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悠悠溜走，转眼一年就要结束。

夕阳懒懒的向大地散发它最后的余晖，谢衣罕见在深夜前离开了他心爱的偃甲房，出现在了大厅。

“汪～”

属于小狗的呜咽撒娇声由远及近的传到谢衣耳边，他不由失笑，走出大厅。

房门处，一只高大的偃甲犬撒欢似得窜进院中，看到谢衣，开心的“汪～”了一声。

声音细弱如幼犬，和它庞大的身形形成了鲜明对比。

谢衣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姚瑶从门外走进来，右手熟练抬起，挡住扑‘面’而来的偃甲犬，木着脸咬牙切齿。

姚瑶：你的杰作！

‘有什么好笑的。’这一句姚瑶没说，但她几乎全身上下每根头发丝儿都在表达这个意思。

谢衣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姚瑶憋了半响，终是也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嘴角，转瞬即逝。

谢衣：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要以为这只大笨狗把你弄丢了。

谢衣打趣道。

姚瑶：难道不是你给它下的命令？

姚瑶反问他。

自从谢衣做了这只偃甲犬送给她，她每天的生活都变得‘多姿多彩’。

从早上开始，爬床、扑倒、蹭脸蹭腿……各种撒娇层出不穷，还得每天定时带它出去遛弯捕猎，美其名曰锻炼偃甲灵活性。

偏偏，听到大狗小声呜咽着请求，她还根本拒绝不了。

简直算准了她！

谢衣轻咳一声，熟练的转移话题。

谢衣：既然回来了，我们就开始吧。

姚瑶：怎么了？

姚瑶皱眉。

谢衣：你莫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姚瑶：……除夕。

姚瑶沉默，面色变得苍白，无声的呢喃。

姚瑶：除夕夜啊……

除夕这种节日，如今对她来说，更像是个伤心的日子。

看她这种反应，谢衣也没有太大意外，这本就是他预料到的，但他并没有因此回避这个话题，而是上前道:

谢衣：走吧，我到下界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过过除夕，你就当陪我可好。

姚瑶点头，她早就不知道怎样拒绝他了。

最后一丝阳光也被夜幕覆盖，谢衣扶着姚瑶走进大厅，坐到桌子左侧，他则挨着姚瑶坐下。

桌子上除二人面前的颜色稍显奇怪的米饭外，总共四菜一汤。

……如果忽略那些乌漆抹黑的颜色的话，姑且算是一桌饭菜吧。

谢衣：除夕夜当然要吃年夜饭！

谢衣微笑，脸上还微微带了一点期待。

谢衣：我好不容易学会的，瑶瑶快尝尝。

说着手上就夹了几块‘不明物体’到姚瑶碗里。

他也是前些日子下山帮村民做一些小玩意时，才恍惚被村民提醒到了下界还有春节除夕这些日子，为了让姚瑶也能感受节日的气氛，赶忙向村民请教，匆忙中才有了今天这些准备。

姚瑶没有察觉，在谢衣略显上扬的语调中，她低落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右手接过谢衣递过来的筷子，左手拿碗，慢慢凑到唇边，在谢衣的注视下，小小的咬了一口。

瞬间，姚瑶的脸色更苍白了。

姚瑶：谢衣，你是……

要捉弄我吗？姚瑶想要这么问，却被谢衣略带紧张的声音打断。

谢衣：怎么样？好吃吗？

谢衣尾音都带出了一点小小的颤抖。

姚瑶：……

姚瑶：你之前没有尝过？

姚瑶艰难的咽下口中的食物，问道。

谢衣：当然尝过。

谢衣理所当然。

谢衣：我实验了很多次才做出了最后这些成品。

他可是拿出了对待偃甲的态度研究这桌饭菜的！

姚瑶：你竟吃的下？

姚瑶很是疑惑。

谢衣：为什么会吃不下？虽然比不上几位乡亲的手艺，味道倒也还算可以。

谢衣认真回答。

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皱眉看向姚瑶，声音低沉道:

谢衣：是不合瑶瑶的口味吗？

姚瑶抿唇，压下胃里翻涌起来的恶心感，勉为其难的摇头道:

姚瑶：味道……很是特别，一时怔住了而已。

谢衣欣喜，脸上的笑容却是带上了点点戏谑。

谢衣：是吗？那瑶瑶多吃点。

姚瑶僵住了，半响，才慢慢举起碗筷凑到唇边。

谢衣：噗嗤！

谢衣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抢过姚瑶手中碗筷，逗她道:

谢衣：不想吃就别逼着自己吃啊。

姚瑶立刻明白他又在逗她，黑着脸恼羞成怒的叫他。

姚瑶：谢衣！

谢衣连忙摆手，间或夹杂着几声忍不住的笑声，赶紧安抚。

谢衣：别生气别生气，我是真的有认真学做饭的，我还以为这回的味道能好一点呢。

烈山部人依靠矩木灵力而活，谢衣的味觉早在长年不饮不食下退化了，所以他尝不出饭菜的好坏。

但是自他学习厨艺以来，教过他的人每一个都是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不过，谢衣摸摸下巴，做饭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事啊。

谢衣：来这边，这才是我要送给你的。

谢衣兴奋起来，拉着姚瑶就一个瞬移之术，出现在屋顶。

谢衣将一个奇怪的偃甲分别挂到二人左右耳上，左手对着远方一挥。

瞬间，“砰砰砰”的声音响起。

姚瑶忍不住循声而望。

奇迹般的，她看到了，瑰丽的色彩在天空绽放，星星都被它们挡住了光芒。

谢衣：瑶瑶，这才是我送你的新春礼物。

谢衣笑了笑，眼睛丝毫没有离开天空，口中的话语却变得郑重起来。

谢衣：人生如此短暂，就如这烟花转瞬而逝，且痛苦的时间往往比幸福要多的多。

谢衣：但是……

谢衣：无论过去怎样痛苦，无论未来还要经受多少磨难，我都希望你能记住，生命中所有美好的时刻，勇敢坚强的活下去。

姚瑶忍不住转头看向谢衣，却发现，她看到的景象仍然是绽放的天空。

谢衣：瑶瑶，你能答应我吗？

谢衣转头看向姚瑶，姚瑶的视野中也终于出现了不同的事物。

不是与她相对而站的谢衣，而是她自己，气息完全柔和下来，嘴角还带着一抹微笑的她自己。

姚瑶微怔，伸手摸向脸颊。

这个人，是她吗？

经历过那些事后，她还能向往光明？

往事一幕幕在她脑海中略过，最终定格的，却是一张已经开始模糊的脸。

姚瑶嘴角的笑容不由加大，轻声却坚定道:

姚瑶：好，我答应你。

谢衣笑了。

谢衣：瑶瑶，今天虽然只能让你借着我的眼睛看到这个世界，但相信我，不久的将来，我一定能让你彻底恢复！

谢衣这样承诺。

一年后，他果然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