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病毒不甘的大吼着，他伸手朝着旁边的手枪摸去，然而仅剩的一只手让他连爬动都十分艰难。
方项扫了眼周围全是鲜血残渣的实验床：“如果你下辈子还是外科医生或是实验人员的话，记得收理自己的残局。”
走到外骨骼旁的方项在那仅存的机械屏上再度设定了时间，伴随着倒计时的开始，他走向小伊。
身后的病毒还在努力扭动着身体想要爬开，那枚从机械臂中弹出的火箭对准了他。
在尸体堆中挑了双趁脚的鞋子，将衣服彻底换了之后，口袋里揣着两个小家伙的方项走到门口，刷上门卡，离开了实验室。
铁门合拢，目光凶横的病毒用仅剩的胳膊抓在了机械床的一角，将身体拉入了机械床后面，他回头看着那个瞄准在他原本角度的单兵火箭露出了冷笑。
然而笑容没有持续一会儿，随着倒计时的归零，机械臂按照方项预先给出的参数朝右边挪了挪炮口，正好对准了病毒所在的夹角。
身后的实验室传来了一阵爆炸的震动，随后外骨骼以一个更响的声音炸开。
脑袋上被锯子锯出来的伤口一点点恢复，面无表情的方项一边走一边全身心地看着手中的小伊。
它们中之一必须醒过来，没有机械外骨骼的支撑，他的身体脆弱不堪，根本不可能支撑他离开这片阙蛇管辖的区域。
走在长长的通道中，方项突然抬起头，他将手里的小伊塞入裤裆中用双腿夹住，随后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把军刺在小腹上找准一个位置扎了下去，扎完之后又一发狠在脖子上轻轻抹了一下，将一层浅浅的表皮切开。
大量鲜血涌出，但很快血液就在修复液的作用下停止涌出。
“滴滴…”磁卡检验的声音响起，前方的大门逐渐打开，伴随着铁门的打开，嘈杂的声音逐渐响起。
催促声、脚步声、军靴撞击地面的声音。
方项一手捂着喉咙一手扶着墙，小腹上的血液流出滴落在地上，他艰难地走到了大门前。
铁门彻底被打开，百十号特种作战员冲了进来，他们一眼便看见了距离门口不远的家伙。
那是一个满身鲜红的实验室学徒，血液在他身后留下长长痕迹，依旧在滴落。
十多个黑衣人将手中的枪械举起，方项立刻停下了脚步，他扶着墙的手举起示意投降。
举枪对准方项的人大声用一种本地语言质问起来，早就料到的方项颤抖着抬起头指了指被握住的脖子，喷涌的血液顺着手臂把他的胸口一同染红。
他咳嗽了两下，一大口鲜红在他口罩上泛开，随后软软地靠在了墙上倒了下去。
一人走了上来，将方项捂在喉咙上的手挪开，看着上面一道长长的伤口站起身来对身后的九人摇了摇头，十人相互交谈了两句，就要朝着前方跑去。
“等一下。”队伍中的一人制止了其他想要一同离开的人，他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张开手对着倒地的方项，黑白的马赛克在他手心显现。
一阵异样的波动让方项皱起眉头。
是bug，这里面居然有人拥有bug，而且好像刚好是用来检测的。
计算着动手能有几成胜算的方项静静趴着，他一点点绷紧身体，准备随时弹起。
“这家伙还活着！”
“活着挺正常的，可能下一秒就咽气了吧。”
“不！他的身体各项机能都很正常，一点都不想那种将死的人，他在装死！”说着的黑衣人再度将枪口对准了方项低吼着让方项起身。
前方行进的大队也停了下来，他们齐齐转过头去看向门口留下来善后的十人。
麻烦了…
“发生什么了？”大队中的一个队长按下对讲机询问。
就在方项准备暴起的时候，眼前的十人突然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抽搐起来，站在他面前的空气一个恍惚露出了六个人。
六人中的一个将尸体身上的对讲机拿起，用本地语言回答了一遍，随后十个幻影一同朝着大队跑去。
前方的大队齐齐回头继续朝着实验室大门奔去。
“好了好了，别装了。”小太妹把手枪关了保险，用树枝戳了戳方项的脑袋。
方项听见那声音缓缓爬起身来，他看着眼前熟悉的人脑袋有些晕乎。喜悦与激动一瞬间膨胀而出，然而笑容还未来得及挂上脸庞便被心中早已知晓的感觉所覆灭，激动眨眼消失。
“嘿嘿~~小哥~我们来救你了，感不感动？”
“没时间感动。你们是来救我的话就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说着的方项把连衣兜帽与口罩摘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太妹与周有财，他在顿了顿后露出了一个十分敷衍的笑容。
“不错啊小哥，孤身一人从实验室里全身而退了。看不出来还挺有本事的嘛~”
“只不过敌人都是些留在实验室的老弱病残罢了。”说着的方项朝着门口走去。
大型直升机上，方项坐在座位上大口啃咬着压缩饼干就着肉罐头。
周有财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忍不住也有些馋，但当他拿起那肉罐头看到上面熟悉的商标，想到了曾经一连吃了三个月的恐怖经历，又悻悻地把罐头放了下来。
坐在一边的男人瞅准方项丢掉了一个罐头伸手朝着下一个拿去的间隙走了上去，似乎想要搭讪。
“你叫‘华灵’是变革的领导人，不需要过多介绍。”说着的方项打开了又一个罐头吃了起来。
男人没有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他微微一笑。
“你就是那个蛇靡花口中很有能力的漂流者吗？”
“嗯，我是的。我现在只想休息一下，然后在一觉睡醒之后能见到姚樱。”方项看了眼华灵的表情说道：“我们没必要拐弯抹角，你有想从我身上得到的，我也有需要借助你们的，我们之间保持这样就好，能免去你许多会影响到我们之间沟通效率的遐想。”
“那你对于接下来的情况有什么想法或者计划吗？”
“我不需要你对我有什么信心，这条路就摆在这里，你也一定会走的。既然你想要做了，那就别再犹豫了。”
说着的方项伸出手来撕开了另一袋压缩饼干，旁边的小太妹鼓着嘴。
“第8袋。小哥你别吃了，可别没下飞机就给撑死咯。”
“只是在补充能量而已，放心，我的身体和你们已经不一样了。”方项语气略微好了一些，华灵看了眼小太妹和方项耸肩一笑，看向旁边。
方项在把东西胡乱地丢在一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他看着身后追逐而来的漆黑，唤出白色车子，坐着便继续朝着前方一望无际的纯白驶去。
“也该出来了吧？我有问题要问你。”方项自言自语着，在他的身边一团纯黑雾气构成的他显现而出，黑雾手中玩着那把半黑半白的手术刀。
“这两个机械种居然会来救你，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呢。”把玩着手术刀，黑雾十分轻佻地说着，言语之间没了第一次遇见他时与机器人无二的声线。
方项转过头去看了眼他。
“你和我互换了思维情绪？”
“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嘿嘿~机器人一样的思维模式不是你一直追求的吗？”
“把它还给我！”
“哼~你觉得你没了这种绝对冰冷的思维模式，能在不吃药的情况下抵抗住负面情绪侵袭吗？”
“我是人，现在是人，日后依旧将会是人。我要恢复我普通人那样的思维模式，药的问题等到了基地见到夏雨就会有了。”
黑雾不屑地冷哼一声道：“她从阙蛇实验室离开所带的药全部都给你了，而且那药的原产地刚刚因为你被炸掉了。现在的你已经没药可吃了。”
“我再说一遍，把我原本的思维模式还给我，我不想用这副模样去见姚樱。”说着的方项已经预见到自己在面对姚樱时那完全不会有任何起伏的心境，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见姚樱？喂，这样的思维还能逃避现实吗？”黑雾大笑了起来，他轻声说道：“姚樱已经死了，我能感觉到那颗界石已经碎了。”
“是你冲动愚蠢的举动让我们错失了成为神的最快捷径，现在界石碎了，想要把神位夺到手里需要花费的就更多了。不过，我倒不是很担心，因为你曾经毕竟是这方面的行家呢。”
“……”看着黑雾的轻笑，方项没有提问回答些什么。
轻哼的黑雾笑了起来，他手中的黑白色手术刀变成了一团雾气，随后雾气又变做了一顶纯黑皇冠，皇冠上的纹路全都由直线构成，整个黑铁皇冠没有任何华丽的点缀，只是一个刻满直线方块的黑色铁环，在黑色铁环的正中位置，一颗本应该镶嵌在那里的石头消失不见。
皇冠在黑雾手中转动，如同废铁一样。
“可惜啊…原本只需要借助神明休眠的时候获取管理权限，就能把这个喜欢偷懒的家伙从这个世界挤出去的。结果你居然把那么一大颗界石全部用来救助那个没有半点用处的普通程序。”
“愚蠢可悲，没有一点野性的废物。”
“哦。”方项点了点头，在黑雾讲述完之后淡淡开口。
“如果我的行为用愚蠢可悲来形容的话，那么你呢？你不后悔吗？”
“后悔？”黑雾像是听见了什么荒唐之事一样在副驾驶位置上大笑起来。
“我后悔什么？这个和蚂蚁一样的世界有什么能让我后悔的。”
方项侧过头去看向了翘着脚的黑雾淡淡道：“这个世界不后悔，那上一个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