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刚才跟那个教会的祭司私下聊的内容，会让他们改变立场吗？”

墨钜苍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冰冷起来，而一同变冷的还有阿斯兰汗的眼神。不过与其说是变冷，不如说是里面的火焰已经熄灭，变成了死灰。

如果教会也改变了立场，不再暗中支持兽族，甚至是倒向墨钜苍的话，那么即使阿斯兰汗能够抓住机会养好伤，他的处境也只会变得更糟糕。

“不……不知道……”

“哦，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会比别人都清楚呢！嗯哼……那么有谁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

看着阿斯兰汗面如死灰的样子，墨锯苍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于是抬起头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击溃阿斯兰汗仅存的那一点希望，便能将他推入猜忌的深渊，然后再在适当的时机给予适当的刺激，他必然会陷入疯狂。就如古希腊的希罗多德说的那样，上帝要你灭亡，必先让你疯狂。

当一个人陷入对周围的人无法信任，对稍微有些才干的人都需要戒备的状态时，那么失去人心便只是时间问题。而一旦失去了人心，便也就意味着失去了他人的支持，一个篱笆尚且需要三个桩，更何况是一族的族长。

“魔王大人，这个问题我能回答吗？”

虽然墨锯苍刚才明确是在像众人询问答案，但是这个问题却不太好回答，倒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有什么难度，而是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便等同于是承认了在刚才的会议上偷听了墨锯苍与帕拉斯之间私下的谈话。

不过，即使有所顾虑，还是有人选择站出来回答这个问题。

“哦，当然可以了，你也是下一任魔王的候补者之一呢！”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举手发出那个声音的家伙身上，墨锯苍也朝他投去了肯定的目光。

接受着众人的目光却仍旧泰然自若的是一名豹首兽族，从他身上散布的黑色环斑看无疑是一只豹子没错，但那小而圆的头部与那对黑色的短耳，却给人一种他是小一号的老虎的感觉。

嘛，都是多毛的猫科动物，看着都有几分相似。不过比起阿斯兰汗那除了脑袋上有长长的鬃毛外便都是短毛不同，这名豹兽兽族全身都覆盖着浓密而柔软的黄色绒毛，看着就让人很想上去好好撸一把！

大猫小猫都是猫，是猫就应该好好撸一把！

“以我们和人类互相斗争了千余年来看，教会不可能立马改变他们的立场，但态度应该会软化许多，尤其是人类各国和我们的通商基本谈妥之后。教会在人类那边拥有极大的影响力，如果不能获得足够的利益的话，恐怕他们还会继续给我们捣乱，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有大麻烦。总的来看，表面上的争端与对峙会减少，但暗地里的斗争可能会急剧增加，毕竟通商之后我们和人类的接触会变得十分频繁。”

“嗯，说的都对，就是缺乏条理，而且漏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对于那名豹首兽族的回答墨锯苍表现出了肯定的态度，但他脸上的微笑却也透着另一番深意。

是的，咋一看这名豹首兽族的回答很全面，但是却完全是在避重就轻，而且还是刻意这样做的。

教会不会立马改变立场，那么这个立场到底是指哪方面的立场呢？是对整个魔族的立场还是对与他们有合作的部分魔族的立场？那么态度软化又是对谁软化？又会软化到什么程度呢？

以他的身份至少应该知道阿斯兰汗与教会有着某种关联，那么他的话便可以理解为教会虽然会减少对阿斯兰汗的支持，但是却不一定会减少对兽族的支持。作为被阿斯兰汗刻意留下来的一员，他的这番话便可以理解为是在向墨锯苍要价，因为视结果他可以选择成为教会支持的人，或者是墨锯苍支持的人。

而且，他用教会是否能够得到足够的利益这种说法，就回避了自己偷听到墨锯苍对帕拉斯说允许帕斯塔教在魔族传教一事。这件事虽然大家应该都听到了，但是却并不代表就能够公开地说出来，因为心知肚明和大声宣告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局面。

墨锯苍当时的说法是由他提出这个想法，然后再由各族代表们商议投票表决，这也就是表示虽然已经与魔族的部分高层讨论过了，但不过是他的个人想法而已，最终的决定权他是交给全魔族的。所以无论这件事是否说出来，墨锯苍都可以用这不过是他给大家多一个选择作为借口，但第一个将它公之于众的人就不一样了。

如果将墨锯苍与帕拉斯的对话直接说出来，那么如果不能促成帕斯塔教在魔族传播，从而导致教会与魔族的斗争继续，甚至因此而破坏了与人类的通商，那必然会招人恨。而如果最终一切都顺利完成了，那么也难免有人会说他这是在讨好魔王，让魔王将原本并不方便说的事情变成现实。

“漏掉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吗？那能麻烦魔王大人您赐教一下吗？”

豹首兽族好奇地问着，给墨锯苍创造着继续说下去的局面，但是墨锯苍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的打算，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是我对你们的初步考察，说出来就没有意义了，还是得靠你们自己去领悟的。好了，我们还是边走边谈吧。”

墨锯苍一边说着一边迈开步子往回走着，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所以他也只好先将这件事按下不谈。

“那么，谁想再谈谈对其它事情的看法？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你们要好好表现一下哦，不然人数太多我可能都记不住你们中一直沉默的家伙呢！”

见众人显然都还没有放开，仍是顾虑重重的样子，墨锯苍只好再次主动让他们发言了。

墨锯苍虽然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自信的，但想要更好地治理整个魔族就需要大量的得力助手，而跟在他身后的正是魔族中的精英集团，那自然是没有理由错过这个挑选助手的绝佳机会。

事无巨细都由自己亲力亲为的话那只会过劳死，而且墨锯苍这个“外来户”在一些事情上也不方便有所动作，自然是只能交给这些“本地人”来处理了。不过，随便交给一个人来处理的话墨锯苍也不放心，毕竟太笨的家伙容易犯错拖后腿，而太聪明的家伙容易变成麻烦制造者。

聪明能干而又能控制得了，这才是墨锯苍现阶段最需要的部下。

“魔王大人，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就在墨锯苍等待着下一位发言者时，一名有着一头灰棕色长发的年轻蜴族却突然小声发问起来。

虽然因为他的腰间围着一件黑色的皮革，但这名年轻的男性蜴族除了左手呈现出了蜴族特有的角质利爪外，全身可见的部位没有一片鳞片。如果不看他的左手的话，那么他与人类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

虽然这名蜴族看着十分年轻，但那线条分明的肌肉与数道疤痕却在宣示着他早已经是一名战士了。既然他能被克里奥拉推荐来参加魔王之位的竞争，那自然是有着相应的实力的，只是蜴族的战斗力墨锯苍还为见识过而已。

“哦，居然是问问题，很有趣呢！说吧，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

墨锯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年轻蜴族，在他的脑中快速盘算着该如何最大程度地利用这个家伙。

在整个魔族当中最接近人类的应该非兽人族莫属了，虽然他们的兽耳、兽角与尾巴虽然也能隐藏，但终究还是容易暴露，尤其是他们的耳朵。在之前与蕾娜一同出去的时候，墨锯苍就好几次察觉到了蕾娜隐藏在帽子下的耳朵在动，如果是在执行情报侦查时遇到了眼睛尖一点的家伙，那么败露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但是，眼前的这名年轻蜴族就不同了，因为除了左手外他便几乎就是一个人类了。只要将左手绑上绷带吊起来，假装左手受了重伤的样子，那么只要不拆开看的话就根本看不出破绽。而如果够狠的话，甚至可以一刀下去，一劳永逸地解决暴露身份的问题。

当然了，最后的那种方式墨锯苍是不会去尝试的，因为这样做既不人道，而且也是在逼着自己的部下叛变。

“魔王大人，既然我们要和人类通商的话，那想必是绕不开各种协议了，可是我们并不会人类的文字，而我们自己的文字……”

年轻蜴族显得有些犹豫地说着，因为进行贸易的话自然是离不开签署各种协议的，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人都是如此，但是如果连协议上写的内容都看不懂的话，大规模的贸易又从何说起呢？

人类的文字虽然有八种，甚至更多，但是魔族中恐怕没有人掌握其中的任何一种。而说到魔族自己的文字，从兽人族管理战利品的家伙使用的符号文字就可见一斑。

“我之前写的那些协议你们应该也都扫过一眼了，我就问一句，想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