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换上了校服，但这样一个小女孩放在营地里面还是显得太显眼了一些。好在，少女——尤娜似乎对任何东西都保持着很高的兴趣，所以并不拘泥于待在某个特定的地方。于是，天羽带着她离开了营地，来到了外部的森林中。

平心而论，冬季阴天的森林可绝不是什么适合郊游的地方——安静矗立的树木之下，是枯黄的草地，既没有蝴蝶和鲜花，也没有雪之类冬天特有的娱乐项目可以游玩。

不过，尤娜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她现在正站在一棵被炮火击倒的大树前，用脚尖摩擦着地面。

“你在干什么？”

“不知道，但是，想这样。”

话是这么说，但她依然饶有兴致地重复着各种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动作，或是盯着平凡无奇的东西看上好几分钟的时间。

虽然不敢肯定，但这大概和术式的解除有关系。

少女的智力水平应该并不需要担心，毕竟是用于战斗的，那群家伙再怎么样也不会在这方面做出限制。但相对的，术式对于行为模式进行了很大的限制，现在这些限制已经解除了，她很有可能出于本能，而在不断使用这些恢复如初的能力和感官。

某种意义上，和学步中的婴儿是一样的。

“你之前，每天都是怎么过的？”

“训练，实验，必要知识的学习，执行任务。”

“必要的知识？有些什么？”

“各种武器的使用、维护，徒手格斗，魔力相关的知识，术式的使用，驾驶，潜入，爆破，暗杀，狙击，以及，下次任务的相关信息。”

天羽又一次无言了，这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小女孩该有的学习内容。

“你......上面说的那些都会？”

“是，均为，优秀评级。评级低的，失败品，废弃处理。”

少女继续面无表情地诉说着各种非人道的行为，天羽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阴着脸，少女有些好奇地看着他的表情。

“这个表情，见过，尤娜，不明白。”

“嗯？你说什么？”

“尤娜，跟‘黑剑’说过一样的话，‘黑剑’的表情，跟天羽一样。这是，什么意思？”

“黑剑？”

“昨晚，跟你战斗的人。代号，‘黑剑’，真名，尤娜不知道。”

她说的，应该就是诺瓦教官的哥哥——亚德雷·赫尔加德，天羽是通过诺瓦这边才知道对方真名的，一般来说确实应该只有代号。

“那家伙居然会......”

在艾弗里德事件中，这家伙的行动直接导致了事件升级，安全保障部队遭受重创，城市几乎覆灭。

很难想象这样家伙会对尤娜保持什么正面的情绪，之前的冲突中，正是他让尤娜进入了强制性的昏睡状态，而且昨晚还启动了术式中的自毁部分，打算致尤娜于死地.....

嗯？好像不太对啊。

“等等，那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

按照凯文的说法，埋入尤娜体内的术式，是能够实现完全精神控制的，那时候只要使用这一功能，然后直接对她下令，应该就能两人一拥而上，干掉自己再全身而退。但事实上，对方不仅没有这么做，甚至刻意使用了这种多此一举，而且破绽百出的方法。

“那个‘黑剑’，是个怎么样的人？”

“很强，擅长剑术，射击，和数十种术式。”

“不，我不是问这个，是指他人怎么样？”

尤娜稍稍歪头，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似乎并没有理解天羽的问题是什么意思。看起来，理性的知识问题不大，但感性和生活常识还有进一步加强的必要，当然这不是眼下要考虑的问题。

“尤娜，不明白，要求说明。”

“呃，我想想，该怎么说呢......就是，你跟他相处的时间多吗？”

“两次任务，都由他指挥。”

“那么，你跟他相处的时候，感觉怎么样？”

尤娜稍稍地抬起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眼睛眨得稍微快了一些，应该是在思考怎么回答。

“尤娜，不知道。但是，‘黑剑’会跟尤娜说话，研究员们不说额外的东西。‘黑剑’会给尤娜吃营养块以外的东西，研究室里只有营养块。‘黑剑，会问我很多的问题，尤娜不知道怎么回答时，他，会困扰。”

以尤娜的角度来说，一次说这么多话实在是不容易。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至少可以看出她很乐意谈论这些东西，那应该不算是讨厌对方吧。

怎么说呢，突然觉得有点不爽，天羽决定问一个不是那么识趣的问题。

“那么，我跟他比起来，你觉得哪个更好一点？”

“尤娜，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种小心眼的问题还要仔细说明，这可真的就有点难为人了。

“就是......如果我们俩一定要选择一个的话，你会怎么选？”

“天羽。”

可以，把那家伙比下去了，不亏。

“嗯嗯，原因呢？”

“天羽，能告诉尤娜怎么回答问题，还给了尤娜名字。‘黑剑’，做不到这些。而且，虽然不明白，但是，天羽身上的魔力，尤娜觉得很熟悉。”

那天晚上，她之所以突然跑来，据说就是因为感受到了天羽的魔力。这跟两人神似的长相应该也有关系，但很可惜天羽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根本没有办法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回学院之后，找个机会和雷文好好聊一下吧。

“而且，艾尔丝特·格雷恩，尤娜不明白，但是......研究所里，见过她。”

闻言，天羽脸色突变。

“什么？什么时候？”

“三个星期前，本次任务还没有开始。尤娜见过......无法形容，稍微有点不一样，但是，至少很像。”

三个星期前，艾尔丝特毫无疑问地和自己一样身在海因怀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个神秘组织的实验室里，这点，天羽绝对相信。

视线落到了那和自己神似的长相上。

“难道，又来这套......”

既然出现了一个和自己神似的少女，那么那边还存在和艾尔丝特神似的个体，这也不是不可能。

“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这件事能对艾尔丝特保密吗？不，不仅对艾尔丝特，对所有的其他人都不要提起，好吗？”

尤娜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尤娜明白了，天羽说的话，尤娜不明白，但是，会听。”

联系起艾尔丝特对尤娜的态度，这里面恐怕有着相当之深的渊源，如果这件事让她知道了，真的难以想象艾尔丝特会有什么反应，所以在弄清楚之前，暂时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异常状况发生。”

“嗯？”

思考间，尤娜突然间开口了。

“机体运转所需的物质不足，需要补充。”

“啥？那是什么？”

该不会，那帮天杀的除了术式之外，还使用了药物进行控制吧？

“抱歉，研究室的用语。按照‘黑剑’的说法，肚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