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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喻之诗

魔女红瞳罪 雪凌serling 5614 2019-09-01 16:50

  

神喻之诗匆匆忙忙的天使围起神的帘幔,歌颂那圣洁的乌托邦。

噙笑盈盈的神灵独坐高台,苹果斜依身侧,藏起了那抹绚烂的澜。

那是乐师班的小天使们吹奏起的喇叭声,悠扬而急促,跃动而如此热烈,仿佛一只只活泼欢快的百灵鸟儿,在太阳的影中、洁白的高墙下,所欣喜地吟唱着的,是那独为神灵而作的曲——

你为何如此孤独?神的第三只眼睛询问着神灵道。

那你为何如此麻木?神询问着他的第三只眼睛。

因为世间万物尽在我眼中,我才觉得麻木。

亦因为沧海桑田,白驹过隙,我才感到孤独。

“啊,议会就要开始了吧?”神灵扬起嘴角微微一笑着,眯起了那双眼睛。他不知道那种感觉,甚至是无法明白所谓的欣喜是为何物,此时的他,只是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的天使们,看着他的玩具在光影中嬉戏,以打发自己无聊的心神而已。巨大的七彩琉璃窗里隐隐映出他的面庞,那脸颊病弱而略微有些消瘦,银白色瞳孔中仿佛藏匿了满天星澜般的,衬出那抹幽深的黑色,像是蔷薇带刺的枝蔓,印在他的眸里微显得些颓。这时候,他睁开了额间的眼睛,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似的,不久便将它给闭上了。

天使在歌唱着,欣喜地提着她们的裙子,跳起那自创的舞蹈来。他枯涩地打了个哈欠,心里有些微微泛凉。当这时,他只感到莫名的寂寞,在他的心神里回旋游荡、漂游不定,倒像是在高塔里无尽无边的旋转楼梯,让他险些怀疑自己将要从高处坠下。思绪愁肠结为乱麻,狠狠刺激着他本就脆弱的心脏,迫使此时他愈显虚弱的,只得紧紧扶住那多边形的七彩琉璃窗子,微微地喘息。洁白的长袍后摆滑落在大理石阶上,被一双手所轻轻挽起,继而是那道温柔而适度的力,拉着那手使他站稳了身。然后,他看到了那熟悉的人。那人也静静望着他,温柔地一笑。

“神王殿下,您还好吗?”那来者挽起他的手来,纯金的瞳孔仿佛耀眼的初升的太阳,将笑意尽都掩在眼睑及睫毛的阴翳里,眯起了那弯如月的笑颜。他的身材不高,和神灵倒是拉不开几分差距,大概相较于对方还稍微矮上一两毫米的样子,那头柔顺的金发紧贴着他的面庞,其中显是有一撮高高地翘了起来,但这也固然是最不易察觉的一种东西。即使这样,他总归还是比他的神王要略微差一点儿距离才对。偏向月白色的长褂子,衣摆两侧构成两道三角形,连他的袖子也是同样的构造,显得有些怪异,又让人莫名感到十分寻常。那胸口的口袋上倚了支纯白而染入金色的羽毛笔,在他长长的剪状领口上洒下层淡淡的霾,勾勒出了十字架简单而锐利的形态。

“我没事。这么说来……大家差不多都到齐了吧?”神王克利诺佩斯勉强回赠了一抹笑,他纯白的中短发很自然地贴着脖颈,大概是因为长度不一的关系,使发丝呈现出向某侧倾斜挨倒的趋势,幽深不见底的黑色染在贴近脖颈的那许发丝里,闪烁着点点斑斓的星芒,大概便是那神将星空藏在了自己的发缕中,就像是他银眸中那道醒目的瞳纹似的,显得孤傲而分外清冷了。他提起自己长长的袍子,双眸朝斯诺意瞥望一眼,然后顺手拿起身侧的苹果,轻迈着小步子向楼阶之下走去。那执笔者挽着他的手,很是细心地随他的王迈出一步又一步,或许是生怕对方本就虚弱的身体会由此而受伤,以至于从始到终都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着世间最最珍贵的宝物。

咚咚的钟声回响徜徉,携来余音袅袅,绕过那一道道多立克式柱,亦是传入神灵的耳中,使他顿生了丝倦意。克利诺佩斯站在方桌的前头,那银眸直愣愣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对处,黑色瞳纹在霎时间敛于眸内,直到那寸本存的情感都变得虚无缥缈,他才正式开口宣告,言说那议会的开始。然后,他便提着袍子,缓慢地坐在他的王座上,鲜红的苹果在他的手与手之间抛来抛去,待到身侧的两人已经正式就坐时,他才一把握住那小小的红苹果,悄悄捂嘴咳嗽小声,方才以那极端冰冷而机械似的语气言道,“想必大家也已经知道我召开此次议会的缘由了吧?这次的主题同样是关乎魔族之事,希望各位能够谨慎考虑。”

“如果各位无此雅兴,那就权当作一次家人间交流的集会便罢,不必心存顾虑。”神王的声音压得很小,如此纤细倒像是个未有成长的小女孩儿,那伸出宽袖的玉手在方桌上悄悄地轻点小下,竟使耀眼的星芒翻滚着聚集幻变,隐隐绰绰地化作了条镶着金丝的红毯,曲奇饼干放在几段红毯的中间,点缀了巧克力与柔软的奶油花儿,或许会让在座的某些人感到各外的兴奋吧。命运神灵克洛蒂此时倒是有些调皮地四顾盼着,她一手托起自己的腮帮子,很是随性地倚着那长桌一处,不时打了个慵懒的哈欠。那双银灰色眸子盯向不远处还未动过的曲奇饼,紧紧凝视了很长很长时间,等到耳畔的声音变得嘈杂混乱起来,她才倍感焦灼地碎碎念着,心想自己一定要大闹一场,再把那些碎烦的天使全部轰出场去,当然还包括坐在她边上的那个老太婆——最最讨人厌的家伙。

“咯咯咯咯,那个人不在确实是稍微清净了点,不过……呢?”克洛蒂捂嘴轻笑着,她看了一眼身左侧、那本就属于另一人的空荡的椅子,藏起笑意的瞳孔中似乎流转出一抹倦意,寂寂燃烧在眸间光斓里,略带着些鄙夷般的嘲讽滋味,但又显得此时的她格外心烦意乱。她的手毫不拘谨地抓了几个曲奇饼干,嘟起嘴儿细细咀嚼着,仿佛这个所谓的会议与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无论哪一人缺席,都只是一种可以调侃的理由罢了。这时候,她还真想与边上的那人一样,干干脆脆地无视这个宴席,找个地方随心所欲地浪着,就算是溜进个狗洞,也比在这无聊的会议上虚度时间要好得多。

“我奉劝你不要再耍什么滑头,我高贵的小公主妹妹!”道德与秩序的神灵克米安塔忒翘着她的二郎腿,那双银灰色瞳似有似无地望向那琉璃彩窗,看着已近暮色的金黄一点一滴地坠落在石阶上,揽起于睫毛淡淡的阴翳里,使她顿然产生一种沉溺在黄昏坍圮中的感觉。那眸光辗转,像是那渐渐被海水吞噬淹没的海盗旗帜,挟着猩红的暮霭与海浪的咸涩滋味,敛起了她本有的柔媚,及那丝无可奈何的嗤怒。她亦在乍那时狠狠瞥了一眼身旁他们最小而最受宠的妹妹,面部表情僵硬倒像是个被激怒的鹰,直勾勾地怒瞪着对方——便是正边吃曲奇边舔手、还不忘挑衅似地做做鬼脸的克洛蒂了。

“安啦安啦~我呢,可不会选择——在这样一个严肃的会议上惹是生非。对吧?”克洛蒂恰是扬起了她标志性的笑容,她的眸子微微朝右瞄了眼那所谓的道德与秩序神,手指微屈撩起她长长的银发,随着一声讽刺似的嗤。刹那间发丝四散挟起那道璀璨的金黄,仿佛凋零在末路人眼中那阑珊灯火,微垂在额头上的麻花辫子贴着她的刘海,延伸入发缕中的长辫末端点缀了银莲花的发饰,熠熠生辉的、犹如破碎在寒冰里的水晶簪。那身露肩白裙微带些透明质感,贴身而自然地垂触在地板上,裙摆边缘大概是镶着金色的纹样,一层一层的,搭配着她最喜爱的黑白菱纹袜子,显得她在这会议中格外瞩目。

“米安殿下和洛蒂殿下还真是向来不合呢……这时候,应该庆幸莱洛殿下的缺席……吗?”神之执笔者呆呆地站在一旁望着,但一时间,他的脸竟贴在了他神圣不可侵犯的笔记本上,以至过了很久,他方才畏头畏尾地探出头来,在本上又迅速记录了些奇怪的东西,然后又用那本子遮起脸,假装什么事都没做。当然,他所记录的东西啊,无非就是那种神灵不正常的平日生活,还有那些繁琐古怪的小事罢了。不过呢,他倒也是乐在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东西,只有神王和他自己才能完全看懂,他也是明白这一点,只不过是爱惜他的本子,不想让其他外人看见,像看异世界文字似的做研究而已。他的笑容在隐隐约约中扬起一抹,藏在金眸里的笑意乍地敛起化为一道光,微眯起来让人捉摸不透。这时候,他听到了神灵的声音。

“克斐你……黑眼圈又这么重了啊。”神王仰头似在遐思,他银色的瞳孔中辗转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凉,这时候斜斜地看向身居右侧的时间神灵,不知是抱有怎样的情感,或许是本身的在意,还或者是无奈及是其他各种不经意的情愫也罢,总之对他来说这也只是个身为兄长应尽的职责,又倒不过说是一小句蜻蜓点水的问候而已。可只见对方慢悠悠地点点头,他依旧拿着自己那盛满咖啡的马克杯,架在鼻梁上的单面镜片回转出分明的冷色,眼角那颗美人痣虚虚掩掩地藏在眼镜下,显得他格外的慵懒怠惰,让人竟产生一股咖啡不是咖啡,这位时间神灵——也就是克斐才是真正的咖啡,而咖啡又怎么都不可能是这个人,那种不可思议的错觉了。

严肃、又即是古板得恼人的神情,流转在克斐紧锁的眉头里,随着他无所谓似的应声毕落,顿地混乱到一片嘈杂中去了。朦朦胧胧的歌声游转徜回,在不知何质感的半脸面具上晃悠悠的,乍时映出丝缕金橙色的光,仿佛那永远闪烁着的虚幻的太阳,勾勒出男子盈盈的笑意。智慧神灵克洛佩斯捧着他热乎乎的小茶杯,深棕色长发用浅绿色发带扎了个低低的小马尾,那下颚处虽然有点儿胡渣,但却并不显他长得很老,反而从他的举止来看,这才像是个千真万确的老头儿。那小茶杯在他手中腾着热气,香沁的茶叶浸在水中,让人不禁舒缓了心神,迷入那茶香丝丝缕缕,仿佛抹了层朦胧的雾,模糊了他这一声淡淡的言语,“每次会议啊,总是会这样阴差阳错地就......偏离主题了呢?啊,在座的各位,如果论魔界之威胁,何不再想想卡塔布兰卡?我们的神灵之树。”

“你的意思是——蛇?”至始以来一直没有说话的命运神灵洛斯特开口询道,不,现在应该称他为克罗尔蒂斯吧。他银白色的头发垂在脸颊边略有些长,后侧的几缕似乎很是随性地扎了起来,但依然是十分杂乱的,没有显得他对此抱有任何的在意。当然,又或许是他平日的不拘小节,而使自己不太擅长整理而已。那银灰色瞳孔悄悄敛起一丝,眼睑垂着藏起簇粲然的微瑕。他不知在看着什么地方,抚上十字架的手不经意间攥紧许许,大概早已成为了他本身的习惯,但这究竟真的是自己的本有的东西,还是其他人的印象与潜移默化的赋予,他却并不明白,完完全全的。

“蛇?怎么可能呢!?克洛佩斯,我可不认同你的说法。那所谓的蛇在几百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而现在最重要的,是铲除魔族才对!”克米安塔忒很是烦躁地嚷嚷着,她高高翘起的长腿露在旗袍外面,扎成花苞似的火红长发留出缕缕顺两鬓垂下,黑色曼陀罗头饰装饰在头上,仿佛永远不会谢去般的,绽放着正盛。唯有她银灰色的瞳孔狐疑地盯着何处,皱起的眉头显得愈紧,在少女调侃的话音中猛然松懈去,然后竟又倏忽颦蹙,变得极为难看了。然后,她扭头怒瞪了一眼克洛蒂,直勾勾地盯着那人挑衅似的面容,以及对方那道似有似无的笑,“喔?老太婆你还真是识大局啊,像魔族这么无聊的种族,倒是比我们的父亲都重要呢?!咯咯咯~”

当这时,小小的红苹果不知从何处抛来,顺着那道弧线坠入克洛蒂的手中,竟恰是刚刚好的,让这两人不禁愣住。神王甩了甩他长长的袖子,那白袍轻飘飘的仿佛层簇柔羽,勾勒出他虽不怎高、亦是很瘦弱的身材,在拂袖之时仰面侧身而视,那银眸冰冷地漠视那隅,不带任何情感与所谓关怀,孤傲得令人不禁惧怕。他朝克洛蒂那处望了一眼,似言非言的样子,直到后来,他方是缓缓吐露道,极寒的声音仿佛一潭幽泉泠冽,随即沦入一派阒寂中,悠悠淡隐去了,“暂先解决魔族的事情吧,各位。但是——请务必调查卡塔布兰卡,在酿成大祸之前,必须迅速解决。”

说着,他转身离去,神的执笔者紧紧跟着他,身影一同消失在长廊的拐角处,仿佛破灭在海浪中的一道泡影。克洛蒂呆滞小刻,但她随后就无所谓似地笑出声来,白皙的手把玩着那颗苹果,当一切归于沉寂时,她方才在苹果上面咬了一口,还不忘调侃般地向边上的女子摇了摇她的战利品,然后单手提裙离开了自己的席位,留着那堆无聊的人在这里,任他们聊着所谓的破家常,或者说是更加无聊的一些东西——当然,这已经与她完全不搭边了。

七彩的窗上渐渐映入灯火的影子,忽明忽暗的,呈现出微弱的昏黄色调。天使的歌声消迹在云霄里,变成一寸虚无缥缈的黑色,沦入这片死寂的天空中,倒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至于坠到女子冷冽的眸光里,更是不值一提般的、被她狠狠捏断了那寸灯芯,连半缕光芒都不再留去。孤傲与严峻的神色,那眉头紧锁冗杂五味,大概只是她在惶恐着什么而已,又或许是长久未有归来的兴奋与释怀,可是其中还挟着焦迫、怀疑,还有言说着所谓的失败似的表态,在她本就自傲的面庞上回徜小许,然后在她的否认中被死死地绞碎掉了。这时,她轻抚脖间伤痕,像是抛去了什么东西般的,在啧声颦眉时,不禁停下了步。

那是一道墙,不知是山与山之间本身的夹缝,还是那个种族修筑多年、然后便化作磐石的奇迹。在她的眼中,那墙便是极高的,高得连天穹都被它所遮,至于那寸仅剩的光,都只能攀扶着坠落到深处,然后便晃悠悠地隐去而已。古老的石柱挨在那里,攒簇的彼岸花绽放摇曳,仿佛已经历过了亘古了岁月——不过对于她,这都只是故地本应有的面貌,并没有所谓的震撼。独能存在她那眸中的,便只有无比的怀念罢了。蓦然,她的手抚在魔界逆十字凹痕的中心处,荆棘状家纹从手背上腾空呈映,在一霎时变得血红,竟如同嗜杀的眼睛。

与此同时,那巨大的门竟然迅速缩进了石壁中,留出了一道长而深邃的走廊。她迈步走入,身后的石门随着她的脚步闭上,乍地传来一声轰隆的响。走廊的灯火逐渐燃起,于坚硬的石质烛台边缘,默默染上了层橙黄的色调。她顺着长廊而行,昏暗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冰冷得正仿佛那大理石柱,或许早已在失意人的手中雕琢得格外锐利,显是愈来的锋芒毕露了。

对面的门倏地打开,那熟悉的身影背光站在那里,一手扛着她的巨剑,仿佛在笑。当然,这便是完完全全不留情面的嘲讽,夹杂着无比的愤恨,以及立即想将她杀死的厌恶而已。

可还有什么呢?或许在这两人中,无论是谁,都毫不明白。

“欢迎回来,我亲爱的姐姐。”

“阿丽西雅——”

她们同时举起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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