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视线有些朦胧，而脸上不断传来的压迫感证明了这又是被枕头敲醒的一天。

【你在干……】

蝶显然知道我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她依旧拿着枕头不断的翘着我的脸，还在一旁发着类似【恩唔】的奇怪的声音。

是在撒娇嘛？

就像是反射性动作一般，在下一次攻击来临之前，枕头被我抓在了手中，而蝶脸上充满了可怜的表情，就像是轻轻一晃，泪水都会被晃出来一般。也因此，原本想要大声吼她的想法也只能放弃了。

【怎么了？】

【我饿了】

饿了？

不经意的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1点了嘛。果然是因为昨天拉的虚脱的原因才会睡得那么久，不过那东西，只能说食材部分算得上是料理的一部分，而混合在一起之后已经变成某种意义不明的东西了。

【你自己做啊，昨天自己不是做的很欢乐嘛】

脑海中不经意的又回放了昨天蝶做完名称为西红柿炒蛋烩饭的东西，在她做完之后转过头望着我，十分开心的笑着，顺便用大拇指做了一个棒的姿势，就像是在期待她的牙齿会闪一下似的。

【唔——】

似乎想到了昨天惨痛的经历，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咖喱牛肉，不许有意见，你有意见我也不会采纳】

【好～！】

几乎是蹦了起来，说起来……真的是小孩子。

而冰箱里的食材虽然只剩下半盒冷藏牛肉和一些饭，但是两个人的份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昨天剩在锅里的还有些西红柿蛋烩饭呢？】

似乎发现昨天自己做的名称为西红柿蛋烩饭的残余不见了，蝶一脸迷惑的望着我。

【……昨天我晚上起来倒掉了】

【唔哇——那可是人家第一次做的东西，你怎么能够倒两次】

那味道果然是第一次嘛，连盐和味精都没有搞清楚。

【那要留着给你当午餐嘛？】

【哼，下次我才不做给你吃了】

就算你要做我也不会吃的，虽然我想要这么说，但是觉得说了之后会变得很麻烦最终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对了，问你点事】

【嗯？】

【我杀一个人我们能够活多久？】

【嗯哪唔安安安安呢恩呐饿呢】

【……饭先给我咽下去】

【……】

【……】

【看对方剩余的寿命，十年换我们的一天】

！！

虽然我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吓了一跳。

十年换我们活着的一天？！

那如果我要活一年的话也就是说要累计杀死的人的寿命的剩余时间为3650年，就算一个人的寿命有五十年，那也要杀73人。而我之前的估算绝对是过于乐观，原本以为只要杀几个人就够了，而如果我想要活到28岁，也就是说要有730人死去，而且他们平均的剩余寿命要有50年，是的，730人换我和蝶十年的寿命。

而另一方面也就是说，只要一直杀人要被没有出事故也没有被别人杀死就会一直生存着了。

【那也就是说我必须要不断的杀、人嘛】

【……】

【还有一个方法能够不用一直像这样大量的屠杀别人哦】

似乎发现了我的情感波动，蝶的表情有些为难，看起来似乎她原本并没有打算要告诉我。

【什么？】

【如果你杀了一个人之后，要是我死了，那那个人的剩余寿命都会归你，不会十年只换一天而已，而你之后要是继续杀人，他们剩余的寿命也不会打折扣的换算给你】

【那我死了呢？】

【他们剩余的寿命也会平等的换算给我……】

蝶不愿意将这件事情告诉我的原因不用猜我也知道了，要是在杀了人之后，我把蝶给杀了，那我几乎能够永远活下去了。

而围绕在饭桌旁边的气氛，也因为刚刚的谈话显得有些沉重。

我和蝶真正认识的时间才六天，相互之间说不上了解，更谈不上信任，用永生作为胜者的奖杯的话，有人背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而如果我背叛的话，按照蝶的体力和智力只要我带上墨镜会死的肯定是她，所以她才在一开始没有告诉我这点吧。

【你会，杀了我嘛……】

就像是弱者寻求心理安慰一般，蝶的声音十分的小，小到几乎连时钟的滴答声都能完美的掩盖她的声音。

【……】

【……】

【你希望我回答你什么】

就像是我刚刚想的一样，我们正式认识才六天时间，说不上了解，更谈不上信任，而人这种生物一旦到了自己能不能生存下去的事情上，会做出自己都难以预料的事情。

【……我吃饱了】

虽然蝶这么说着，但是她面前的咖喱牛肉饭几乎都没有动过，只是沮丧的离开了餐桌，坐到了沙发上，环抱着自己的双膝静静的发着呆。

或许是因为我没有说出她想要的答案吧，与平时的她相比，显得有些寂静，落寞，那阳光般的感觉也没有了，周围的空气就像是快要凝结般的让人想要疼惜她。

说实话，我确实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原本觉得要是要活下去就要不断的去杀人，但是现在多了一条后路，只要在杀了人之后把蝶也给杀了就可以一直活着，以至于原本那种为了生存下去而产生的紧迫感几乎快要全部消失了。是的，蝶就像是我的安全带一样，可以说是我活下去的一个简单的方法。

只不过，在这个世界，怜悯是没有用的，弱小的人迟早会被淘汰，所以一年前到现在，我拼命的活下去，拼命的找出能够扳倒德康的证据，偷偷潜入而被毒打被嘲笑的次数已经着实说不清楚了，面对弱者，不需要丝毫同情。显然的，蝶现在就处于弱者的身份上。

【是因为我没有回答你想听的那句话嘛？】

【……】

【如果我说了你会相信我嘛】

【……】

【人这种东西是很奇妙的，就像我们在医院的那次一样，你故意激怒我之后然后像是唱白脸一样的说能够帮我治好我妹妹，在这种情况下，我更加能够接受你的提议，虽然我知道你的做法，但是我还是按着你的想法做了。所以说，我不敢保证什么，或许真正的到了那天，我们会知道答案】

【……】

【我需要杀多少人你才能够治好瑶？】

【五年的寿命的力量】

也就是说差不多375人……左右嘛。

【在这之后我们就会减少五年的寿命嘛？】

【只是需要五年的寿命力量而已】

也就是说，我们的生存时间不会减少嘛。

【还有一点，既然我能够修改别人的记忆，那只要我修改别人的记忆之后让他拿着那把匕首去杀人就好了吧？】

【就算他杀死了别人，我们的存活时间也不会增加，和我签契约的是你】

【和我相遇的那天你还有多久的存活时间？】

【一天】

大致上虽然了解清楚了，但是让我更加在意的是还有一件事情。蝶她自己杀人呢？我们已经签订契约，我杀人我们都能够延长存活时间，那么蝶去杀人的话也是一样的吧？而且她也拥有修改别人记忆的能力，那去杀死别人应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了吧？而就算你只剩下一天的存活时间都不去杀死别人是因为下不了手嘛？还是说，有别的原因。

虽然蝶终于不在再那么沉默了，但是语气和平常相比，却是异常的冷。

【我把饭放冰箱里了，饿的话拿出来热一下就好了】

【……】

而之后，蝶没有在说话，只是坐在沙发上发着呆而已。

可能她需要一个人静静吧，就像是逃避一般，我来到了自己的房间，而时间也已经到了晚上8点，三个小时候，距离我第一次杀人的时间仅剩余3个小时。

而晚饭，我们谁都没吃，在午饭的必答问题上之后蝶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说实话，原本吵吵闹闹的她一旦冷下来之后还是有点不习惯。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之间不可能会一直这样相处下去，所以还是少交流感情的好，毕竟人是有感情的动物，而感情会阻碍你的判断，让你做不出最合理的选择。

仔细回想起来的话，这几天的生活是我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会遇到的。

从满身血渍的少女相遇开始，然后到医院蝶将我的妹妹复苏，之后到与折本的对话，再到蝶态度的改变，自己拥有修改记忆的能力，所有的一切一切就像是电影一般让人不可思议。若是没有遇到的蝶的话生活会是怎么样？还是会以当上国家重要人物为目标嘛？还是会每天碌碌无为嘛？不管怎么说，在我遇到蝶的那一秒钟开始，我今后的生活已经朝着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开始发展了。

闹钟的声音打破了我的空想，10.30，开始实行计划的时间，而透过窗户的细缝，可以看见那个搜查员一直在对面隔壁的房屋院子里盯着。

按照原本所计划的一样，只是手上多了一个纸质棕色袋子而已。

【我出门了】

【……】

和白天的情况一下，蝶依旧没有发出声音。

……

原来睡着了嘛。

或许是累了，或许是无所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了，蝶今天从始至终没有问过我什么时候去杀人，也没有问我计划的细节，就像是在静静的等着最后的时刻来临一般的睡着。

还打着空调，要是没有毯子盖着的话会冻坏的吧。

【恩……】

蝶修长的睫毛动了几下，睁开了她朦朦胧胧的双眼。

【羽……】

似乎因为醒来看到了我的原因，喊着我的名字，声音显得有些轻也有些迷糊。

【继续睡吧】

【……你会回来嘛】

尽可能的，我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给她。会回来嘛？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毕竟世界上还有“意外”这个词存在，我们能做的只有将意外控制到最小。

【啊，你笑了】

蝶说着也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蝶的笑容，突然觉得很温暖。

【我会好好记得的】

而蝶说完又闭上了朦胧的双眼，呼吸也慢慢平缓起来。

笑嘛？说起来我还从没有在蝶的面前笑过。

离开家门之后，如我预料的那般，那个搜查员一直在身后跟着我，显然的，对于我快凌晨还要出门他非常不解，因为他的脚步很明显的比平时快。

直到走过家的拐角处，我的身影才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而要是不做什么，几秒钟之后，他就会重新看到我。

【321】

3秒之后，我按照原路返回，毫无疑问的，他就在我面前不过2米的地方，一副惊讶的眼神望着我。

【你怎么……】

是的，我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时间就修改了他的记忆，而修改的内容就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见过我出门，他走过来只是为了小便而已。而在这之后的三秒钟内，利用他的大脑空白期，走过拐角，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五秒钟之后，可以很明确的感觉到，他没有继续跟上来，也就是说，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

而第二步计划，这也正是我呆在这阴暗的小巷处的原因，而之所以选择这里无非两点，第一点周边监控少，因为较偏，10点过后几乎没有人。第二点便是因为周围房屋的关系，这小巷十分的暗，戴上卫衣自带的帽子的话，别人几乎看不清楚我的脸。

而时间不知不觉走到了10：58。

【你就是名古？】

【我不是说让你一个人来嘛？】

【别激动嘛，只要有货一个人来两个人来不是一样嘛】

对你来说是一样，可是，对我来说就完全不同了。

因为江川的到来，使得原本我的计划被打乱了，只能这么做了。

是的，因为对江川使用过能力，这次只能对德康使用。而浏览了德康三十天内的记忆，毫无疑问的，他的弱点就是他的女朋友。

【**妈！老子对你那么好还搞我女朋友！】

德康一脚踹开了江川，而江川躺在地上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德康。

【我什么时候搞你女人过了！】

眼前两个人开始扭打在一起，只不过，这曲闹曲也差不多应该结束了吧。

【你们要怎么样我无所谓，可是我说过我只让你一个人来】

【你给我滚！别让我TMD再看到你！】

德康大声的咆哮着，而江川也只好开着车走了。

至于为什么要修改德康的记忆原因很简单。

要是在没有修改德康的记忆的时候我说【可是我说过我只让你一个人来】，那德康可以让江川在小巷外面车上等着，说到这份上我也没有理由不把我手中的“毒品”交给他，而接下来要是刺杀他的话在我走出这条小巷之后可能就会被江川发现，也有可能留下什么证据，总而言之，不可确定的因素太多了。而途中穿插了那个插曲之后，江川自然心里显得比较憋屈，而之前由于看到了他的记忆，可以知道他为人比较强硬，因为德康错误的责怪他并且打起来之后，德康让他滚，他不得不走。是的，德康将唯一的目击证人以及帮手给打发走了。

【钱在这里，货呢？】

德康从信封里拿出来两万元钱，又塞了回去。

【货在这里】

我将袋子给了德康，只是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变了。

是的，我将匕首捅进了德康的身体里。

就像是**豆腐般的感觉，虽然没有那么软，没有我想象中的鲜血直流也没有叫声，德康就像尸体一样倒下了，虽然说他现在是一具尸体。

连鲜血都没有嘛？

就像当初蝶用匕首刺中我心脏一样，虽然这次有伤口，但是却没有鲜血流出来，而匕首上也没有血渍。

虽然当初无数次的设想过我杀人后的状态，但是到了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会不同，没有那么慌张，也没有恐惧，只是大脑一片空白，望着眼前的尸体静静的呆着，不停的大口喘着粗气，因为做了原本不会做的事情身体太过于激动而不断的在颤抖。

我，杀了人了。

是的，我杀人了。

不知不觉，一直呆到了12点，而在这之后，我并没有死去，该……回去了吧。

【你回来了】

【恩……】

【你手上的东西？】

蝶似乎注意到了我的东西，除了那个信封之外，还有我出门时候带着的袋子。而之所以带回袋子是为了不留下指纹的证据，带回信封加上江川到时候的口供很明显的这将会是一起毒品交易抢劫案，没有目击证人，没有证据，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可能会在犯罪嫌疑人的名单上。

【我们还能够活多久？】

【6天】

也就是说德康原本能够活到80多岁嘛……呵呵，只不过，像他那样的人，少一个也无所谓吧。

就像是癌症一下，无法被根治，只能拖延时间，而我和蝶毫无疑问的被拖进了这个死胡同里面，不做，就会死。

【你没事吧……羽】

【恩】

【你不会感到愧疚嘛？】

【完全不会】

是的，对于刚刚杀死德康的事情完全没有愧疚或者后悔的感觉，或者应该说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么说起来我似乎朝着变态的方向发展了，呵呵。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毕竟刚刚杀死了一个人，我变成了杀人凶手，永远都抹不去的称号。而这种情感状态很明显对于我以后继续实施计划能够帮助我好好的完成，不会因为恐惧或者怜悯而做了错误的选择。只是，作为一个真正的人或许不应该会是这样吧。

…………

………

……

…

【你睡着了嘛？羽】

【没】

【早点休息吧】

【恩】

蝶应了一声之后便没有发出声音了。

而今晚无非是做难熬的一晚，只要我们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人死了，活着的那个人就会有60年的寿命。或者两个都活着6天的存活时间。

要是今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话。

我们彼此的信任。

应该会更加浓厚了吧。

这么想着，而睡意也渐渐的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