为你要睡多两三天，不过，既然这样没事了，没事就回家去吧，外面还有其他病人等着我。”

“就这样走真的好吗？”

我侧头看着“女子”疑惑说道，不是我不相信对方的检查，而是医疗方面的研究我真的不太懂，我是圣体之躯本来就很特殊，但夜光只是凡胎肉体修炼过来的，被三股强大的力量肆虐，后除了说不出话，可能还有其他副作用。

“如果，你这么想给钱我赚，我也没意见，不过，我现在病人多！别碍着床位，快走吧！”

女装化的月澪双手抱胸一脸嫌弃的模样和外面那些高冷的白领没什么区别，甚至还多了一份莫名的贵气，完全与昨夜那位温和的男子差天共地，难道这种伪装魔法改变人格和态度？的确有些门道。

“看什么看？伪装成女性的我就这么让你着迷么？快收拾东西，滚出我的诊所！”

女子怒斥说完把单据放置床前，冷瞪了我一眼，转身便离开病房。

“……老师，月澪先生是不喜欢我们吗？”

夜光的声音从心底传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用传音术。

“别胡思乱想，他生气是因为我的问题而已，换套衣服，跟我回去新稻叶吧，我跟你姑姑讲过了，这段时间由我来照顾你，安心在我家休养。顺便继承我的魔法和写作了。”

“老师……可是我现在……”

“发声障碍对魔法师阻碍不大，你现在不是和我交流自然吗？夜光，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学生，除了那只狗以外，最亲近我的人。”

“但是……”

“这世上没有太多的但是，茫茫人海里能坐在我面前，那就说明你与我有缘。资质普通、凡人出生、命格坎坷这些都不是你卑微的理由，我不用你继承秋山忍这个名号，但我希望你能肩负我的衣钵，因为世界需要你。”

少女仍然内心有害怕，我知道她还不够自信，她必须在乱世来临前，拥有承受痛苦的心，认清自己的重要性，成为时代的主角。

而她的敌人不是棋盘的对立方，而是那些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可以摆脱棋局成为棋手的人，现在看似形势平静，其实各处势力已经在暗地涌荡。

这种情况肯定有人在谋算这个时代，对方不但将所有势力转化为棋盘上的棋子，包括我和夜光。但是预言中未来没有我和蠢狗的身影，说明我们会在大时代来临前因事离开地球。

夜光，终有一日\你会知道，未来的世界多么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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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区 （日本） 东京郊外 罗马分教天草圣公会总部

瓦屋面、石台基、朱白相映的色彩以及有举架和翼角的屋顶，宏伟庄严木颗雕像，长廊两旁分别排列九栋雕刻着蒙眼天使的巨柱。

然而，就在此时位于神庙中央的金色天使忽然变得鲜活，背后十六根金翅飞出形成巨大的白光之门，弥泓神音从天国传来，霎时间木柱上的蒙眼天使竟脱离束缚化成血肉之躯。

与此同时，神门缓缓打开，众天使抬头仰望，第一眼只见到棕底蓝色的高跟鞋，凉风从门的那端吹入将众天使的斗篷掀开，飘幻如雾、粉发似瀑，蓝白相间的长裙随风而动，右手握着贵族太阳伞的女子对众人张开甜美笑意缓步从神门行出。

“天降福音，我主仁慈！”

随即黑袍天使们如同多米诺骨牌，从最前到最后按顺序单膝跪地。

“主爱世人，怜悯众生，诸位前辈请起，晚辈不能承受如此大礼，更何况，时机未到，浪费信仰来迎接晚辈，请诸位前辈回到封神柱修养。”

“愿我们所触摸到的天主福音助佑我教。”

看着众位天使重新归位后，薇欧拉不禁深受掏出手帕擦试额头的冷汗。

作为卡斯特蕾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她毫无疑问接过先辈们的神令，担任罗马教会的“聆神左使”，而天草圣公会是罗马教在十一区的分部。虽然如此，罗马教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增加“监教圣使”之位，此位置每五年接替一次，由梵蒂冈最高牧首——“教皇”选派过去。

能令远在西欧的宗教首脑担心，或许天草圣公会不只是简单的传教分部，其中还隐藏着巨大秘密，不过，没有证据的猜测都是不成立的。

至少薇欧拉已经看到了，那些依附在封神柱的蒙眼天使过去都是“晨曦之翼”的天使骑士，他们天生受神宠爱，能感觉到高阶天使们的响应，修炼教会魔法也是进展神速，只是大限将至，为了不浪费此生，将自己封印，等待着为教会挺身而出的时刻。

这是罗马教的底牌之一。

（注释:“晨曦之翼”，罗马教会里面直属于教皇指挥的骑士团，里面人数不多，但是每一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从小便接受试炼，在万千选拔中脱颖而出，但这不是进入“晨曦之翼”的重点，因为“晨曦之翼”最基本的门槛是与高阶天使产生响应。）

薇欧拉快步行出天草禁地，伸手推开大门，只见门口一众神职人员站在跟前，他们没有职权进入禁地，但是为了迎接新来的圣使，唯有一直傻站在此处。

“恭迎圣使大人，驾临！天降福音，我主慈悲。”

“无须多礼，都起来吧，你们的虔诚，马丁教皇陛下是知道的，在远东默默为教会发展作出的贡献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放心吧，教会答应你们的魔法物资很快就到，而我提前先过来只是想先认识一下大家，大家不会介意吧？”

“教国能派圣使驾临，是教皇陛下对本部的关心，我们欢迎都来不及。”

两方互相客套，表面相处融洽，似乎并没有什么间隔。但是对于长期混迹在内部斗争的“聆神左使”，一眼就看穿这些披着羊皮的地头虫。

只能稳住，不能压迫。

不能为教所用，那就杀了吧。

因为地域原因，远东虽然是众教会所不能渗透的地方，眼前这些“地头虫”个个都是当地的魔法贵族，所以派遣圣使到十一区，坐镇教会是次要，更重要安抚好这群“化骨龙”。

不过，这次有点不一样……

就在此时，吵杂的大厅突然传来一声异响，大门被打开，一名年轻的神职人员快步走来，靠近正与女子交谈的中年人耳边细声说道。

几秒时间过去，对方脸色变得更加光彩照人，对着薇欧拉的露出的笑容越加含义深邃，毕竟该来的终于都来了，魔法贵族与罗马教的交易

简单几句，双方熟悉过后，严肃的气氛便悄然而退，迎接宴会开始，众人也变得随意，只有薇欧拉一人除外，毕竟她是新上任的圣使，陆陆续续要应付这些“达官贵人”们的敬酒。

就在此时，吵杂的大厅突然传来一声异响，随之大门被打开，一名年轻的神职人员快步从门外走入，靠近正与女子交谈的中年人身旁，在对方耳边俯身低声细语。

几秒时间过去，中年人神色从恭维转变到惊讶，最后对着眼前的薇欧拉的露出暗含深意的笑容，毕竟他们等待的终于都来了，维持着罗马教与魔法贵族友好关系的最基本底线。

就是庞大的利益交易。

“神父阁下，我还有教皇大人吩咐的重任，恕不能与诸位尽兴，只好先行离开。”

“啊！？哦哦！哎呀！是这样嘛，我也不知圣使大人教务繁重，还特地为您准备这场宴会洗尘，真是可惜了。”

被称为神父的中年人似乎沉浸在好消息带来的喜悦中，听到薇欧拉的声音才醒起自己刚刚还在这别人聊天。

“阁下，不用担心，来日方长嘛，因我而扫了大家的兴致，这样不好吧。”

“圣使大人真是仁慈体贴，不过，教务为重，我岂感会不分轻重强行挽救？不过，圣使大人还没来过这里，未免人生路不熟，这是我的贴身司机，可以借你一用。”

“这样也好。”

表面是对方安排得体贴，事实上，他巴不得薇欧拉马上滚蛋，谁想留“挡风玻璃”大煞他们分赃的好风景，不过，明知道对方只是安排司机监视她的去向，女子也没有拒绝。

毕竟，好戏还在后头。

两人交谈结束，薇欧拉转身就往大门行去，犹如一个陌生人般，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圈子，然而那名给神父传话的年轻人紧随她身后离开。

与此同时，一箱箱被密封好的魔法货物被工作人员送入宴会大厅，只与女子擦肩而过，后脚踏出大门，便立即关上，喧闹的声音顿时被隔绝。杀戮盛宴即将上演。

门外两人似乎毫不影响，互相对视微微一笑，转身离开此处。

她只负责演出，其余的事情，自会有人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