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胜利，谁就有资格作为正选队员，代表二中参加上滨初中网球赛。而失败，只能默默注视上场的人的光辉，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场下喝水喊加油——两人进行的，就是这样弱肉强食的决斗。

而对柳南来说，这更是一场非赢不可的战斗吧。

也异常艰辛。

虽然两者前两局取得了15平的结果。但接下来，柳南就开始渐渐陷入劣势。

柳南试图趁着对方在左边时，将球吊到对方的右半场，因此果断上前反手削球。球眼见就要飞出场外——而这时又是一道人影闪过。本以为来不及的董舒宇，右手的球拍似乎早就已经就位——然而这只是董舒宇过快的速度给众人造成的错觉而已。

边跑边一个小跳，董舒宇的正手拍拉出了一个可怕的弧度，球在空中飞旋，划过一道低而弯曲的轨迹，越过柳南勉强举起来的球拍，打在柳南身后。

“真是可怕的正手。”旁边的人感叹。

面对柳南企图尽量拖慢节奏的削球，董舒宇看上去完全不为所动。再一次的正手杀球，柳南勉强接住，球却完全不受控制似的，跳出一个高高的弧线，打在场外的地面。

“只是初二就有这种速度和力道……现在新人都这么可怕了吗。”

大家对董舒宇的印象，似乎还停留在新入部的新人上吧。然而现在的她，早就有能够和大部分学姐一拼的实力了。

40平后的董舒宇再次拿下一球，率先进入占先局。

随后董舒宇一发直击外角，柳南挡球出界，被董舒宇拿下了这一局。

接下来——自第一局后，柳南似乎一直没有从劣势中脱离出去。

面对董舒宇的各种杀球，柳南的切削似乎完全没有发挥她的作用——即使抓住机会拉出好几个大角度的球，似乎也总能被快速跑动之下的董舒宇挡回来。

纯粹的速度和力量。没有多余的掩饰——仅此而已，就已经让柳南焦头烂额。

“赢不了……”这样的柳南喃喃自语起来。球从柳南身旁以一种可怕的速度略过。

这样下去……赢不了……

……

专注在赛场上的我刚想把盘着的腿曲起来抱住，却从旁边传来了一声悦耳的提醒：

“经理，你这样是会把胖次露出来的喔。”

我连忙恢复到原本的姿势。所以说裙子就是在这点上很麻烦。说实话，胖次让谁看到都无所谓（可能），但衍生出的一系列麻烦很可能会对我现在的生活造成困扰。

好好的压下了裙摆，我松了口气，往旁边轻声道了声谢。

“不用啦。说起来，经理最近和柳南关系挺好的吧？”

我往旁边望去。这才想起右边的女生好像柳南的朋友之一。头发上别着红色发夹，露出光洁的额头，嘻嘻笑着的样子却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对方身后的女生微微探出藏在身后的身子，发现我看过来的视线后，偷偷对着这边比了个剪刀手。

耶~……是这个意思吗。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我还是比了回去。

“这几天麻烦经理了。好像一直都陪着柳南吧。回头经理还处理了不少杂务吧。”

“其实，也没那么麻烦……”

“哈哈~”女生回了个略不好意思的笑。

其实对我来说陪练可能也是经理的职责之一。所以也没那么排斥吧……可能。

而其余的杂务，例如收球啊、打扫啊，自己也做了不少。甚至也当过两回裁判——虽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女生再次看向场内。局势仍不显乐观——而在董书宇的猛烈攻势下，柳南只能勉强撑几个回合。除非对手失误，否则就是自己的失败——就是这样艰难的战斗。

“经理。”旁边的女生开口了。

我转过头，却发现女生一直看着场内。随后女生嘴唇微动——

“经理觉得，柳南能赢吗？”

“.…..不知道。”

“果然很难赢吧。”女生笑了笑。没有多久的沉默。

“经理也是知道的吧……柳南是个相当努力的女孩子——女孩子真的有必要那么努力吗，即使现在我也还有这种疑问。即使后来和柳南交上了朋友也一样。”

“.…..”

“但柳南她……虽然自尊心很强，但作为女孩子的心思也出人意料的细腻。她知道我们不想太努力，所以总是一个人练习，少有的喊我们一起。所以见到经理后，柳南才算真正有个可以一起练习的人吧。所以其实我在心里……也很感谢经理……”

“她这些天来的努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她开口：“所以——我相信柳南能赢。”

……

其实，很多问题并不是单纯努力一下就能解决的。无论多努力都做不到的事被扔随地都是——而柳南告诉我的是，无论做得到和做不到，保持努力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说不定，柳南在心里对胜利也没有那么执着。

但听到女生的说法，我突然也愿意相信起柳南的胜利来了。

……

两人的滑步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吱呀的响声。球打在拍上的砰砰声绵延不绝，却每一下都敲在胸中。

5比3的局比分。压倒性的优势对压倒性的劣势。对董舒宇来说，只要再赢下一个大比分，就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

略微幸运的是，目前小比分是柳南40:30占优。

这次还是柳南一个大力度的削球，球却正好落在董舒宇的正手位置。面对轻轻弹起、几乎在空中凝滞的下旋球，董舒宇的选择一如既往——大力的杀球。

球一如既往的高速飞回。然而过低的网球却产生了一个出乎两人意料的变化——高速上旋的球撞在网上，没有落下而是高高弹起。已经在后退的柳南重新上网已然来不及，对两人来说这都是只能交给命运的一球。

众人的心都仿如这球一般悬在空中——

球落在柳南这边的地上，轻弹了两下——

“界外！”

——是柳南的胜利。

“5:4！！！”

简单的下场休息了一下。然而柳南的形势，仍不容乐观——毕竟只要再输掉一个大比分，就是柳南的失败。而想要追回失分获得最后的胜利，还需要在董舒宇的攻势下撑过整整3轮，而中间只有一轮的喘息机会。如果能做到，就是由3分到7分的绝地大反击——

然而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小，在场的众人都知道。已经有人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席了——刚才柳南的决胜的一打，在场的人都能看出，那几乎是全凭运气的一球。

如果球顺利过网，凭柳南的位置能接住也很难；或者球再往右几个几厘米——那就是柳南的失败。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开始了新的一局。

这次，是董舒宇的发球局。

……

“是对手的发球局吗……”

董舒宇的发球的速度和力道，在场的众人都有目共睹。对这时的柳南来说，破发的难度可想而知。

柳南低下了身子，紧盯着前方——

瞄准内角的发球。柳南身子一动，反手堪堪接住了。接下来就是持续了好几个回合的对拉，球在空中剧烈旋转带起一阵阵破风音。就在柳南快撑不住时，眼见着董舒宇一个失误不得不急速后退，把球打向柳南的正前方。柳南瞄准对方位置的破绽，切向球场的边角。

球拉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出界！”

董舒宇首先拿下了这一分。

“唉。”感到可惜的声音在场内此起彼伏。

董舒宇再次发球——柳南再次挡回。面对对手少见的切削，柳南瞄准对方空缺的后场一个长挑，球对着边线切出——

“出界！”

再次出界。

“不妙啊。”旁边的女生喃喃。

其实说起来，好像也没好过——？

“不……柳南她，有点乱了。无论是刚才的那球，还是一开始被得分的那一球——似乎都过于执着于拉角度和距离了。”

所以，才是连续两次的出界吗。

是吗……

看着场上的柳南，我犹豫了。

新的回合。和前两次相似的对拉，趁着董舒宇切削的同时，再次一个瞄准边线的短挑——这次球堪堪打在边线上——

裁判下场看了一下，做出了判决——

“界内！”

比分勉强扳到了30:15。

即使是董舒宇的速度，面对这样的距离，也无可奈何吧——柳南正是瞄准了这点。

简直像是——

把命运交给上帝的打法。

每一球都像是，纯粹的赌博。

柳南把胳膊搭在弯曲的腿上。再次死死的盯着对手拍着的上下弹跳的球，眉头已经紧紧的蹙起。

就这样下去，即使是实力不如对方，也有一丝赢的机会。就在这么想着的同时——对面董舒宇突然把球拿在了手上，看着这边不动了。

这是？

周围的观众也微微喧闹了起来。虽然声音不大，但仍不难察觉。似乎目前有什么事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柳南疑惑的往周围一瞟，却立刻被身旁随风飘动的呆毛夺去了视线。

“诶？”柳南疑惑的问出了身。只见那个慵懒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

刚想问怎么回事的柳南立刻被一只毛巾盖住了脸。

喂，即使是经理也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送毛巾吧？还用这么暴力的方法——

“你做什么……”把毛巾从脸上粗暴的拿开，刚想不满的问出口，慵懒的女孩却率先开口了：

“如果打球是赌博的话——努力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柳南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