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凌烟早早地起床，想趁着自己还可以的时候去好好感受下清晨清新的空气。出于九点还得赴约，凌烟本想着就在客厅打开窗户凑合下就好了，可意想不到的是，鑫涛竟也在窗边，满脸惬意地享受着清风。

“……早。”

“恩？早。真稀奇啊，你主动和我打招呼？最近变得很友善嘛，是得绝症了？”

“……你在干嘛？”

鑫涛微笑着望向了窗外：“这房子最好的地方就是早上窗户这里有风。难得早起，我过来享受一下。”

“……是吗。”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站在被鹤望兰色的晨光所照亮的客厅内，感受着清晨不带一丝污尘的凉风。直至街边一盏盏灯光接二连三的亮起。马路上响起了喇叭声与早餐小贩的吆喝声。

“……最近，戏剧部怎么样？”

鑫涛略显苦恼地露出了淡淡的苦笑：“嘛……最近磊哥和梅梅那事你知道吗？”

“略知一二，话说那事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不过关系是变得有些尴尬是真的。当然也不排除两人可能因为这事真在一起的可能。嘛，要是他们真在一起了也好，戏剧部大概会变得又热闹一些吧。”

凌烟闻言背过晨光，任由阴影充满了自己冷漠的双眼：“不可能的，两个人哪有那么简单就在一起了？”

鑫涛面向晨光，露出了从容的笑容：“……你看过《天使爱美丽》吗？”

见凌烟摇了摇头，鑫涛于是向他解释道：“在那部电影里面，有一家酒吧。酒吧里有一个负责卖烟的女柜员，和一个跟踪狂男客人。本来毫无交集的两人，由于女主角艾米丽所散播的谣言，最后竟真的走到了一起。”

“……跟踪狂？拜托，那个是电影。”

“不，人的情感有时候就是很简单的啊。就因为一个谣言，可能内心就会动摇。可能就因为一件小事，就能在自己的想象中真的对谁产生爱意。

虽然最后那电影里的两人还是分手了就是了~”

这时，周围突然异样的寂静了下来。就好像有谁在这两人之间按下了静音键。在沉默之中，两人一人看着客厅，一人望向远方。霎时，就连光与影都晃动地缓慢了一些。

“鑫涛，我大概不去预演了。”

对于凌烟突然宣布的这件事，鑫涛脸上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哪怕一丝失望。

“是吗。”

“……不吃惊吗？”

“你这么晚才和我说这个倒是让我挺吃惊的。没关系，你好好养身子就好了。我们也不是什么专业的剧团，剩下人那里我会和他们说的。”

“……谢了。”

虽没想到鑫涛能这么简单地接受，但既然他已经接受了，凌烟也没有心思去啰嗦地再三确认。毕竟今天一天自己会变得非常忙碌，若没有绝对的必要，他连一秒的时间都不想浪费。

凌烟迅速地收好了东西，挠了挠脖子准备出门。这时，他身后依旧站在窗户边的鑫涛突然转过了身，朝他喊道：“喂！凌烟！”

“啊？”

“你就到此为止了吗？！”

凌烟转过头，看向了鑫涛与他身后已略显刺眼的光芒。

“……什么意思啊？”

“…………”

鑫涛傻笑着向凌烟挥了挥手。

“……一路顺风。”

……………………

路上，鑫涛所言久久萦绕在了凌烟的脑海之中。

所谓爱情，或许本来就是挺儿戏的一个东西。而它的可怕之处，就是能让人心甘情愿的为它变得幼稚。纵然结局会充满失望、失去与失落，可只要开头足够耀眼，就依旧能吸引着人们飞蛾扑火。

如果这么想，那么此刻在这个雪糕店里，凌烟眼前这个期望当个在世月老的蝶衣，毫无疑问，就是最过分的纵火犯了。

“……好久不见，我还担心你不会赴约来着。”

“我还是挺喜欢吃雪糕的。不过你脸色……”

“感冒而已。韩雪迎没和你说吗？”

谈到这儿，蝶衣明显有些尴尬地舀了一勺雪糕。而凌烟也明白了地微微叹了口气：“……是吗。我还以为是你在帮她锻炼演技来着。”

“锻炼演技？为什么？”

“韩雪迎加入了戏剧部。而且即将在下个星期的公演里担任女主角。我是男主角。”

“……哈？！”

蝶衣惊呆了得半张着嘴巴，并用勺子指向了凌烟。看到那表情，凌烟甚至不用蝶衣张嘴，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雪迎就算了，你？！】的心声。

“雪迎就算了，你？！”

虽然蝶衣最后还是讲出口了。

“真过分啊……虽说我也这么觉得。”

虽然是好久不见，再加上那并不愉快的离别，凌烟本以为气氛应该更加难堪一些才是。但如今真的见面了之后，并不能说一点都不尴尬，可气氛却也比他想象中轻松多了。

而唯一合理的理由，就是——蝶衣，是个好人。

“我今天约你出来，首先，第一件事是……”凌烟郑重地朝蝶衣深深地低下了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向你说那些话。”

凌烟突如其来的道歉，并没有让蝶衣感受到任何诚意。只是让她嘴里的冰淇淋里多了一丝微妙的苦味。

突然地一大早约她出来，没有前兆，也没有理由地突然就道了个歉？这情况不管怎么看……

“……你（都）是图谋不轨吧？”蝶衣翻着白眼，并略显排斥的咬紧了勺子。

凌烟老实地抬起了头：“……也称不上图谋不轨，只是有两个请求。

首先……蝶衣，你愿意教韩雪迎演戏吗？”

闻言，蝶衣先是瞪圆了眼睛，可不久她就又翻起了白眼：“……我拒绝。”

“如果你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和我提。”

“要求？不是这个问题。”

蝶衣放下勺子，并用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她挺直了腰板，眼神中并没有怨恨，更多的是一股道不明白的成熟。

“凌烟……今天你叫我出来，我赴约的理由也有两个。一是毕竟以前一起共事过，二也是想到你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对于我来说，这件事很重要。”

“重要吗？凌烟，你擅自决定搬离公寓，然后搬走时甚至有意避开了她。你离职，然后甚至不惜对我说那些话，都要和我们撇清关系。结果现在你过来约我出来，突然过来要求我来教雪迎演戏？而且即使到了现在，你都还是连嘴角都不动一下？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我的，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雪迎的，更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我想告诉你，人际关系不是这么处的！”

“…………”

凌烟默默掏出了药瓶，并将它放在了蝶衣的面前。

“……这个是？”

“这个瓶子里面装的，是一种叫做‘利培酮’的药物。是专门用于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物。

我患有，精神分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