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骤然冰冷，两人露骨的杀气相互激烈冲突，就连我骨子里感觉到十分寒冷。
孔竹明分明是个小孩子，却完全不输给四十岁的格林。
“格林，我是好心劝告你。绝对不要想着调查人类最杀的事。”
“……哈啊？”
“咱们的研究和SRO的AD计划极为相似，所以当然离不开其副产物《七宗罪》。偶可以断言那个人绝对是‘超人类’的代表，而你绝不可能错过能深入了解那个怪物的机会。当然不只是你，有很多组织和集团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人类最杀——那个人早知道会有这种情况。所以那个人才没有特意去隐瞒，也没有刻意误导。但即便是那个人，也有自己的底线。”
——不要招惹我们。
既是劝告，又是威胁。
不管哪边都是认真的。
“那个人喜怒无常，就连我也不清楚底线在哪。如果一旦有人僭越，触碰人类最杀的底线……偶没有自信断言会有多少集团和组织会毁灭于一旦。至少Army在六年前就体验过了那个恐怖，唯独他们会乖乖听话。偶可不希望绿马集团在WA结束后荡然无存，等偶回去了，到时候偶再教你关于‘人格分裂’的秘密，好不好——格林你怎么在那偷笑，偶现在相当严肃好吗！”
“哈哈……”
格林突然笑了出来，仿佛看到了懂事的儿子一样轻声笑着。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忠告。这劝告真是满满的好意啊，谢谢你啊，孔竹明。”
“什——别谢偶啊！偶只是需要一个能回去的地方——”
孔竹明用红彤彤的脸反驳格林的样子真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呢。
“说起来你之前在绿马骑士团的时候也一样呢，看似冷漠却比谁都关心着那些孩子——明明不需要这样呢。”
“…………”
“孔竹明，你是我遇见过的SRT出身的学者当中最温柔的一个。但是呢，毫无疑问，‘温柔’是多余的。”
这时候，我从厕所间的门缝里看到了格林·格林姆的脸。
我从他的神态表情上看到了似曾相识的感情。
没错，如同之前格兰·格林姆曾表现出来的那样。
——所谓的悲伤。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对人类最杀抱有任何乱来的想法。我不会去惹他。实话说，我不会否认对‘人格分裂’的真相有想法，不过既然你说会告诉我，那我就忍到那个时候吧。”
“嗯……既然你这么说，偶也不多说了。”
格林再次打开怀表，看到里面后，露出悲凉寂寞的眼神。
我能肯定，那里面不只有钟。他那么珍惜那个怀表，而且常常看里面，露出富含感情的眼神，一定是里面有他所思念的某个人的照片吧。大概如此。
“是时候回去了，还有下午的Auction安排。最后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孔竹明。”
“可以，偶也要回技术负责人专区，想问什么快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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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最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协助人类最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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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拟世界》正在协助《七宗罪》——格林·格林姆怀疑的正是这一点。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呢？我想，应该是从孔竹明解释他为什么要带格林来洗手间开始吧。为什么孔竹明会先说人类最才黑入监控的事？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所说的只是诸多可能性之一，而且对于格林来说也不是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也就是说，孔竹明的目的是为了让格林·格林姆意识到人类最才的存在。
那个无法忽视，无法无视，无法轻视，无法鄙视，无法蔑视，无法藐视的超级天才。
八贤者之一，《虚拟世界》，不可能和WA毫无关系。
进一步推论的话，她和人类最杀脱不了关系。
不过这也只是我一个人的推测而已。
我并不知道这个事实，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但是我在意料之外的情况下，获得了答案。
“——从一开始呐。”
听到孔竹明的回答后，格林露出一本满足的表情，离开了洗手间。
孔竹明故意等了几分钟，岔开时间，也离开了这里。
厕所再一次成为了我一个人的所有物。
我赶紧擦完屁股，冲马桶后，走出厕所间，洗了洗手。从洗面台的镜子里看到我刚才还坐着的马桶正发出“唰唰唰”的声音。
“呼……没被发现真是太好了。”
叹了一口气，我低下头，双手洗脸。
清凉的水拂过我的脸，一阵清爽感迎面而来。
紧接着我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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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镜子里出现了格林·格林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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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还没来得及回头，我的头被狠狠地栽进洗面台里。
“啊——噗——咳——噗嗤——”
水龙头喷出大量的自来水，冲进我的耳朵里、鼻子里、口腔里、眼睛里，就连正常呼吸也不能如我所愿。
一边咳嗽，一边呛住，真是恶性循环。
我的头被用力压着，一动也不能动，这股力量不禁让我明白了对方的怒火究竟有多大。
这时从背后传来冷静得反而令人惊悚的声音。
“原来是你啊，中坂时空。”
“噗——咳，哈——你——”
“我早就察觉到里面有人。孔竹明并不是实战派，所以没有注意到吧。但是我可不会漏过一点气息。若是一般人，本来打算安静处理的，不过竟然是你啊。”
我有一种将会在这里淹死的错觉。明明我不在水边，却能淹死，而且是在厕所，难道这就是搞笑的死法吗？呵呵，笑不出来。
“我噗——是故意——咳咳！”
“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不该听的你听了，不该看的你看了。于是在这里让你去死也是个办法。”
“……呵。”
“你在笑什么？”
虽然我还在自来水里挣扎着，但是我还是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因为格林所说的话实在是太好笑了。
“别……说笑了，咳咳，格林你压根就没打算在这里杀我吧？”
我感觉到紧抓我头的手的力道稍微动摇了。
随即，他把我的头往上拉，允许我从洗面台离开。
“咳咳——！”
我剧烈地咳嗽，迅速调整呼吸，与他拉开距离，正面对峙着。
和满脸浸湿的我相比，金发中年美男子干净得闪闪发光，一身正装没有一点凌乱。真不愧是CEO大人。
现在仔细一看，他果然和格兰很像呢。
“WA的规则包含‘禁止暗杀’，如果你敢瞒着人类最杀暗杀我，那么最后最受打击的会是绿马？还是龙宫呢？”
格林看了看刚才还压着我的手，然后对我说。
“看来你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是真的呢。”
“怎么突然话题跳到那里了？”
“你自己都没发现吗，你差点被我杀死，你却一点反抗也没有。”
“……”
不不，我是真的尝试反抗了啊，只不过你的力气太大了而已。应该吧。
我虚张声势地回答他。
“还不是因为你的杀气一点也不认真，格林·格林姆。所以我知道我是安全的。”
“算你明察秋毫。你刚刚优先担心的是‘龙宫’，并不是你的性命。我可看不出来你对龙宫有多忠诚，在我看来你更像是更倾向于自身欲望的人。”
“是吗……？”
如果我的欲望是“自虐”的话，那还蛮准确的呢。
他打开怀表，看了看，对我说。
“时间所剩无几，你再不回去那些人应该会担心你，我也有事要办。那么事不宜迟，我对你提出封口要求。你没有任何拒绝权。”
“你总是喜欢直奔主题呢，我并不讨厌。”
虽然我是一个喜欢饶舌，说一大堆废话的男人。但是格林·格林姆那样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的人我十分满意。
毕竟像他这样的人，越能揭露出我的丑恶和罪孽。
“不过格林·格林姆，所谓的交涉并不是这样的吧？”
“什么？”
“在这里站着的两个人之中，究竟谁是‘上’，谁是‘下’呢？”
“…………”
“WA期间，你杀不了我。因为有‘人类最杀’这个保险，而我知道你对他有所意图，不论好或坏。那么就算在WA结束后你要杀我，在那之前我去找阿罗甘特告密的话，一切就结束了不是么？很明显了吧？”
很简单的逻辑关系。
他伤害不了我，而我握着他的把柄。
那么提出要求或条件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也许格林认为我是一个高中生，有机会糊弄过去，甚至占便宜，但是我可没那么容易。
我可是经历了数次性命危机的垃圾！
“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有你和我知道。你以为你有胜算吗？中坂时空。”
“谁知道呢？而且不只是我和你而已吧？孔竹明不也在这的么。真让人好奇，他能不能完好无损地脱身呢？我看你相当信任他啊。当然，这都是你不听我的要求的前提下发生的事。”
“……”
嗯，他犀利的眼神真是令人刺痛啊。
说实话，我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没有明确证据的我能否成功说服人类最杀，还要看运气。这只是极为危险的赌注，完全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但是这对格林·格林姆来说也是一样的。
那么他会不会冒这个险呢？会不会与我一同参与赌上性命的赌博对决呢？
答案是NO。
“……你的要求是什么？”
“别那么紧张嘛，我又不是什么坏蛋。”
我和格林对视着。
他的眼神中蕴含着一丝不安和敌意，而我正面承受着来自对面的恶意，露出轻松自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