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是接着睡着之前的台词，一个劲地道歉。这样反复重复几个词汇的妹妹，与我的印象中那个演技派的妹妹可是大不同。妹妹应该会在哪怕是这种表演悲伤的时刻，也会有啰啰嗦嗦的很多台词才对。

唯一可以自由行动的左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好自然下垂在床边。

她发现自己是睡在我旁边的时候，表情忽然变了，“哥哥……你……好大胆……”

你别擅自害羞起来啊，我什么都没干啊。

不过也好，相比那种意味低沉的妹妹，恢复往日的精神也不错。

“扶我出去走走吧，闷在这个都是消毒水味道的房间里快透不过气来了。”我没有理会她的话。

在在吃过午饭后，已经多少恢复点体力了。到室外走走这样的举动应该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妹妹架住我的肩膀，帮我减少一些石膏给右肩带来的压力。如果撇去石膏不谈的话，妹妹挽着我的臂膀，脸上洋溢的笑容绝对是会被误认成新婚夫妇吧。只是我穿着病号服和医院住院部里的那个小小的庭院让我不太满意。

妹妹扶着我，坐在医院**里白色油漆的木长椅上，各式各样的穿着蓝白条子相间的病号服的病人来来往往。妹妹贴着我坐着，目前也习惯了妹妹这种粘粘糊糊的感觉。夏日微风暖暖地吹在身上，驱除了刚才在病房里受到来自于护士的寒气。

到了现在的这个情况，让我很大程度上会感觉到。妹妹对我的情绪和感情，可能只是因为药物，只是因为药物而激发出来的感情而已。想到这里的时候，心中意外地有些纠结。对这种纠结的情绪，自己并不感觉到意外。任谁看见一个亲昵自己的人，结果被人告之可能只是因为药物的关系才会亲昵自己，都不会好受的吧。

似乎出来透气并没有达到装换心情的效果，反而更加不畅快了。

树荫底下仅仅遮去了紫外线的照射，地热却也是热得惊人。一会儿就感觉到汗的渗出，感觉到自己是个麻烦的人。在室内觉得太闷，在室外觉得太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闹哪样。

妹妹还是挽着我的手臂，可以清楚感受到妹妹的手心不断出着汗，她也丝毫不觉得热一样，紧紧依着我。

和妹妹在医院的庭院里就这样消磨了一个下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大致也都是一些有关以前小时候回忆的事情，妹妹也总是经常性地**一两句以前以及未来都不会发生的回忆。

“哥哥，记得你小时候总是偷看我洗澡呢。”

“哥哥，记得你小时候总是偷偷穿我的裙子呢，样子好搞笑哦。”

“哥哥，记得我们小时候总是睡在一起吧，你还记得当时我们抱在一起，你说要娶我当新娘吗？”

“哥哥，以前那个时候你总是喂我饭呢。”

原来我那子虚乌有的求婚是在那个时候？我说没有说这样的话真的不记得了，但是我可以确定我们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想来都是两条被子，也不曾记得抱在一起过。

看来她已经完全忘记因为她睡着我受伤的事情了，从语言中已经听不见一丝愧疚了。虽然我也不希望她整天沉浸在那种难过的气氛中，但这也好得太快了吧？我醒过来一天都没有过啊，你就已经不愧疚了啊？妹妹，你这个样子我很受伤啊，从各种方面来说。

“哥哥，你笑什么？”

“我在笑？”没有过多注意到自己的表情，自己刚才在笑？可我认为听见妹妹那些“回忆”我该哭才对。

“哥哥，我奖励你一个小红花吧。”妹妹的眼睛笑成一条缝。

你是哪里来的幼儿园老师？

对于妹妹现在的印象，应该是啰嗦、调皮、黏人、偶尔温柔这样感觉。不过刚见到她的时候，她给我的感觉却是冰冷的，像在青春期对家长叛逆，只会顶撞的小孩一般。不要说接近了，连交流都很难做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打开那个冰箱之么。

那次为了从妹妹刀下活下去而撒的谎吗？那个谎言会让妹妹感觉到这几年来，心中的精神依靠——“哥哥”。这个生物没有让自己失望吗？虽然一直以来把哥哥当作精神依靠，就算自己打电话叫来的哥哥。但是毕竟还是那么多年没有见了，妹妹大概以为我变了，才会在一开始摆出那种高傲的态度么。

而在那句当时的谎言之后，才真正相信哥哥对自己的感情永远不会变吗。虽然我一点都不记得，小时候究竟有什么事迹可以让妹妹对我如此“情有独钟”。

所以说，这种感情是妹妹真实的感情么。所以说，这仅仅只是有那种药物所激发出来的而已？只是因为药物这样而已么。

“……你所犯下的错由我会来共同帮你承担，你所受的痛苦由我来弥补，你所害怕的黑暗我会一直陪着你。”

想起之前因为想活下去而欺骗妹妹的谎话。那样的一句，因为自己的胆小，利用了妹妹的感情。自己的确很卑劣。可能这句话，成了妹妹的精神依靠吧，才会对我改变态度吧。如果只是因为只是药物，那么这句话是否真的是妹妹所需要的依靠。如果那只是谎言，我是否还有必要为去实现这种虚假的承诺吗？

我不知道，我的理性告诉我，这些事情靠理性是没有用的。问这么多为什么也是没有用的，太多事情根本没有理由。过于深究根源的话，就会本末倒

置了吧。为了理由和借口而行动，还是为了行动去找借口和理由。现在的我好像不知道。

好麻烦，所以就不想去想了。我这副脑子大概是想不出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了。

不过，也许，妹控似乎也不错吧。

“我想要小红星。”

虽然时隔比较久，五分钟后我接了妹妹刚才的话茬。比起小红花，似乎小红星更加具有“男人味”一点。

妹妹笑了，如同这酷暑中绽开的路边野花一般骄傲仰起头。

我脸上汗珠不断地往下淌着，妹妹的脸不断向我凑过来。

这次，我没有躲开。

妹妹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