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向再度回到家里的时候，他看了眼一点十分的时间，略微皱着眉头。

红色的眼睛看着走到身边的主人，“1”疑惑的在屏幕上显示出了一行“需要帮忙吗？”的字样。

方项只是看了眼没说什么。

“1”的身上没有装声音识别之类的软硬件，说了也是白说。

他摸到了“1”的后面按下了关机的按钮，随后推着它来到了房间中。

打开电脑，将数据线连接在了“1”的身上，方项拉开抽屉从工具盒里拿出了需要的东西，不一会儿便将“1”的外壳拆了开来。

从中取出了那两只构件相当少的机械臂，转而从旁边靠墙的报废机器人中翻找出一个约莫手提箱大小的铁皮盒，左右实验了两遍之后他把“1”的两只眼睛取了下来。这是“1”身上为数不多的高级货，可花了他不少的钱。

不知多久后方项抬起头来，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汗衫，但他表情却轻松了许多。

将一个带瞄准线的红壳眼镜带上，单独只有一面镜片眼镜看上去异常奇怪。

左右扭头实验了两下镜片的准度，方项按了一下手中发信器的按钮，两只机械手动了起来，它掀开了铁皮盖子，把机械手缩了进去，变成了一个类似手提箱的铁皮盒。

抬头看了眼时钟，时间已经两点半了，距离数学的开考还有半小时。

方项赶忙从抽屉中拿出了几个折叠铁片，和那把袖珍左轮，将左轮包入餐巾纸中后塞入口袋，然后又打开衣柜捣鼓了一会儿。

最后方项抱着铁盒子和一带黑色垃圾朝着那条闹市飞奔而去。

开考十分钟，考官看了眼缺少一人的座位，摇了摇头。

然而下一刻，奔跑的方项出现在了门口，大口喘气的他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抱歉，来晚了。”

监考看了眼表，又看了看衣服湿透的瘦弱孩子。他表情柔和了下来，但声音依旧十分严肃。

“进来吧，还有五分钟就缺考了。下次早一点来，别忘了这可是高考。”

“谢谢。”点点头的方项走入教室中，他无视了周围的视线，拿着卷子来到了座位上。

半小时后，他站起身来来到了讲台，将卷子交给了监考。

“这么急干什么？你不好好检查一下？”监考顿时没了好脸色，他看着这个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考生瞄了眼试卷，随后皱着眉头把试卷翻了一面。

“我可以走了吗？”方项看着窗外，他的表情有些恍惚。

“走吧。”低头看试卷的监考抬起头来，他看着快走离开的青年背影，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考场中几个和方项同班的看见了监考的表情，忍不住嗤笑一声，他们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趣味。

“嘿~看见没有，那哥们是我同班。是全校…不，全世界唯一一个做数学和电脑速度差不多的。什么？弃考？不不不，你别搞错什么，他的成绩会是全市第一……”

监考抬起头来，下面小声说话的立马不吱声了。

4点，从学校中走出来的方项一边顺着旁边的街道与商业街来回逛荡，一边思索着乌鸦给出的情报。

按照“乌鸦”那个会在周围不断放眼线监视的谨慎性格，那个叫“黑血蝠”的女人拥有能定位的能力，或者是她所在的势力强大到有能力追踪查找电话源。

方项希望她的能力是后者，因为只要投身于茫茫人海，她便无法找到自己。

不过，他的想法更加倾向于那个女人拥有前者的能力，更或者她存在的bug就是那个能力。她表现的很自信，自信自己无法逃脱她的掌握，自信自己必然会输给她。没有足够的实力与胜利次数，她是不可能表现出那样从容淡定的。

那么…如果她的能力真的是通过什么东西定位从而来确认位置的话，又是通过什么媒介呢？是电话吗？

在目前的情报中，电话的可能性最大，但设想方式不能单单按照一个电话的方式来。

方项蹲在了路边，他手里拿着纸笔飞快将想到的几种可能记录下来，随后在一阵思考后拿起了那半块被分开的干扰装置，按下了一个按钮靠近嘴边。

“喂…是警察局吗？”

天色逐渐暗下来，在一间破落小区的普通民居中，躺在沙发上的女人在夜幕降临前最后一丝光亮中缓缓起身。她打了个哈欠，眼神在短暂的迷糊之后犀利起来。

一身黑衣配紧身裤的她带着微笑拿起手机，转身朝着屋子的冰箱走去。一头微卷的黑色中发盘在脑后，打扮干净利落。

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从哪个角度，怎么靠近都无法看清楚她的面容，就好像被蒙上了一层薄纱，不仅仅是脸庞，就连整个身体看上去都有种细微的模糊感。在黄昏下，朦胧的女人唯独那双让人心生凉意的黑瞳看起来清晰又可怕。

若无其事的女人走到了浴室旁的冰箱前。

客厅旁的浴室门口紧闭，寻觅腥臭而来的苍蝇在浴室门口盘旋，绕了一圈几次撞门无果后，落在了浴室旁散落在地上的十几具乌鸦尸体上。

“嗯？啊啦~我还以为乌鸦只吃虫子呢。”轻笑的她拿出一瓶牛奶打开盖子，一边喝一边拿起滑盖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嘟~~”电话的声音在屋中响起，然而拨通的那一头却没人接听。

喝光了瓶中的牛奶，她将电话开了免提放在一旁，女人又从冰箱中拿出一片面包细撕慢嚼地吃着。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嘟~~嘟~”模仿电话的声音从她模糊不清的口中传来，女人从黑衣中摸出了两把像是獠牙一样的匕首，拿着面包将上满残余的血污擦净，插回刀鞘。

她吃着染血的面包，她再度摸上了旁边的电话，重新拨打了过去。

伴随着反复的咀嚼与品味，血液中的铁味与刀刃上残留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那股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

体内小憩的凶性被唤醒，她眼中的冰冷逐渐化作狂热与兴奋。

…………

当路灯亮起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似乎都喧嚣起来。三五成群的人们走在街道上，在闪烁不息的灯光下，空调的冷风从旁边敞门的店铺中透出丝缕，为匆忙路过的人们降了些许温度。

在街上闲逛的方项看着周围逐渐多起来的人们，他在调转了一下头之后再度朝着那个银行走去。因为下班的缘故，黑漆漆的银行大门紧闭，只有旁侧开着的ATM机还在工作。

方项扫了一眼之后便走到了红绿灯处过了马路，他停在了那个狭窄的小巷口，看着放置在小巷中的垃圾桶，他站在了垃圾桶的位置转过身去看着对面的银行。

这个角度和位置刚好，如果没有人路过的话就更好了。不过到时候警察也会把这一片区域短暂封锁一下的吧。

转过头去的方项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一个人要追杀自己，他感觉却十分轻松，特别是身处在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一股安全感与无言的幸福慢慢挤入心中。

……这就是人们群体而居获得的感觉吗？

因为群体在一起所以有安全感，哪怕自己死在他们面前他们不会伸出手来帮忙，也会有这种莫名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呢。

眼神带着陶醉的方项缓缓朝前走去，当他回过身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走到了银行三百米百外的位置了。

“嘟嘟~嘟嘟~”口袋中的小灵通一边震动一边响起，摸出手机的方向看了眼来电。

是家里打来的，那个女人已经顺藤摸瓜找到家里了吗。

方项眼神一变，目光兴奋起来，但那兴奋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她能进入自己的家里，那么能力应该就更偏向自己猜测的前者了。

从天黑下来开始到现在仅仅过了半个小时，就算她是从黄昏开始行动也只是50分钟~80分钟之内。

这个季节天黑下来是六点半左右，这个时间点是小区里的人下班回家到吃饭的时间，小区里往来走动的人流量让她不可能用一些暴力的方式破入家中。

窗户在第一次回家改装“1”的时候就全部由内锁死了。

考虑到楼上楼下都有人居住，而那个时间点上下楼的灯光肯定是亮着的，她只要不是傻瓜，肯定不会走窗户的渠道进入。

唯一可以开门的两把钥匙一把在自己手里，一把在屋子里。

那么她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去的，就很显而易见了。

方项看着手中因为未接而挂断的电话，从口袋中掏出了另一个完整的干扰装置，一分为二后将其中的一片贴在了小灵通的背面。

然而就在他要把小灵通丢向街道旁的垃圾桶时，一只手从后面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瞬间就让方项如坠冰窖。他还没反应过来，带着笑意的甜美笑声就从身后传来。

“啊啦啦~~不接电话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呢~”

方项的动作一下僵硬了起来，他惊愕地转过身去，身后是一团黑白的模糊马赛克，那只从马赛克中伸出的纤手收了回去，随后模糊的马赛克逐渐清晰了起来。

拿着一个座机话筒的女人就这么出现在了路灯的灯光下，兴奋而戏谑的眼神俯视着眼前的方项。模糊的马赛克从她的脸上消失，然而她的脸依旧被笼罩在了一片模糊之中。

因惊吓而大张嘴巴的方项视线不经意间瞟过周围。

路过的人们对眼前凭空出现的女人视而不见，直到她彻底穿过马赛克后，周围才有几个人瞥了好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