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方项在美杜莎的陪伴下走出了大楼。
两人穿过了广场前的阙蛇一众，停在了两拨人的中央。
“希望竹小姐能信守承诺。”笑容轻佻的男人伸出手，美杜莎略带笑意，她伸出手来与青年握了握。
“也希望方先生能遵守诺言。”美杜莎略微颔首，目送着叼起烟的方项朝着那群特种队员走去。
他穿过了特种队员先一步上了车，随后伴随一阵零散的脚步声，四名戴着牛头马面鬼面具的队长上了车，最后才是那些黑衣特种兵。
微笑的美杜莎目送着六辆车驶离企业广场，随后做了个手势。
身后阙蛇众中的三人站了出来，鲜红的蛇影将他们包裹，双眼泛红的三人瞬间启动能力朝着开走的车辆追去。
笑容从脸上退去，美杜莎转头看向了从阙蛇众中冒出头来的高中少女。
“他到底是真是假？”
开心的少女从阙蛇众中走出，她一边走着一边张开双臂旋转一圈。
“当~~然是真的啦~”
美杜莎只是静静注视着那个自顾自快乐开怀的少女。
“难道徭姐姐不觉得他是真的吗？”
“行为方面不像是假的。”美杜莎声音冰冷。
“嘿嘿~那不就是了嘛~”
“但也没有真到味道上。”女人朝前两步走到了尸体前，她蹲下身子看着那具胸口被开了个大洞的尸体。
“你们在电话里说他是突然发疯冲了出来的？”
“是的蛇头，‘天眼’也是一样如此。”壮硕的副手点了点头，他转身指向了旁边的广场地砖，地砖上只留下一团淡黑的印记。
“在他冲出来没多久之后，‘天眼’也冲了出来，速度很快，我们没反引过来他就已经跑到这里被他们开枪击中，随后一个能力者放出激光一样的能力把他整个身体都烧没了，留下的两只脚最后也被烧掉了。”
美杜莎转头看向了蛇靡花。
“你觉得为什么他们只把队伍中两个能看穿幻术的人杀了？而且还是用这么突兀的方式？”蛇瞳略微眯起，杀意从女人的言语中透出。
“是想隐藏什么？”
美杜莎盯着眼前少女语气带着质问，娇小的高中少女则有些烦恼，纤细的按在太阳穴上苦苦思索着。
“嗯嗯~这个问题你问夏雨，夏雨也…回答不上来什么呀。”
“最关键的是在开会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的，已经把那些人吸食蛇毒的副作用给隔离了。”语气中越发危险，美杜莎深深的注视着眼前这个扎着麻花辫，一副人畜无害的女高中生。
一会儿之后脸上的冷意转为微笑。
“哼哼~~也没什么，不过是换个城市发展罢了。”
美杜莎转过身去，她拿出了传呼设备传呼着刚刚跟踪出去的三人，然而里面却是一片噪声，没有半点回应。
小巷中，透明的空气被血浸染勾勒出一个四脚野兽的外形，它松开了嘴里被咬断喉咙的尸体，扫了眼地上的另外两具被射杀的尸体，抬头看向了小巷外的很远的一处高楼。
合上了瞄准镜的盖子，男人右眼的鹰瞳一阵模糊后散去，他拆卸狙击枪装入身后的大提琴盒中，顺手将地上两枚空弹壳收入。
“追踪者全部解决，收尾工作完成，现准备撤出。”男人淡淡地说道。
“追魂呢？”
“追魂状态良好，正在处理‘天眼’尸体。方先生，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吧？”
“嗯。”
“那我们就不跟你再回榆林市了，等到行动完毕后我们会自行撤出日林。”
“好的，请你们小心。接下来有什么事可以电话联系。”点头的方项摘下了耳机，他看着车窗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整个谈判只能用“水到渠成”来形容，原本计划之中会遇到的问题全都轻松解决了。
太过顺利了，顺利的让他心慌。
无论是“追魂”的渗透破坏还是蝙蝠的幻影都将那些可能发生的问题一一断绝。问题解决之余也让方项体验到了一次团队协作的强大。
这两拨人在他只是粗略划分了一个计划的前提下，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其默契程度在刚刚小太妹的工作报告后让方项忍不住惊叹，尤其是在配合方面。
双方明明带着血债与仇恨，却能在配合的时候好似是一个组织里出来的。
司机位置上的泡泡糖一脸轻松，他看着后视镜里方项不散的愁眉，笑问道：“雇主先生，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我很好。”方项摇摇头，他伸手捏了捏鼻梁说道：“明天早上我会来陪你们完成交接工作，结束之后阙蛇会从周围三个城市中全盘撤出，他们与蛟龙地产的合作关系也会顺带扯断。”
“之后如何解决蛟龙地产几个股东注资的问题，就不需要我来参与了吧。”
“本部那里已经开始着手了，相关谈判人员也已经在路上了。届时，相关资金流向除了这个国家外谁都无从知晓。”
“嗯。”点头的方项却没有泡泡糖语调中的那份轻松与欢快。
明明一切都在谈判上解决了，但他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心中好像被一块石头死死压住了。
特别是那个家伙……
脑海中闪过了刚刚进会议室时，蛇靡花看着自己的眼神。
八点，披着白大褂的僵尸脸青年从一个公共厕所中走了出来，他随手将手里的背包丢到一边，背包飞到一半便被小伊咬住先一步上了楼。
摸了摸肚子。3个小时的精神紧张加上没吃晚饭，让他现在急需弄点东西安抚一下饥饿的身子。但是左右环视了一圈后，他还是打算先回家。
奇妙的感觉在那个亮着灯光的窗户后呼唤着自己，让他的双脚不受控制地迈开。
久违地坐着电梯上了楼，方项用钥匙打开了门。
家里出奇的安静，平日里吵闹的少女也没了声音。
快步进入屋中，皱着的眉头直到在槅门后看见趴在餐桌上睡着的少女才舒缓下来。
方项的脚步轻了下来，他看着桌上留下的一份饭菜眼神有些诧异，随后温柔下来。
他轻手轻脚地拉开座椅坐在对面，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冰凉油腻丝毫没有影响它的味道。
好吃，很好吃。
可能是饥饿的缘故，平日里精致的菜肴在这一刻吃起来却是登峰造极的味道。
咀嚼着嘴里的珍馐美馔，一汪清泉在心底绽开缓缓流淌。
不知名的“感觉”软化了他的心，就连平日里机械般运作的大脑也在这一刻闭上了了一只眼，任由这种“感觉”将大脑填满。
冰山一般的表情渐渐融化。
机械般的大脑小心翼翼地绕过了那些“感觉”，在思维海洋中翻了个遍却也没找到辞藻来赞美这种“感觉”，最终他也只能把它将就着归类为那两个字。
幸福。
放下碗筷，起身的方项不小心拖动了一下椅子，突如其来的声响将梦中的少女唤醒。
“唔？~”揉着眼睛的少女打了个哈欠，粉色的眼瞳在看到了眼前的青年后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
“回来啦，晚饭吃了吗？我去又帮你热一下。”
“不用了，已经吃了，味道真是一绝呢。”方项温柔一笑，他起身将凳子放回原位，随后收拾碗筷。
“不是说今天值夜班吗？你怎么还给我留饭了？”
“嘿嘿~”少女甜甜一笑，又闭上眼趴回了桌上，脑袋埋在小胳膊里嗫嚅道：“方项要是去值夜班就不会带着小伊了。真是的，撒谎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呢。”
目光闪烁的方项一怔，随后低声音柔声道：“困了就先回去睡吧。”
“嗯~~~走不动路了~要项项抱回去。”
少女撒娇一般的声音让方项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他摇摇头，带着碗筷走到厨房。
一会儿后，关上厨房灯的方项走到餐桌旁。他把姚樱公主抱起送回了房间，现在才八点多一点她却已经困倦的睁不开眼，在方项为她盖上被子后露出笑容指了指小脸。
方项忍不住一笑，低下头去吻了她一下，随后转身离开。
一下午的疲惫眨眼间就消失干净了，尽管脑袋里对这个情况的解释是吃晚饭补充了能量，但方项还是更倾向于刚刚那神奇的一吻。
轻轻合上房门，方项转而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房间中一片漆黑，闹市的声光从打开的窗户射入。
就在他迈入房间的一瞬间，熟悉的感觉让他右手伸入口袋。
刚刚轻松愉快起来的心情眨眼间便被糟蹋的一干二净。
关上房门步入黑暗，一抹橘红色的光刃亮起，方项静静注视着那个坐在床上的少女。
翘着腿坐在床边的她一头散发，指尖夹着圆框眼镜玩弄，窗外的微光透过窗帘的间隙照入，刹那间黑色的眼睛反射出金色的微光。
高中生少女这一刻露出了与外表不符的邪魅。
她看着走入房间的方项甜甜一笑，尖舌舔过下唇。
“阙蛇和你的谈判已经结束了，那是不是可以……”
“开始我和你的谈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