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死了吗？”

天羽的意识漂浮在一片虚空之中，没有景象，没有声音。意识虽然出奇地清晰，却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当时的情况下，一旦自己停止注入魔力，盾最多坚持三秒就会崩溃，再加上受创的艾尔丝特不能带入，天羽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了。

基于这一判断，天羽的应对也就变成了“至少确保艾尔丝特”能够活下来。而如果在自己活着的情况下，直接让她用术式逃跑，那这位狂热的帝皇追随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所以，先下命令，再让她看着自己被消灭，成为了让她独自逃跑的唯一选项。

虽然很残酷，甚至有些混账，但她的生命，是天羽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坚守住的底线。

当然，在做完那些后，天羽还是抽出了半秒钟的时间给自己上了一层贴身的护盾。但从结果来说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

“说起来，这里是哪里？死后的世界吗......”

“咳咳，注意点，我可也还在这里，不要随便把人给杀了。”

突然传来的，是非常熟悉的男生的声音，但天羽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随着声音的响起，天羽的知觉在迅速地恢复，剧烈的痛感从全身传来，空无一物的黑暗也被逐渐接近的光茫所照亮。

天羽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纯白色的空间中。四下无人，也没有任何的东西，说实话和刚刚的情况相差并不大。

“这......这是什么......”

在低头确认自己身体情况的时候，引入视野中的，是一副极为凄惨的景象——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几乎都被高能的魔力攻击所烧焦，许多地方甚至破碎，断裂，这也是剧痛的来源。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这种情况基本可以称之为粉碎的焦尸，怎么看都不像是活人该有的样子。

当然，此刻那惨不忍睹的身子正在再生。

器官，血液，肌肉，筋脉，然后是皮肤，都在以极高的效率重构着。从天羽的第一人称视角看起来——非常诡异，还有点恶心。

从旁人的视角来看，现在的自己大概就像一个人体模型，前提是有旁人的话。简单的环视下来，自己并没有看到刚刚说话的人。

“说起来，我的再生能力，居然有这么强吗？”

根据以前的经验来看，天羽的魔力确实具有极强的自愈能力，但充其量也就长长骨头或是愈合一下伤口。要让这种烧焦而又粉碎的东西再生，这已经是起死回生的级别了。

“怎么可能有那么强啊？刚刚在物理层面上，你可是真的死了。”

说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天羽赶忙转过去，看到的是一个白发，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是你救了我吗？这里是哪里？艾尔丝特......就是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女生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尼克拉斯和那些魔兽......”

“安静点！我一个个来回答。”说这些话的时候，对方依然背对着自己。“首先，关于这里是哪里......这里并不是某个特定的地方，而是存在于世上的，所有意志的汇集之地。”

“意志？”

“用你们比较喜欢的说法，也就是地脉，呵呵，虽然这个说法离本质差了十万八千里就是了。”

说话间，天羽的身体的再生依然在进行，周围纯白色的背景，也慢慢发出了青色的光芒。他们汇聚在了一起，成为了耀眼如河流一般的存在，流淌在空间内的各个角落。

“这个光芒，是帝皇的？地脉中流淌的魔力，和帝皇使用的是同一种？”

传说中帝皇的青色魔力，也是自己一直以来隐藏的最大秘密。

“嗯，以及你体内的，也是同一种东西。在刚刚的攻击中，你本来已经粉身碎骨了但最后关头，你的魔力与地脉产生了呼应，这才保留下了你的意识，甚至收回了你身体的碎片，并进行修复。”

“地脉居然有这种程度的力量？”

根据凯文所言，地脉不过是自然界魔力的流通路径。换句话说，与河流之类的本质上是同一种东西，但目前看来，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一般来说是不会有的，但那些家伙为了抽出足够的污染去构筑那个怪物，使这一带的地脉极度地活跃，这才能达成这样的效果。也就是，这是偶然情况下发生的小概率事件，不要指望能够复刻哦。”

“我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将复活认定为一种常态的话，那自己就真正意义上的天下无敌了——而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大概是怕自己仗着不死所以乱来，这才好心地提醒了一下。

“以及，关于那名少女，艾尔丝特，她暂时还没事，正在和所谓的尼克拉斯交战。放心吧，至少在你的修复结束前，不会有问题的。”

“你刚刚提到，尼克拉斯是由地脉中的污染所构成的？这跟我之前的那些症状难道有关系吗？”

背对着天羽的男子点了点头。

“你体内的魔力是地脉的一部分，地脉受到了污染，你也会跑不掉，所以感到难受是很正常的。”

“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诚然，尼克拉斯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生物，这点很容易知道。无论是粉碎后还能彻底重构的身体，还是完全违背科学理论的繁殖速度，都说明了这一个体的极度异常。

“某个可怕存在一部分的碎片，由于你认知的不足，我只能回答到这里。”

“那么，有办法消灭它吗？”

帝国最强武器的攻击已经宣告无效，而即便调集全帝国的最强者齐聚一堂进行讨伐作战，只要那异常的再生能力还在，就不能期待任何有效的战国。

“方法，当然是有的，而且，你已经做过了不是吗？”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按照对方的说法，作为地脉一部分的自己的体内，应该也会存在污染。但事实上，它们在出现后几乎一瞬间就消失了。也就是说，和几个月前的海因怀特事件一样，自己的治愈或者说净化能力同样适用于此次事件。

而既然尼克拉斯是污染的集合体，那么，只要净化掉就没问题了。

说到这里，空间内的光芒流动了起来，慢慢地汇聚在了天羽的周围。同时，他的身体也基本再生完成，连同衣服和武器都一并修复了。

“差不多该告别了。由于和地脉产生了共鸣，直到异常的活动停止前，它应该都回回应你的呼唤吧。去吧，给那个令人厌恶的怪物一记重拳，以此宣告自己的回归吧！”

说着，那名一直背对着自己的男生也出现了变化，他的身体自下往上一点点地发光，而后成为了光粒子消散。

“等等，最后的问题，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呵呵，我是......嗯？已经走了吗？”

最后的几个字并没有能够说出来，天羽被光芒完全地包围，然后失去了踪影。他转过身，双手插在口袋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他刚刚所在的位置。

“算了，反正总会再见面的。加油啊，我的继承者。”

留下这句话后，他便彻底化作了光芒，融入了周围的景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