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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契露丝·蔚蓝的海洋

  

十年前,艾拉尔帝国边境·西霍姆要塞。

已经是隆冬时节了。天地里呼啸着来自北方的朔风。

前几日刚刚下过雪,空气里的水分都已经随着那场降雪而消耗干净,于是呼呼的北风就显得又冷又硬,吹在人脸上瞬间就能把皮肤刮红。偶尔锋利卷刮着高山岩石上的的粗糙沙砾,打得人脸生疼。

对于帝国边陲的小镇西霍姆来说,这样的季节一般都是萧索的。

西霍姆在艾拉尔帝国的西北方向,这也是人类控制范围的尽头,再往前走,就是无边无际的荒原与幽暗森然的原始森林。不少探险那些神秘之地的冒险者都会选择在这个小镇歇歇脚,享受熊熊燃烧的木柴,在酒馆中喝的酩酊大醉。因为对很多人而言,这其实是生命的最后一段欢乐时光,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回到这个小镇。所以冒险者们都特别的大方,这也吸引了不少的商人,而帝国内不少的佣兵也将这个靠近冒险地的小镇作为了他们的据点。

“白夜”佣兵团就是其中的一个,规模不大,总共十四个人,全是由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组成,由团长哈吉德创立,尽管一直没什么名头,但是由于佣兵团里全是当地人的关系而特别吃的开,在这个小地方倒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

原本只是一个农户出生的哈吉德借此在镇中心购买了一栋房子,娶了一个本地小商人的女儿为妻,并且替她生育了一个女儿。

而这一天,在他的家中。

“契露丝,我们一起去玩吗?”

门被轻轻地打开了,门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是个蓝发的小女孩,她小心翼翼地往屋子里窥视着。

屋外是阴沉沉的天气,风雪虽然暂时停息了,但并没有离去,依旧徘徊在这天空之中,一切看起来仿佛是风暴的前夜--气压越来越高,头顶风云聚变,感觉随时都会有一场雷暴般的浩劫,袭击这个边陲之城。然而这样的时刻,屋内却是一片亮堂堂的火光,砖块堆砌的小小壁橱里,木柴燃烧着发出温暖的光亮,坐在壁橱边上,装模作样的看着书的少女也被这火光映衬地脸颊通红。

“再等一会。”她压低声音,偷偷地和推开门的少女示意。

少女的父亲是个刀头舔血的佣兵,原本他打算让少女继承自己的衣钵,但是女孩商人家庭出生的母亲可不那么认为,她害怕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有个安全稳定的未来——于是,有些惧内的哈吉德团长只好让自己的女儿去学习识字和算术,替未来的经商做好铺垫。

而她大多数时候,都呆在母亲开的店铺的后面,接受家庭教师或者母亲的教导。

不过,少女这个年纪正是最渴望自由的年纪,而她的朋友中最活跃的大概就是门外的这一位了,蕾娜·克里夫,隔壁街的裁缝店女儿,有着一头漂亮的蓝色头发,鼻子边上有些这个年纪不可避免的雀斑,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不过,契露丝这次只好让她失望了,好在时间不需要太久。

“好吧!”蕾娜也压低了声音回答道,末了她还调皮地朝女孩眨了眨眼睛,这才关上门。

过了一会。

从身后传来脚步声,少女的耳朵为不可闻的动了动,心里偷偷的雀跃着,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现出来,认真地注视着手中的书本,眼睛一眨都不眨的,似乎要把每一个字深深地印到眼睛里似的,但是——这究竟能看进去多少,也许只有少女自己才知道了。

“书看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偷懒?”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红群的女人,年纪不大,很漂亮,表情里带着一点严肃,声音也是很让人拘谨的,只是,要是认真的看着她,就可以看见女人眼睛里那一抹如水一般的温柔。

“妈妈,我有很认真的在看哦,你看,我都把这本看了一半了!”

女孩转过身,把手中的书给母亲看,的确,在不少的地方女孩都做了笔记,她的眼睛一闪一闪地。

“嗯。”母亲赞许地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妈妈,我……”看到少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母亲笑了笑,“好吧,那就准许你出去玩一会,不过记得,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

“嗯,妈妈最好了。”少女一下子抱住了母亲,然后开心地松开手,往屋外走去。

“契露丝,这里!”

女孩刚走出屋子,就有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过来,她转过头,看到蕾娜还躲在墙边,对着自己招手,她的小脸被北风吹的发红了,不过看到契露丝还是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于是,契露丝也走上去,和女孩击掌问候。

“我们去哪玩?”

契露丝问道。

“镇子外头的森林吧。”蕾娜向来是个胆子很大的女生,她不喜欢和其她女孩一样玩些女孩子气的游戏,反而对探险啊,勇者故事一类的颇感兴趣,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契露丝都感觉很新奇,女孩的脑中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奇妙点子,让大部分时间在家中的契露丝感觉她就像是有一双可以任意翱翔的隐形翅膀似的。

“嗯,那么走吧。”

契露丝伸出手,放心地把手掌托付给蕾娜,被她拉着一路奔跑,刺痛的风刮在她的脸上,但是奇妙的是,契露丝却不觉得难受,反而好像这是自由的感觉。

镇子外的森林,原本是浩瀚的原始森林的一部分,后来在因为人类的拓荒,而渐渐地被砍伐,从而开辟出道路。不过,虽然比原始森林安全许多,但是它依旧有着致命的危险,一般的人绝对不敢独自进入的,为了防止小孩子或者不明情况的外乡人进入,当地政府特意在镇子通往森林的必经之路上安排来负责看守的警卫。

不过,对于熟知这片森林的少女们而言,这可没什么难度,偷偷地沿着一条属于自己的小路,踏着松软的雪花,女孩们悄悄地进入来森林。

北地的冬天,几乎就是雪的世界,在城镇里有人专门清理街道,所以还不至于影响日常生活,但是,在这片森林里,除了伐木人和猎人的脚印,就像是完全被冰雪封存来一样,一片白色的晶莹世界。

女孩们小心翼翼地着行走在冰雪的世界里,虽然一切已经驾轻就熟,但是这里容不得她们丝毫的大意。

在夏日的时候——虽然在极北这里的夏天极为短暂,但是女孩们还是能记得当时的情急,地面上是深绿色的青草、藤蔓、灌木,几乎让人无法行走,到处是对于人类而言的障碍物,但是,虽然对于契露丝来说那是非常不便于行动的,但是却充满来新奇。

她有的时候不由得会呆呆的想:“难道南方一年到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她没有去过南方,甚至连南方究竟在哪都不知道,她曾经和小伙伴们提起过,但是大家都摇摇头,认为她在说谎,哪有一年到头都温暖如春的地方,还有一望无际像是天空一样的海?别开玩笑了。

不过,契露丝却坚信那是真的,因为她看的书本上就有写那些东西,让少女从小就对万里之外的世界心驰神往,而且,他的父亲,也告诉过她大海是什么样子的。

契露丝很相信自己的父亲,她觉得自己的父亲就像神话传说中的神一样无所不能,在少女小小的心中,有时候会想:“爸爸是不是从天上偷偷跑下来的,为的是找到我和妈妈呢?”

她时常这样想,甚至没意识到其中最常识的错误,要是父亲是为了找她才来这个世界,那么她又是怎么出生的呢?

不过,女孩才不会在意这些。

一边在森林中走着,女孩一边开心地哼起曲子,她喜欢极了这种无拘无束地穿行在森林中的感觉。

“什么事情那么开心?”

蕾娜拉着她的手,回过头来看着她问道。

“不告诉你,这是秘密。”契露丝轻轻地回答,另一只手却从自己外衣的缝隙间伸进了里面,在又厚又柔软的衣物夹层之间,她触摸到了一个光滑的东西,少女细细地摩挲着上面凸起的纹路。

看到契露丝的动作,蕾娜也弯起眼角,抓住系在脖子上的一根红绳,把它拉了出来,不过让人诧异的是,这既不是漂亮的挂坠,也不是北方常常用来祈福的狼牙,而是一个小小的海螺,螺旋状的条纹带着斑斓的五颜六色。

很明显,这是一个海边才有的海螺。

那么生在北方的蕾娜是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呢?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契露丝也掏出了刚才触摸的东西,和蕾娜一样,是个长得很相像的海螺,不管从大小,颜色都很相像,只不过一个螺纹上的形状一个是朝着左,一个是朝右……

这是契露丝的父亲给她的十三岁生日礼物,那段时间里少女总是念叨着南方的金色沙滩还有大海,于是疼爱女儿的父亲便托人从南方带来了这对海螺。

契露丝把其中的一个送给了蕾娜,因为只有她相信少女所说的大海的事情,因此两人成为了好朋友。

她们共同的梦想是有一天能去温暖的南方,看一看想象之中的蔚蓝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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