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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世之岸4-5

Aether雷蒙盖顿 赤者之蛇 5600 2019-08-18 12:11

  

冰冷的寒风呼呼作响,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的吹打下左右摇摆,飘落地面的枯叶也吹的如跳舞般的反复打转。有一支送葬队在这种寒风呼啸的环境下默默前进,支持葬礼的是一对年幼的姐弟,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悲伤,不过比起始终在旁哭泣的弟弟,姐姐要表现的更加冷静,坚强一些。

周围前来凭吊的人并没有对姐弟俩抱有丝毫的怜悯之情。相反,他们一个个不是投来冷漠的视线,就是在旁和同伴窃窃私语着什么,与其说他们是来参加葬礼的宾客,更像是来这里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这是因为这场葬礼所埋葬的棺木内,放的并不是人类,而是一个恶魔。

虽说棺木内的恶魔原本也是小镇里的居民,是姐弟俩的亲生父亲,但是已经成为非人的他,是不会得到任何人丝毫的同情。所有人只会把他当成是一个灾难,庆幸着他的消失。如果不是这场灾难并没有给镇里带来实际的损害,目前的葬礼就算是姐弟俩再怎么恳求镇长,也是不可能会同意举行。

随着棺木埋入大地,神父的致词结束,葬礼迎来了尾声,现场的宾客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在人群散去之后,一位骑士上前走到了姐弟俩的身边。虽然对方是大名鼎鼎的圣蔷薇骑士团成员,是拯救了小镇的英雄,但在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是杀害了姐弟俩父亲的凶手,不过当时自己的父亲已经变成了一个连亲身骨肉都要杀害的怪物,因此姐弟俩并没有对这个骑士抱有什么仇恨的感情,当然也不会表现的很友善。

“尽快收拾一下,是时候出发了。”

让这个世界孕育出恶魔这种生物的万恶之源——罪化症状,根据人类多年来的努力研究发现,会出现罪化症状的人,他们身边有直系血缘关系的父母兄弟子女也有一定几率会出现这种症状,在项圈还没有出现的当时,阿鲁比恩都会在发现这一类人之后,对他们采取管制措施,将其带到专门看管这些潜在罪化症状患者的机构处生活。

“知道了……”

年长的姐姐在身旁骑士的催促下,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目前埋入土中的父亲,是两姐弟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现在失去双亲无依无靠的他们,跟着眼前的这位骑士一起离开,到一个全新的地方生活,事实上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这段过去,是瑞西亞沙切斯心中永远都无法忘却的记忆,同时也是她人生当中一个重大的转折点。

做为弟弟米歇尔沙切斯的姐姐,在当时的那一刻,她下定决心要代替已去世的父母,照顾这个年幼的弟弟。至少在他长大成人之前,绝对不会抛下他独自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

当然,这种想法不仅仅是为了弟弟,同时也包含了她自身不想和弟弟分开的愿望,不想再次体验到失去亲人的痛苦。即便在几年之后,和父亲同样出现了罪化症状,也不曾有过丝毫的改变。或许正是因为这股信念所产生出的力量,才使得她熬过了罪化带来的痛苦,成为了智能体。

而现在,她抱着这种想法,参与了隔离地区的逃跑计划。为了自由,为了能够实现再次和弟弟一起生活的愿望,赌上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前面的两人立即站住投降!”

“嗯!”

后方传来的吼叫声,令树林中奔跑的两姐弟顿时陷入了恐慌。

“姐姐,不好了!是骑士团的人!”

——世上已经没有比这个更加能够令人感到绝望的消息了。

瑞西亞在听到身旁的弟弟米歇尔充满惊慌的话语声后,也跟着停下了脚步,转身朝后方看去。

远处一群身穿钢铁战铠的骑士部队追上来的光景,立刻印入了她绝望的瞳孔之中。简直就像是要将仅剩下的最后一丝希望都彻底粉碎的噩梦,不打算从中残留下一线生机。

“快跑!”

不过就算是这样,瑞西亞也没有产生放弃的念头。只见她一把抓住弟弟的手,再次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姐姐,我们跑不掉了。”

“不要这么快放弃,我是不会就这么死心的!”

望着身后的骑士部队一步步的逼近,绝望的米歇尔开始产生了放弃的念头,不过这并没有让瑞西亞产生动摇,她依然紧紧的拉着弟弟的手继续向前奔跑。与其再次回到那个没有自由的隔离地区,她宁愿在这里赌一把,即使会因此遭到后方骑士团的攻击,她也在所不惜。

“如果老老实实投降,我可以保证不伤害你们!”

后方的骑士团领队再次传来了响亮的警告声,不过瑞西亞的回应依然没有丝毫的改变,就算心里清楚反抗这道命令,将会迎来沉重的代价。

心中并没有什么对策,同时也不是在等待什么转机出现,甚至根本没有哪怕一定成功逃脱的把握,只是单纯继续着奔跑向前的行为。

目前瑞西亞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现在的她只知道,如果停止前进就等于放弃、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先前为了这次逃跑计划所付出的努力也都将化为乌有。

随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一阵阵响亮的步伐声令树林里的野鸟惊吓的飞出林子,这同时也进一步的加深了姐弟俩心中的绝望。

“姐姐……”

看了一眼身后全副武装的钢铁骑士部队,奔跑中的米歇尔紧紧的抓住了身旁瑞西亞的手,脸上充满了恐惧。目前现场的状况,可以说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遭遇。像他这样的普通市民即使有再大的胆量,也不可能保持镇定。仿佛就像是一个走头无路充满了绝望的羔羊,此刻就连嗓音也颤抖的无法正常出声。

“快使用氯化钠子弹。”

“是!”

连续两次警告都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骑士团长随之失去了继续口头说服的打算,为了尽快去追捕其他在逃中的智能体,他对身旁的部下挥了挥手势,紧跟着接到命令的骑士开始对前方的目标进行了瞄准。

虽然四周茂密的树林环境,使得瞄准的目标频繁被周围的树木所遮挡,但这点程度的障碍在战斗装甲服的系统辅助下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射击难度,很快伴随着树林中响起的枪声,做为目标的瑞西娅应声倒地。

“姐姐!”

“呃——!”

肩膀处传来的剧痛令面容因此扭曲,强忍着疼痛爬起身躲进附近的大树背后,虽然枪伤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但考虑到死去的伦恩中枪后的状况,瑞西娅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目前所中的枪伤也很可能是相同的子弹。

“我们投降吧,姐姐,已经跑不掉了……”

“不行,我是绝对不会再回那个鬼地方去的。”

“只要能够跟姐姐你在一起,我在哪里生活都无所谓。”

“不行!”

弟弟的哀求声并没让瑞西娅的内心产生丝毫的动摇,在得知弟弟出现罪化症状的那一刻开始,事情已经不可能有任何退路。

眼睁睁的看着弟弟会被送到隔离地区生活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事情,不管是进入隔离地区后的生活,还是在那之前必需接受的手术,其中的任何一个,瑞西娅都不希望再次发生在自己弟弟的身上。

更重要的是罪化症状发作后并没有任何保障一定能够顺利成为智能体,如果最终成为失去理智的普通堕落者,就会被纯粹当成一件劳动工具来对待,那些日日夜夜每天在隔离地区就像行尸走肉般工作的生物,瑞西娅就算现在想起来也会感到浑身不适。

家人永远都是家人,就算是失去理智,瑞西娅也不会因此改变和弟弟一起生活的愿望,但是这个愿望只要在阿鲁比恩就永远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

“我们被包围了。”

一阵阵带着金属音的脚步声不断传来,姐弟俩发现不知不觉中,四周已经充满了钢铁骑士,这其中有一名骑士正朝这边进行着瞄准。

“小心——!”

一眼看出进行瞄准的骑士此刻的目标是自己身旁的弟弟,瑞西娅顿时强忍着肩膀传来的痛楚迅速起身,在枪声响起的前一秒挡在了弟弟的面前。

“姐姐!”

子弹正中心脏,伴随着枪声的落下,瑞西娅也跟着倒在了地上。下一瞬间,夹杂着悲鸣的痛哭声响起,抱起在面前倒下的瑞西娅,米歇尔不顾四周围上来的钢铁骑士,陷入了绝望的表情。

“怎么回事,谁开的枪,我有让你们击毙她吗!”

“是我,抱歉团长……不过是她自己扑上来。”

“嗯?团长,这个男的不是智能体,是项圈携带者。”

“什么?难道这次事件的智能体和城内的项圈携带者也有勾结?”

随着和目标之间的距离慢慢拉近,众骑士发现他们原本认为是智能体的其中一个目标竟然是项圈携带者,这一发现让他们感到有些意外。

而此刻,面对逐渐包围上来的骑士团,米歇尔没有丝毫想去理会的打算,紧抱着奄奄一息的瑞西亞,始终蹲在原地。

“……到头来……还是逃不出这里吗……”

子弹命中心脏,就算对拥有自愈能力的堕落者来说也是致命伤,更加不用说这颗还是包含了氯化钠,这种能够弱化堕落者能力的特殊子弹。

“姐姐……”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

一副虚弱的面容望着上方哭泣中的弟弟,瑞西娅用自己仅剩下的力气,缓缓的抬起了手臂,举到了弟弟脸颊的位置,轻轻的抹去了弟弟脸上不断流淌的泪痕。

“……一定要……活下去……”

深知自己已经命在旦夕,不过却并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是不能逃出阿鲁比恩,不能和弟弟再次一起生活的悔恨。或许死亡也算是一种解脱,但是心中始终放心不下眼前这位正在哭泣的弟弟。

陪着自己参与逃跑计划,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被骑士团的人抓回去的话,不知道将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说不定会因此被判刑,就连仅剩下的一点点自由也会失去。

“不,我不要,我只是想和姐姐你在一起而以……”

而面对姐姐最后的话语,米歇尔只是使劲的摇着头。就好像是在逃避周围的一切事物似的,什么都不想去听,什么都不想去理会,一直到瑞西娅缓缓的闭上双眼,依然还在持续着逃避。

“团长,这个项圈携带者要如何处置?”

“快把他抓起来,等我们把其他的智能体逮捕后再说!”

耳边隐约传来了周围骑士团的议论声,或许只是想对现状找一处发泄点,此刻米谢终于回到了现实中,目光迅速移到了四周钢铁骑士的身上。

“不要过来!你们全都不要过来!!!”

——如果没有这些人,姐姐就不死去,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自己就能得到一直以来向往的生活。

此刻,在米歇尔的脑海里充满了对周围所有一切的憎恨。但即便再怎么憎恨,他还是没有做出反抗的勇气,因为他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一直活在姐姐保护下的弱小存在。现在能够对骑士团的人这样大声吼叫,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反抗。

《嘀嘀!嘀嘀!嘀嘀!》

伴随着米歇尔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一股电子音紧跟着响起。发声源来自于米歇尔脖子上的项圈。充满憎恶的激动情绪唤醒了长眠于体内的杆菌,随之招来了噩梦般的现象,这让感知到体内异变的项圈发出了警报。

“喂,不想活了吗,控制你的情绪!”

靠近中的众骑士由于项圈发出的警报声止住了脚步,同时他们一个个举起了手中武器,提高了警戒。

而比起四周围开始紧张起来的众骑士,米歇尔却依然怒视前方,没有半点想要平息情绪的迹象,就算意识到身上开始有黑斑不断扩散,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因为对目前他而言,成为堕落者已经不再是一件值得畏惧的事情。

虽然就算成为堕落者也不可能为姐姐报仇,但至少在获得罪化带来的力量后持续反抗骑士团,就能够通往目前唯一从痛苦中得到解脱的救赎。

“姐姐,我们很快又可以在一起了……”

《嘀——————!!!》

然而米歇尔的这种行为,也导致了项圈发出的警报声从原先断断续续的鸣叫转变成了刺耳的长音。

“真是愚蠢!”

为了阻止罪化患者在特殊情况下突变成堕落者,做为将灾害降至最小的紧急措施,项圈内部存在着终止个体生命活动的装置——事实上根本不需要现场的骑士团动手,米歇尔自身的罪化症状发作所导致项圈启动的这项功能,也会很快终结他的生命。

“嗯——!”

就在众人认为项圈即将对主人执行死刑的前一刻,伴随一阵巨响,大地开始出现了剧烈的震动,四周围的大树一个接着一个的轰然倒地。

“地震?”

面对树林中突然出现的奇怪现象,现场的众骑士纷纷开始朝四处散开,为了避免被周围陆续倒下的树木压到,他们只能放弃靠近处于地震中心抱着瑞西娅的米歇尔,最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地面裂开的缝隙吞没。

“赶快撤退!”

远远的看到目标被大地吞没的骑士团长,在发现树林中产生的地震范围正在不断的向外扩张,为了避免附近的部下也遭到被大地吞没的下场,随即以洪亮的嗓音发起了撤退的命令。

就这样,和部下不断逃离持续蔓延的地震范围,众骑士到达了数米外的公路上。

“这个地震究竟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那个罪化患者的异能力造成的现象吧?”

“还有这种异能力?”

“不管怎么样,项圈已经启动自毁程序,那个罪化患者必死无疑。”

众骑士逐个退到公路上没过多久,树林中奇怪的地震现象终于引来了结束,不过此刻在众人面前的树林已经失去了原貌,之前产生地震的范围成了只存在石沙的地面,原先的树木花草都已经被地面吞没,消失的无影无踪。

“团长,怎么办?我们要去确认那个罪化患者的生死吗!”

“当然,怎么可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我们不是还要去追捕其他逃跑的智能体吗?”

“那就留下几个人在现场搜索尸体,其他人跟我去追智能体!”

“是,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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