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有半个小时，莱茵推开已经关上的酒馆大门走了出去，他的眼底还残存着因为体内魔力激荡而导致的数缕流光。莱茵来到外面的广场上，感受着不算凛冽的寒风，轻轻打了个哈欠。

“一晚上没能睡好，这感觉可一点也不好受啊。”他龇牙咧嘴地走向前方几乎遮住了自己全部视线的参天大树，在树下长椅上或坐或卧午休的人只是零星几个抬起头，有些好奇地瞟了一眼这个径直走来的陌生人，就又重新低下头懒得投入更多地注意力。小城市有小城市的好处，安静、闲暇，昨天发生的骚动只在一夜之间就被完全翻页，再也没有引起什么大的动静。

莱茵从两条长椅之间走过，来到巨树的下方，伸出手按在粗糙厚重的树干之上。缓慢地将自己才刚刚收拢凝聚的精神力散发出来，一点一点地渗透进了巨树之中。带有自然女神气息的精神力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轻松的就深入到了槐树的每一寸之中，缓慢地流转着，同时似乎还在向外散发出什么隐晦的信息。

半晌之后，莱茵重新睁开眼睛，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后，手还是轻轻搭在树干之上，但他本人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感觉到了吗？”原本才刚刚沉睡的爱丽丝此时却突然有了精神，带着一丝笑意地问道。

“老师曾经说过万物有灵，精灵族里除了对女神的信仰之外，还有着对于自然界中的古树的崇拜信仰，以前我一直觉得这不过是无稽之谈，普普通通的树木怎么可能因为年龄老就能获得灵智？但是现在看起来，我还是太年轻了啊。”莱茵默默的发出一声感慨，“这棵树将近千岁的年龄，就已经诞生了一丝神智，那些动辄数千岁高龄的古树，想必会更厉害吧。”

在将自己的精神力散发到整棵树木之中后，莱茵立刻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感知到了一个模糊的神智。不过吓了一跳的他很快发现，这个神智并没有恶意，反而还在对他的精神力波动不断散发出一阵细微的善意。只不过因为这神智本身就极其模糊不清，而且其强度也比较低，导致它的情绪波动并不算明显，莱茵费了好大劲才感知清楚。

很明显，这股神智自然就只能是这棵巨树之中自然诞生出来的灵智，只不过由于这种自然产生的灵智所需要的成长时间实在是长的可怕，几百年的时间对于它们来说不过是一晃而过，这灵智此时其实还处在一个幼生的时期之内，自然也只能散发出微弱的精神波动来。

“这东西跟人们的信仰其实还是有关系的。”爱丽丝不愧是曾经“暴食”的化身，她非常完美地继承了来自那个上古地狱生物所拥有的几乎全部知识。而且和身为地狱生物的“暴食”不同，她并不会受到地狱的邪气的影响而变得疯狂，这些原本被“暴食”拥有却无法应用的知识在她这里却可以完全发挥出来，同时也能教给其他人。此时她就非常详细地给莱茵讲解了一遍，那些自然界中诞生出来的灵智。

“万物有灵，而人类之类的超凡生物得益于对神明的信仰，自身拥有的灵性远高于其它非超凡生物。这里所说的超凡生物，并不是一定需要拥有超凡能力，只要他们拥有运用超凡能力的可能、拥有一个完整的神智就都可以被归为超凡之列。”她轻轻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让莱茵的精神海产生了些许波动，“精神海由精神力构成，但并非每个人都有一座凝视的精神海，很多无法修炼超凡力量的普通人，甚至一些等级较低的超凡者都没有。不过他们同样也可以将自身的精神力释放出来，只不过这就并不是在他们的控制之中了。一般情况下只要人们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一件事物上，精神力便会不由自主的向它汇聚，而一旦汇聚多了，那件事物就很有可能产生灵性，这就是对除了神明以外的事物的信仰的发源了。”

“你先前说精灵们除了自然女神以外，还有对古树的信仰，正是因为他们常年居住在密林之中，自身的精神力在数千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凝聚在古老的树木之中，使得它们诞生出了灵智，甚至有的特殊的树木还能获得极其强大的超凡能力，这也就是精灵族的很多守护巨树的来历了。”说到这里，爱丽丝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的疑惑，“不过说起来，这棵树为什么仅仅只生长了数百年，就能诞生出这么一股不算小的灵智来？就算有这一整座城市的居民数百年之间不断在无意识间为它提供的执念和信仰，这时间也实在是短的有些不正常啊。要知道，精灵族之中的守护巨树，哪一棵不是拥有着动辄数千年的寿命。”

“这恐怕就要问问这棵树下面埋着的东西了。”莱茵笑了笑，“刚才我才发现，这棵树的根系之中还缠着什么东西，而且它与我的精神力之中生命女神的气息还产生了共振，估计是曾经经历过神力的洗礼后遗留到世间，现在被这一棵槐树沾了光，汲取着其中那一丝稀薄的生命神力，才有了如今的这片光景。”

“只不过这槐树完全是建立在那生命神力之上，几百年时间里的不间断吸收，恐怕下边埋藏着的那东西差不多也得被吸干了，这才是这棵树现在生命力逐渐减弱的主要原因。”莱茵松开仍旧按在树干上的手，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刚才本来想的是直接向其中注入一些生命神力，刺激这棵树木自身的生命力，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也只能是治标不治本。想要让这棵树度过这一段困难的生长期，诞生出纯粹的灵智，恐怕没那么简单。”

先前韦恩跟他说的那生长在黑山之中的什么“藤蔓”，虽然只是不足以取信人的传说故事，但是在莱茵看来，倒也并不一定是那么简单的。黑山即使是在北境之中也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存在，它其中特有的“冰兽”，没有血肉之躯，却依靠着极寒之下的冰雪就能诞生出极其稀碎的神智。就凭借这一点莱茵就有八分的把握确信，恐怕那座山脉之中，除了已经确定存在着的月神神力之外，还有着其他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毕竟月神的神力也不可能轻易赋予死物以神智才对啊......毕竟是外神。”莱茵小声嘟囔了一句，又陷入困倦之中的爱丽丝并没有听清，疑惑地问了一声，莱茵却只是摇摇头示意没什么，随后他也坐在了长椅上，借着树荫遮挡住头顶的阳光，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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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要塞今天的风格外的猛烈，雪雾弥漫在天空之中，寻常人甚至在外面都站不住脚步，体重稍微轻一些的甚至可能会被直接吹飞。而建在城后高峰上的城堡周围更是寒风凛冽，窗户被狂风扑打地一晃一晃，甚至连屋里升起来的炉火都隐隐晃动，声势比起平常小了很多。

西尔维娅此时静静地坐在城堡的屋顶上发呆，暴风雪疯狂地席卷而来，似乎要将她直接从屋子上吹飞，可是无论多么凶猛的风雪，在来到了她周围数米之外时都悄无声息地失去了气力，缓缓消散开来。没有刻意释放出体内的气息，风雪就已经难以近身，可想而知此时的她体内，是拥有着一股多么强大凶猛的力量。

但此时的西尔维娅显然没有因为体内强大的力量而感到骄傲或是满足，她的脸上反倒是浮现出一股犹豫的神色，似乎接下来要做出的决定对她而言极其地困难。

西尔维娅伸出右手，心神微微一动，在竖起的食指就浮现出了一丝雪白色的气旋，气旋刚一出现，她身边的温度顿时立竿见影地下降了一大截，一瞬间空气之中甚至浮现出了点点白霜，但并未持续多久就掉落下去，不见了踪影。而她的另一只手则抓住了随着她的心意出鞘，漂浮在半空之中的长剑“照胆”。

“怎么了？”清冷但是不失温和的声音在身边传来，西尔维娅身旁凭空出现了一块一人高的巨大冰块，冰块破碎后，艾瑞莉娅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这里。这个冰雪女神的分神平时做的事情，除了为西尔维娅传授冰雪神力，让她快速掌握上手之外，就是一个人站在城堡之外，静静的享受着极低的温度以及扑面而来的风雪。此时看见平时自己待着的地方却多出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艾瑞莉娅自然也是有一些惊奇。

“看你的样子，修炼遇到什么困难了吗？”随手拢了拢自己的裙子，艾瑞莉娅干脆坐在了西尔维娅的身旁，看着这个算是自己学生的少女。西尔维娅的天赋，哪怕在她这个和神明出自本源的分神都惊叹不已，从接触冰雪神力到今天也不过短短五天，她就已经在体内凝聚出来了一股气势不凡的魔力气团，其纯净程度比起从小修炼冰雪魔法的女公爵维罗妮卡有过之而无不及。

艾瑞莉娅很相信，只要向其中引入一丝冰雪神性，西尔维娅就能完全掌握那在常人看来强大无匹的冰雪神力，就好像那神力本身就是为她准备的一般，只要伸出手，自然就来到了她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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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三千字，晚一点应该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