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脉西侧，白色的雪花在寒风中飞舞，以黑钢号为首的帝国天空舰队突破了灰色的云层，庞大的舰体卷起白色的巨浪，嗡嗡作响的螺旋桨推进器撕碎了流云，待云雾从舰桥玻璃上褪去，黑白两色的群山出现在视野中。

“全舰第一级战斗配置！”朱利亚斯升起了舰长席，“准备战斗。”

刺耳的警报响彻全舰，黑钢号巨大的炮塔开始转动，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前方，射击指挥塔上的测距仪打开了光学镜头的装甲盖，身穿黑银色军服，头戴黄铜护目镜的操作员们各就各位。

黑钢号庞大的舰体穿过山间的云雾，犹如一头黑色的巨鲸，以君临天下的气势进入了战斗空域。

“1号观测塔报告，黑风堡进入目视距离。”

“很好，”朱利亚斯点了点头，“防御结界最大出力！加强正面防护！命令护航舰改变队形，躲到黑钢号后面去。”

控制台前的舰员们纷纷露出“？”的表情，在他们看来，这支天空舰队简直是无敌的存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挡住这支舰队的狂轰滥炸。但是，皇帝陛下的命令是绝对的，他们依然迅速执行了朱利亚斯的指令。

舰体前部的防御结界被增强，六边形的防御模块在风雪中时隐时现，在它的前方，又增加了一道额外的护盾，形成了极为坚固的防御体系。与此同时，舰队阵型变换完毕，四艘护航舰排列在黑钢号身后，最后跟着两艘运输舰。

“我的主人，”芙蕾蒂在舰桥现身，“您果然在担心‘那个’啊。”

“是啊，”朱利亚斯面露紧张的表情，“毕竟那是朕亲手做的玩意，朕可是相当了解的，而且北地蛮族里面有人懂得操作朕的魔导兵器，差点用城墙上拆下来的魔导炮轰了朕的帝宫，所以不得不做好准备。”

“也许，‘那个’已经被安东尼给拆了也说不定？”

“但愿如此，”朱利亚斯舒展脊背，“朕现在突然巴不得安东尼小弟把‘那个’给彻底破坏了。”

芙蕾蒂嫣然一笑，在舰长席前方站定。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主人，高能反应！”

“果然来了吗！”朱利亚斯抓紧了扶手，“保持航向！全体抗冲击准备！”

话音未落，一道耀眼的魔能光束击穿了云雾，沿途蒸发了纷飞的雪花，它直直的撞击在黑钢号舰桥正前方的魔能护盾上，和防御结界激烈冲突。四散的电光和纷飞的高能粒子化为闪电击穿了上层甲板，在这场势均力敌的角力之中，魔能护盾最终赢得了胜利，但是即使如此，仍有部分防御模块被穿透，魔能粒子击中了右侧甲板，将铺在钢制外壳上的木甲板成片的掀起，余威击中了一座副炮，融化了它的炮塔装甲。

电光闪烁，高能粒子在风雪中四散纷飞，黑钢号的中弹部位燃起大火，损管人员立刻就位，开始灭火。距离着弹点最近的指挥舰桥更是一片狼藉，它的装甲外壳被高能粒子打的千疮百孔，防弹玻璃上布满了裂痕，得益于多层魔能防护系统，舰桥内部的损伤被控制在了最低限度。

“发射反光束鱼雷！”朱利亚斯高声命令，“下一发要来了！”

武器控制官立刻执行了她的命令，黑钢号舰艏的鱼雷发发射管纷纷开启，冻在外盖上的冰壳在寒风中崩落，鱼雷兵以最快的速度把六枚提前预备好的特殊鱼雷塞进发射管，它们在小型灵子炉的驱动下，拖着白色的蒸汽和流萤般的光粒子向黑风堡方向射出，这些鱼雷航行200米后自动引爆，在黑钢号前方展开浓密的灰色烟幕。

“烟幕已展开，皇帝陛下！”

“下降高度！停止前进！”朱利亚斯命令，“让后方的护卫舰和运输舰先逃！”

“明白！”

就在传令兵进行无线电广播的时候，第二导光束撕裂了飘着雪的天空，它撞在前方弥漫的灰色烟雾上，顿时失去了形体，化为是四散纷飞的闪电，击碎了附近结冰的黑色岩石。如果仔细看去，保护黑钢号的灰色烟雾实际上是细碎的金属箔条，它们的材料为梅塔特隆钢，和灵子炉的核心回旋盘材质相同，这种特殊金属对魔能有着极高的亲和性，这道反光束烟幕正是利用这种亲和性，使魔能光束产生散射和折射，使之无法命中目标。

“缓速后退，掩护后方舰艇，”朱利亚斯命令，“芙蕾蒂，给护盾充能，继续发射反光束鱼雷，增加烟幕厚度。”

“陛下，”芙蕾蒂报告，“护盾容量恢复至34%。”

“不行，太低了，”朱利亚斯咬紧牙关，“命令瑟曦开始演唱‘火耀之歌’，强行提高灵子炉输出，尽快为护盾充能，如果运气不好，我们还得硬抗一发。”

话音未落，第三道魔能光束撞上了弥漫的烟幕，化为纷飞的高能粒子，它瞄准了烟幕的正中心，这一击几乎使三分之二的烟幕消失。

“鱼雷还没好吗？”朱利亚斯握紧了座位旁的扶手，“算了，命令前主炮射击，尽量打出弹幕，能干扰对方瞄准也好！”

接到命令，舰体前部已经完成射击准备的三座炮塔喷射出白色的高压蒸汽，380mm咒术炮弹在大雪纷飞的天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准确地落在黑风堡的城墙内，红色的术式阵瞬间绽放，冲击波和火焰将站在城墙上欢呼的蛮族士兵炸的血肉横飞。很快，六座120mm副炮也加入射击，白色的高压蒸汽在寒风中弥漫，黑钢号看起来就像是一座不断喷射白色蒸汽的小火山。

作为回应，黑风堡的主塔射出了第四道魔能光束，它击穿了黑钢号右舷的魔能护盾，将一座380mm主炮塔轰成燃烧的铁渣，余威摧毁了一座副炮和一组螺旋桨推进器，黑钢号剧烈震动起来，好在咒术炮弹没有发生殉爆。朱利亚斯扫了一眼严重受损的右舷，露出愤恨的表情。她没想到，有人能把黑风堡的主炮“红莲之火”修复到这种地步，无论是威力还是发射速度，都跟500年前没有任何区别。

太大意了！不，简直太愚蠢了！

朱利亚斯为自己的过度乐观而感到后悔，她过分低估了黑风堡的战斗力，低估了蛮族对她的魔导技术的掌握程度，不过，好戏还在后面。虽然舰队的损伤超出预期，但是却完全达成了战术目的。

“稳住，缓速后退！”她的嘴角浮现出胜利的笑容，“命令主炮继续射击，尽量吸引敌人注意力！胜利属于帝国！”

拖着滚滚浓烟，受损的黑钢号一边射击一边缓速后退，虽然它被端掉了一座主炮塔，上层甲板一片狼藉，但是这艘战舰的动力系统和大部分武器都没有受损，第二波反光束鱼雷在峡谷中展开更加浓密的烟幕，配合下降高度的黑钢号，为它提供了充足的掩护。

风雪飘摇的高塔之上，一门大型魔导炮飘散着白色的冷却气体，它被拆的只剩下主干部分，原本的散热系统早就荡然无存。一位萨满祭司站在炮座下，她把手贴在滚烫的炮身上，寒冰从她的掌心冒了出来，逐渐覆盖了滚烫的炮身，她把自己变成了散热系统，对这门威力无比的魔导炮进行强制冷却。

“输了呢……”发出轻轻的叹息，初雪不甘心的砸了下嘴，开炮的时机恰到好处，距离和命中率也很完美，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没能击沉黑钢号呢？明明完美的计划却无法到达到目的，明明中间没有出现任何差错却最终功败垂成？有人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归根结底只能怪朱利亚斯运气太好，而自己的运气太差？

不，不是这样的。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运气，双方都为这场战斗做好了准备，只不过朱利亚斯那边做得更加充分一些，初雪漏算了一个微妙的细节，一位身穿舞娘风纱裙的珈蓝少女现在正站在黑钢号的灵子炉前，为自己敬爱的元素精灵献上振奋人心的歌声。“巫女”的歌能够极大的增幅元素精灵的力量，芙蕾蒂才能撑起比平时更加强力的魔能护盾，否则的话，“红莲之火”的第一次射击就能端掉黑钢号的指挥舰桥，没有瑟曦的歌声，朱利亚斯现在恐怕已经变成分子状态了。

“王上，”她向站在城垛前的北地之王走去，“我们输了，请立刻下令撤退。”

“输了吗？”卡莱辛转过脸来，寒风吹散了他冰蓝色的长发，这位年轻的王深知自己不过是个披着“北地之王”外衣的小丑，他明白自己的极限。

“是的，输了。”初雪遗憾的摇着头，“接下来朱利亚斯将会在峡谷部署兵力，对黑风堡展开按部就班的进攻，他肯定带来了大量重炮，这座要塞都市的城防工事已经荒废了500年，虽然经过我们的修复，但是无法坚守太久。”

“你的意思是，让我带上亲信悄悄逃走。”

“正是如此，只要回到长城之外，过不了十年我们就能东山再起。”

“很遗憾，我已经不打算逃走了，”卡莱辛望向风雪飘摇的群山，“我带来的将士们全都埋骨沙场，我这个北地之王又有何脸面去见他们的家人呢？唯有一死，才是我这个小丑一样的王的结局。非常抱歉，初雪，这次我不打算苟且偷生。”

注视着卡莱辛的眼睛，初雪露出了落寞的笑容。

“果然我又被甩了呢。”她用冰冷的双手捧起卡莱辛的脸，“王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不可否认，我将你作为手里的棋子，但是我……”

一阵尖啸吞没了她的声音，高塔震动起来，北侧城墙发生了大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