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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不为人知的战斗(1))

  

王历235年,12月14日,清晨,帝都城郊外围32公里外的一处小村庄外,一处已经死透了的,且腐烂的肉上爬满了蛆虫的死牛尸体旁。

沃尔曼·塔尔夫小心翼翼地拿着刀,半跪在地上,将刀小心翼翼地刺入到腐肉中,把腐肉上的蛆虫轻轻地刮掉,扔到了一旁。之后他把刀往自己那破烂不堪的冬棉衣的袖子上抹了抹,又刺入到了腐肉的边缘区域,一点一点地………将牛肚子,头部,臀部,腿部等一切能见到腐肉的地方,全都将上面的腐肉悉数剔除掉………

做完这一切了以后,他将刀收入怀中,然后拽着死牛的尾巴奋力地将它拖上了板车………从牛的腹盆腔流出来的恶臭的腐血与碎裂的内脏撒了满车,甚至还溅到了他的裤腿上,让他感到一阵干呕………但他还是忍住了从胃部涌现出来的酸涩感与恶心感,拖着板车向着远处的村庄走去………

………

嘭!

死牛肉被硬生生地扔到了血腥的案板上,几只正在享用挂钩上的死老鼠的苍蝇似乎又嗅到了新鲜的腐肉味,开始抛下了手中的死老鼠,转而扑食到了死牛肉的身上。

克里特·埃森看了看案板上那摊即使剔除了腐肉也依旧腐烂不堪的死牛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一会儿,他随手抄起了案板上的菜刀,如同庖丁解牛一般轻松地将牛肉中的碎骨与还算完好的筋肉分离开来,然后将肉随手丢进了案板下方的土炕中,往里面添了几根柴,堵上了洞口。

做完这一些了以后,他走到外面蹲了下来,随手抓了把雪搓了搓手,然后回到了厨房的土炕前坐了下来,开始机械地磨起刀来………

“哈……哈……哈………哈………哈………”

克里特忽然听到了自己身旁一阵哈气的声音,他扭过头,一只瘸了腿的、骨瘦如柴的猎犬正抬头看着他,不停地哈着气,眼神里似乎流露着某种渴求………

克里特看了它一会儿,便停下了手里磨刀的工作,站起身来,随手从案板上拿起了一块骨头向厨房外面的雪地上狠狠地扔去………

“嗷呜~”

瘸了腿的猎犬看到了骨头从空中飞过的轨迹,立马来了精神。

它凌空一跳,想要去接住空中的骨头………但不幸的是它那条已经瘸了的左腿让它根本使不上任何劲来,前脚刚跳起来,后脚一下子就滑倒在了冰冷的泥地中,硬生生地摔了个狗啃泥………

但这并没有打消它对骨头的执着。很快,它又爬了起来,向着雪地中的骨头缓慢且艰难地跑了过去,然后捡起了它,迅速消失在了一旁的柴垛后面。

克里特全程看着那只狗可笑而又可怜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接着忙他手头上的活去了………

…………

…………

6个钟头以后,午饭上来了。

200份少得可怜的、烤得焦黑且都不成块的牛肉,200份巴掌大小的、黑不溜秋的黑面包………除此之外,就没有多余的份了………

士兵们在寒风中哆哆嗦嗦地在厨房前排着队前去领取他们的午餐,领完了以后,又哆哆嗦嗦地回到了他们各自所聚集的篝火旁坐了下来,搓了搓他们那双早已干裂得不成样子的、长满了冻疮的手,开始了今天迟来的午餐………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异样的红黑色,嘴唇干裂,目光呆滞………互相之间,也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啃着自己手中那块似乎是掺了木屑的、硬得跟石头一样的黑面包,顺手抓了一把地上的雪塞进自己的嘴里………从他们的脸上,完全看不到任何生机,也看不到希望究竟为何物………他们只知道自己还活着。只要知道自己活着,就已经足够了,管他什么过得是人的生活还是鬼的生活………

轻轻地咬了一口那块焦黑的牛肉………浓烈的腐肉的骚味与干涩让其中的一名士兵不禁感到一阵恶心。他咳嗽着转过身去吐掉了口中的肉,随手抓起了一把雪塞进了嘴里,打算冲洗掉口腔中的异味………但不幸的是,雪在口腔中化成了一滩冰水,极度的寒冷把他口腔深处那颗早已蛀了虫的智齿冻得渗出了血。强烈的阵痛感与低温所造成的滚烫感让他疼得根本没有办法再度站立,只能半跪在地上,痛苦地捂着牙,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身旁的战友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由于长期的抵御性的战斗使得他们的精神与注意力已经涣散地已经不成样子了。在他们看来,这样的事情,比起被村外的魔族杀死,简直就是不值得去注意。毕竟,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牙疼这点小事,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去承受好了

于是那名蛀牙的士兵,就这样半跪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最后缓缓地向侧边倒了下去,在大家的沉默之中………死去了………

………

………

下午2点32分。

不远处的一处破烂的柴棚里,沃尔曼·塔尔夫在昏暗的灯光下,用一根已经冻得破损不堪的鹅毛笔蘸了蘸刚刚用灯火加热的黑墨水,在一本羊皮纸制的日志上开始了一天上午的记录。

【王历 235年 ,12月14日,下午2点32分,天气:晴

记录人:沃尔曼·塔尔夫

仅剩的200名士兵在今天又死了4个人,3个人的体表特征有明显的发热、皮肤红黑的症状,1人因为智齿感染而引起的败血症而死………村里的药物已经不够了,用来治疗低温症的兔耳草和辣椒已经告罄,剩下的一点还有用来治疗冻疮的蛇尾果药膏也只有3小瓶了………估计过了几天,是要全部用完了………

村里的粮食库存也只剩下3天的储量了,早先带的那些补给品全都在路上被毁了,能够用来做面包的麦子也早在之前就被早来的寒潮冻死了。现在用的仍是去年的麦子………为了延长点时间,我们只能在麦粉里掺点木屑。这样至少能够维持5天的量………至于5天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我没有办法预测,估计到那时候,也只有撤出这里吧………上峰要求我们死守在这里一个月,阻击魔族的入侵,等待大部队的到来………可是到现在,已经一个半月了,援军还是没有来………果然还是没能记住我们吗?我不相信,我也不愿意去否定自己的信念………

士兵们的情绪很糟糕。昨天在村口刚刚发生了一起斗殴事件。埃里克将奥塔西维亚的手给打骨折了,估计这5天都好不起来。每个人都脸上阴沉沉的,不知道他们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们应该………很恨我吧?毕竟当初一个月到的时候,是我决定带着他们留守在这里的………4000名士兵………只剩下不到196人………村子里的平民也都冻死了一大半………迟早不到5天,这里会被攻破………】

灯光突然暗了下来

记到了这里,沃尔曼放下了手中的笔,看了看桌上的那盏油灯……已经没有油了,灯芯也被烧毁了………

搓了搓那双早已冻得破烂不堪且肿大的手,沃尔曼站了起来,走到柜子旁打开了柜子门,擦亮了一根火柴,借着微弱的火光在柜子里摸索了一阵,最后找到了一小玻璃罐的羊油………已经冻得和石头差不多了,除了手上残留有的油的滑腻………

他将玻璃罐放到了桌子上,从怀中掏出自己那把割过死牛肉的刀,狠狠地向着玻璃罐劈了过去,将玻璃罐劈裂成了两半。做完这个事情以后,他用刀子小心翼翼地将罐子里的羊油一点一点地揩出,切成碎块,放到了灯油盘里,又擦亮了一根火柴给灯油盘加热了一段时间,直至羊油彻底地融化成了液态………然后,他用自己的牙咬住自己棉衣里的麻布衣,撕下了一条麻布絮,缓慢且笨拙地将它卷成了一条替代性的灯芯,在碎裂的罐子的外壁与内壁抹了抹,插到了灯芯柱上………

火光一闪,油灯又再一次明亮了起来………这一下,柴棚里算是不怎么昏暗了。

沃尔曼用他那浸满羊油的双手在自己的棉衣上拍了拍,然后回到了桌前,重新拿起了笔。

【敌人的侵袭仍在源源不断。昨天的上午和下午,我们抵挡住了4波来自东北方向和西南方向魔族龙骑兵的两线夹击。敌人最后死亡总数450人,我们己方死亡230人……如果不是异型武器的帮助,我们昨天早就被他们碾成了齑粉………想起来,还真是得要感谢他们,虽然现在的我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但是死之前干掉几个杂种,也算是为自己的国家尽了一份力吧………

通往帝都的道路已经完全被封锁了。米利安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今天早上我去小村庄的外面寻找食物的时候,看到了他的手环,旁边还有一大滩的血迹………我想他已经死了………外面到处是魔族放的鬣狗与噬魂者,我们根本出不去,只能困死在这里………该死的,在这里我都快要疯了………为什么为什么………援军还是没有来………】

啪嗒的一声,墨水瓶掉落在了地上,碎裂了一地………黑色的墨水挥洒到了破旧的地板上,在几乎一瞬间,就变成了干涸的墨迹,留存在了上面………

沃尔曼趴在桌子上,浑身颤抖着………手里的鹅毛笔在他那只肿胀的右手里,扭曲,变形………最后硬生生地折成了两半………

【………我不知道我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三天………都说不准。我们就像一个弃子一样,摆在这里,就是要诱骗敌方………根本没有人会来救我们,也没有人会铭记我们所作的贡献………

我想逃离这里………逃离这场该死的战争………可是要往哪里逃呢?我不知道。出了村子,所有的人都会死,我不能以他们的性命为代价………我也不想死守在这里,但是形势只能逼着我不得不去做我讨厌的事情………我恨我自己………】

…………

…………

“敌人来袭!!!!!”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突然从村口处传了过来,紧接着是一阵轰鸣般的声音。

沃尔曼从痛苦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连忙抓起墙上挂着的盔甲与桌上还没有的日志,向着门外冲了出去………然而当他刚走出门外,巨大的紫色光点从天而降,直接将他身后的柴棚炸塌了………一时间,巨大的气浪将他狠狠地拍倒在了地上,强烈的压迫使得他感到喉头一阵腥甜,耳边什么都听不见,除了那种异样的耳鸣………

一旁的副官赶忙扶起了他,向他大声地吼着什么他听不清的东西………看着副官那惊恐的神情,沃尔曼大致猜出了是怎么一回事。

“到壕沟下方的洞那里………躲起来……”

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是,他说的话,副官已经了解了。于是他架着沃尔曼,奋力地向着村子中心处的堑壕跑去。一路上,漫天的紫色光点坠落到了村子内部,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着………远处的木房,木栅栏,柴堆都在燃烧着,形成了一阵巨大的火阵,将置身于其中的士兵与平民们夺魂摄魄………士兵们与平民不是被天上砸下来的,漫天光点所炸死,就是浑身被紫色的火焰所附着,活活地烧死………整个大地与天空,一时间,硝烟弥漫,灼人心魄。置身于其中的人们无法否认,这里已经演化成为了一座人间地狱………

嘭!!!

距离沃尔曼不远处的一座木房突然被炸塌了,沉重的木椽在紫色的烈火的缠绕下,直直地向着沃尔曼砸了过来………

“团长小心!!!.........啊!!!!”

副官见状,急忙一把推开了仍处于震撼状态中的沃尔曼。结果这一举动,导致他没能来得及躲开,被木椽狠狠地砸中了腰部………

轰!!!!

殷红的血迹………从破旧的木椽下方………流了出来………

“鲁道夫………”

沃尔夫看到眼前的副官被木椽活生生地压死,浑身颤抖着,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像一个傻子一样跌坐在呆愣半天,然后突然冲向了倒塌的还在燃烧着的房屋,疯狂地扒拉着废墟底下,找出了副官的那只已经残破不堪的手,死命地向外拖拽………但是拖拽了一会儿,仍旧没能将他拉出来………

“不………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坚毅的人,即便是承受住了来自外界长时间的残酷,也往往会在突然短暂的刺激之下………彻底地崩溃………

他神经病一样地呓语着,又开始完全不顾自己手上那些被碎裂的木片割得淤血淋漓,死命般地拿着刀砍着那厚重的木椽,希望能通过砍断木椽那一刻,将他拖出来这种可笑而又徒劳的方式,换得副官的一线生机………

“他都已经死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克里特·埃森拿着一把形状极其怪异的步枪跑了过来,看到沃尔曼已经是这样一种不理智的状态,于是便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放开我!!!他还没有死!!!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沃尔曼哭喊着,想挣脱克里特那厚重的手掌。然而克里特并没有理会他所说的话,只是冷酷地对着跟着他一起撤向堑壕的两名士兵说道:

“把团长给我架走!不然我就毙了你们!”

“可是副团长您………”

“我会在这里阻击他们一段时间!”克里特迅速地跳到了木椽的旁边,将那把怪异的步枪架在了木椽上,顺手拉了一下枪栓。蓝色的电光缠绕在他的枪管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你们赶紧带着他撤退!快!要不然就没时间了!!”

“那好………长官………保重!”

两名士兵领命以后,便粗暴地将沃尔曼架了起来,迅速地撤向了堑壕………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不绝于耳………

…………

爆炸声停止了。

“妈的………今天真他娘的点背啊………”

克里特吐掉了嘴边的麦秆,咬了咬牙。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刚才还没遭到袭击的时候,他意外地从自己的衣服的内衬口袋里找到了一个还算完好的麦秆和几根烟丝。刚坐在厨房门前吸了两口,土炕就被从天而降的法阵炮炮弹给炸塌了。

而且,那种劣质烟草的味道,让他简直忍不住再抽下去………

“让我看看,是你们这帮杂种跑得快,还是我的枪里的子弹跑得快………”

他将自己的左眼凑到了觇孔上的瞄准镜。在那里,十字圈前出现了成群的、骑着巨龙的龙骑兵………他们嚎叫着,狂笑着,肆意地挥舞着他们的长矛,完全不知道等待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多么恐怖的狙击手………

蓝色的电光逐渐开始变得强烈了起来………转眼间,枪膛内部,开始出现了一道诡异的蓝光………

【充能100%,负荷率20%,电量73%........】瞄准镜下方的一块屏幕上不停地闪烁着克里特完全看不懂的文字,【子弹种类:电磁穿甲弹………弹药状态就绪………】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克里特。即便是他知道那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也没有任何用处。

他稍稍地轻吸了一口气,然后………扣动了扳机。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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