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万分不解，他的内心掀起一阵波动，以至于脚下的动作没有能控制的住，轻轻地挪动了半步。虽然只是极其轻微的半步，但加尔文还是非常敏感地发觉了身旁的不对劲。

“谁？”他的声音和原先那个和蔼老人完全不同，这个声音尖利刺耳，好像声带被割了一刀一样令人生畏。他迅速扭头，事先已经锁定了莱茵待着的窗帘后边。

莱茵刚想收回脚步，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加尔文的视线锁定，想了一下，最后干脆摇了摇头，掀开了窗帘走了出去。

加尔文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等到莱茵走到他的正前方站好后才开口说道：“诺尔曼医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看来我对你们的了解还是少了些。”

“谁不是呢，没有想到主教您最后也成为了混沌的一员。”莱茵咧了咧嘴，“不过我很奇怪，为什么那东西，斯托·亚萨，祂不去选择附身到体内有混沌气息的那些人，反而选择你。明明祂对圣光的厌恶程度也不低啊。”

他紧紧盯着加尔文，右手已经按在刀鞘上，大拇指抵住刀锷，只需要轻轻一推，长刀就会瞬间出鞘。除此之外，他体内的冰雪神力迅速充盈起来，随时准备应对加尔文的攻击。

“哦？”显然加尔文并没有想到会从莱茵这里听到那个名字，也没想到这样区区一个医生会对混沌如此了解，“看起来你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医生，既然如此，我倒也不介意将事实告诉你。”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右手上浮现出淡淡的灰色光泽，而随着他手腕的运动，那一层混沌魔力也随之慢慢地改变着方向、位置和浓度。他对混沌魔力的操纵可以比起之前莱茵遇到的“主教”、“教宗”都要顺手许多，似乎这混沌魔力从一开始就蕴藏在他的身体之中，而非刚刚获得。

“路德·加尔文，这是这具身躯的主人的名字。”老主教开口说道，在说话的同时，他身上各个部位都在不断变化着，或老化或年轻，甚至有些部位在隐隐地开始错位，“十五岁进入教会开办的孤儿院成长，十七岁加入本城市的唱诗班，因为对‘神明’的信仰虔诚，加之对圣光的适应性较强而被教会看中，二十岁进入教廷的超凡者系统之中开始进行培养。三十岁时就达到了七级神父的水平，随后的近二十年中逐渐脱颖而出，最终在四十五岁时当上了洛伦萨城的教会主教，时至今日已经有十二年过去。”

“可是无论怎么调查，都没有人能调查到加尔文在十五岁之前，究竟在哪里？在干什么？他就像一章白纸一样，什么都没有调查的到。”加尔文，不，如今只能说是顶着加尔文的脸的人看向莱茵，“你猜猜，他们为什么什么都找不到？”

莱茵的脸色铁青，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些答案，不过始终难以置信罢了。

“看来你也想到了。”“加尔文”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那所谓的前十五年的生活啊。”

“这具躯体，不过是为了承接我的力量而被制造出来的。”

莱茵已经有所猜测，所以倒也没有显露出明显的震惊，但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面前这个人的模样是加尔文没错，但按照他的话来说，他的身份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混沌之主，斯托·亚萨。这是莱茵怎么都没能想到的，为什么混沌之主此时竟然拥有了理智。无论是进城之前自己的老师席斯维尔告诉自己的，还是之前艾瑞莉娅所说的，他都不应该拥有理智，就算找到宿主将其附身，也只能凭借着本能来活动，顶多就是可以多一些操控魔力的方式。

然而现在他面对着的“加尔文”，非但不是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混沌、无理智，反而思路很是缜密。如此一来就让莱茵有些慌了手脚。

“失去理智？要是向当年那样随随便便找了一个身体附身上去那我确实不会拥有理智，可是这具躯体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是用来作为承接我的容器而制造出来的。”顶着人形的混沌之主微笑着说道，“最适合我的躯体，虽然他的力量并不算强大，但足以让我展现出更多的东西了。”

“话也说了不少了，怎么样，准备好去死了吗？”

以这样一句话作为结尾，斯托·亚萨可没有准备留下莱茵这个祸患，莱茵也想要在这里将其斩杀。所以两边不约而同地不再说话，同时展开动作向前冲刺，并在途中狠狠相撞。

两边相撞的位置要靠莱茵这边不少，虽然是同时起步，但在速度上莱茵就已经慢了不少。两人刚一接触，莱茵的脸色瞬间一紧，亚萨·斯托手里没有武器，而他则占了一把刀的优势，可是明明莱茵的出刀速度已经足够快，却依旧被面前的敌人所压制的死死地。

斯托·亚萨伸出手，卡住了莱茵的刀锋，他的手指抵住刀刃却连皮都没有蹭破，不过刀上附带着的神力还是让他稍稍吃了一惊。战神的长刀上不仅有着刚猛霸道的战神神力，还有祂最痛恨也是印象最深的冰雪神力，熟悉的冰冷感觉刺的他稍稍收了一部分力道，要不然莱茵就不只是被压制那么简单了。

“原来你是祂们的传承者。”最后还是斯托·亚萨率先松开了手，看着莱茵，“难怪你对这些东西如此熟悉，还会在这种时候闯进城来。看来这些年来你们那些所谓的‘神明’，也并不是完全死透啊。”

莱茵闭嘴不出声，从这一下对碰之中他也得到了一些信息，看来附身对于混沌之主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副作用的，虽然展现出了理智和比他强出不少的力量，但是比起在地宫之中见到的那片遮天蔽日的灰雾要差远了。

胜算还是有的，只是少了点。莱茵很快就判断了出来，就算祂的力量再强上一些，但只要没有一个质的突破，那么自己就有机会在强敌面前取得胜利。

想到这里，莱茵的心思稍稍平静了一些。他体内的冰雪神力飞速地运转着，没有理会斯托·亚萨的挑衅，按照自己的节奏重整旗鼓后又一次冲了上去。

并不算太过激烈的战斗就在这个小小的教堂之中发生，无人知晓。

时间不长，莱茵再一次从战团里跳了出来，他剧烈地喘了几口气，盯着眼前的人。此时的斯托·亚萨相比之前的加尔文，已经彻底变了个模样，即使是在和莱茵战斗的过程之中，他的身体也在因为混沌魔力的压力而不断发生形变。此时的祂，除了整体的模样上有个人形，其他的怪异之处根本无从描述。

而随着祂的身体发生变化，带来的还有力量的缓慢增加，虽然莱茵也在因为不断习惯着体内的冰雪神力从而提升着战斗力，但面对斯托·亚萨稳定提升的力量还是感到压力随之上升了不少。

感受着体内隐隐约约的刺痛，莱茵咧了咧嘴，自己之前想的还是有些简单，就算祂的力量增加还没有达到质变的地步，但也足够将自己拖到死。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他都有些不确定是自己先抵挡不住攻势败亡，还是斯托·亚萨体内的混沌魔力将这具躯体完全碾碎。

拖，这是莱茵从一开始的抉择，只有拖延下去自己才有机会抗到加尔文的身躯抵抗不住混沌的侵蚀。所以一看自己正面硬抗不是对手，莱茵立刻选择改变战术。

斯托·亚萨的身体发生了形变，连带着祂的声音也变得奇奇怪怪，现在这声音比起之前如同破旧鼓风机一样的渗人，倒是好了许多，听起来就像是穿过山谷之后的风声，隐隐约约带着几分空灵的回音。

“看来你想要死的惨一些。”祂说，“本来如果你不挣扎的话，我可以直接让混沌将你同化，那样你是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但既然你一定要和我硬拼到底，那就只能在混沌一点一点地侵蚀之中痛苦地死去。”

话音未落，祂就看见莱茵曲下腿，握紧长刀，已经准备好下一轮的攻势了。

“不过这样倒也没什么，对我而言都一样。”有些无语地耸了耸肩，斯托·亚萨用这样一句话作为结尾。脚步向前稍稍踏出一步让身形更加稳定，这一次，祂准备站在原地硬接莱茵的攻势。

莱茵迈出脚步的一瞬间就提速到最高，这让斯托·亚萨稍稍有些紧张，毕竟祂的力量虽然强悍，但面对莱茵也做不到完全碾压。因此看见莱茵突然全力冲刺，还是让祂下意识地给脚下加大了一些力度，站的更稳了一些。

于是他就只来得及干看着莱茵的身形暴退，连一分犹豫都不带，直接撞破了教堂大门逃了出去。

莱茵只是向前迈出了一步，然后他就以更强大的力气踏住地面强行停下，随后向后逃窜。本来按照斯托·亚萨的力量和反应，想要追上莱茵并不算什么难事，但偏偏在那一刻他也选择向脚下施力，稳住身形的时候让他没法向前追赶，这也就错过了在莱茵还没逃走的时候就追上他的机会。

“这......”仓皇逃窜的莱茵让混沌之主一时间有些傻眼，他可没想到刚才还和他血拼的对手竟然毫不犹豫转身就跑，真是一点矜持都没有。不过他转而冷笑了一声，“逃跑？看来我对你的认识还是浅了一些啊，不过你真能跑得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