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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托拉在军营里的每个角落里苦苦搜寻着,但是还是没有发现那个她十分熟悉的身影。

“米诺斯?你在哪儿?”她一边喊着,一边在混乱的人群当中艰难前行,“尼尔森说有任务了,要我们两个赶紧过去!”

没有任何人回应她,相反,她那微弱的声音在发出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嘈杂的人群所吞没了。

“麻烦一下,你知道米诺斯在哪儿吗?………在军营的饭堂那里吗?好的!谢谢!”

实在是没有办法,佩托拉只能拦住一位匆匆赶路的魔族士兵向他询问米诺斯的去处,在得到答复了以后,她立刻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也就是军营饭堂的方向。

………

“所以………”

“你现在还在为你战友的死去而感到自责吗?”

喀布尔·莫拉克拿起了一瓶酒壶,往酒杯里斟了一满杯斯奈姆,然后轻轻地将酒杯推到对桌的客人面前。

客人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只是机械地将手伸向酒杯,然后将酒杯递到嘴边,一仰而尽………喝完以后,他停顿了一会儿,将酒杯缓缓地放下,递到喀布尔的面前,似乎在示意他还想再来一杯。

喀布尔看了看对桌这位披着黑斗篷、连面孔都看不清的男人,又看了看桌台上早已空空如也的酒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酒壶再度提起,为他斟了一杯。

“医生都警告过你不要喝酒精度太高的甜酒,那样的话会对你的伤势有影响,愈合速度也会有所减缓,”喀布尔说道,“对不起,为了你的健康考虑,我也只能用这种酒精度较低的劣质葡萄酒来招待你了………要是军队问责起来,我恐怕是首当其冲了………”

“最近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现在………还好吧?那些有关于流言蜚语的事情,你就不要太往心里上去了。你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得要振作起来,你这样子,你的战友看到了会怎么想你?”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低头喝着闷酒。过了一会儿,酒喝完了,他用他那只破烂不堪的机械手径直伸向酒壶,径自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又是一杯………

喀布尔看到他这样一副颓废的样子,便没有在说什么了。

“米诺斯!原来你在这里!”

佩托拉刚好从帐篷外围进来,看到米诺斯在桌台前喝酒时,不禁感到怒火中烧。

“尼尔森长官接到上级的命令,要求我们今天火速前往佩鲁斯卡山庄附近的朗恩森林,连队里所有的人都在整装待发,就你一个人在这里自顾自地喝酒!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所有的人你都可以不考虑他们的感受?”

然而面对她的,只有那一阵可怕的沉默。

“你不走是吧?”佩托拉上前,一掌直接将米诺斯手上的酒杯直接打飞,然后揪起他的衣领,直视着他,瞳孔中的红色开始亮起,“好,我今天就来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苦痛究竟是怎样的!!!”

说的迟那时快,在米诺斯与佩托拉对视的那一刹那,米诺斯便感觉到蜂拥而来的痛苦回忆将他包裹在其中,疼得他脑子像是要炸裂了一般………在他还尚为清醒的时候,他看到了年幼的她,跪倒在地上,衣不蔽体,周围的那些贵族们肆意嘲笑着她,甚至还一脚踢到她的肚子上,踩着她的脸,骂她是个“**养的”;为了生病的她而去讨饭的弟弟被一帮小混混殴打,而自己只能躲在角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被他们活活打死;在对抗奥斯特沃拉入侵的战斗中,她所保护的小女孩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自己的怀里,而自己仍然抱着她,在战地医院里到处奔走,直至队友将她强行与小女孩分开,她一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痛哭不止………

米诺斯再也承受不住这些精神上的压力了。他开始跪在地上,痛苦地喊叫起来,双眼充血,活脱脱像一个得了震撼症的士兵………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坚毅的人,在与佩托拉对视了以后,竟然变得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这得是多么可怕的一种能力………

“你现在,还觉得你的苦痛比我还深吗?”

米诺斯在地上喘着粗气,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只是觉得一阵精神恍惚………

佩托拉停止了自己与米诺斯之间的对视,将他扔到一边的椅子上,指着他骂道:“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的苦痛会有多少人能够理解!你的苦痛只有你自己才能去体会,而不是刻意地去展现给别人看!那样子只会让人觉得你这个人很造作恶心!你还想来借酒消愁?呵呵,废物!要想找到问题的根源,那你就应该现在整装,然后奔赴战场,为马拉报仇!而不是坐在这里像个废人一样!我真为你的这种行为感到羞耻!”

米诺斯仍旧没有说什么,但是佩托拉却清晰地看到斗篷下面的他的脸上,流下了两道清晰的泪痕………

喀布尔静静地看了他们两个一会儿,摇了摇头,便到帷幕后面的后厨去收拾东西了。

“你………”

佩托拉原本想再骂他几句,但是最终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对不起,我刚刚有点失态了。”沉默了一会儿,佩托拉说道,“我们是战友,理应不该这样的,可现在事情有些紧急.......原谅我.....”

米诺斯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痛苦,”她走到他身边,将他身上的兜帽轻轻摘了下来,半蹲下来直视着他,“在得知马拉·奈克死的时候,我也感到很痛苦。我甚至还想自己一个人一走了之,去找那个该死的家伙去复仇………但是这现实吗?这根本不现实!现实中的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沉浸在这永久的悲伤里。换做是马拉·奈克,他肯定也不想看到我们现在是这样一副颓废的样子。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化这悲伤为自己的动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完成我们每个人共同的目标………”

“我知道你最近遭受了许多的苦。军队里的那帮新兵蛋子都在嘲笑你,甚至是非议你………事实上我现在的境遇也是如此。军队里的那些孩子………哎………甚至都不敢正眼看着我们,连战友们都开始斥责我们的过失,让我一直怀疑自己的存在究竟是不是一个耻辱………我甚至还想到了要去寻死……可是………实话跟你讲,我没有这个勇气去自杀,我真的不想看到自己的倒下就显得这样毫无意义………”

佩托拉说到这里,忽然感到一阵心酸,忍不住抹去脸上的眼泪,但这细微的动作还是被米诺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伸出手,想去拍拍她的肩膀,但是佩托拉却轻轻地推开了他的手,示意他继续听她说下去。

“所以我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去自杀。我想要活下去,带着这份沉重的罪孽感,亲手将这曾经历史的罪人彻底杀死………只是我很害怕,害怕曾经与我同行的同伴们,会沉浸在那永久的悲伤之中而自甘堕落,留下我一个人孤独地在道路上前行………真的,我真的没有你们所说的那么坚强,如果你倒下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所以………”

“答应我………振作起来………好吗?”

…………

就在这时,集合的号角声从远方传了过来,浑厚而又悲壮,像是战士们出征所唱的战歌一样,无论是谁,在听到这一声号角声的时候,都会感觉到一种与生俱来的肃穆之情。

“要出征了吗?”

佩托拉站了起来,将自己背后的弓拿下来检查了一下,然后提着弓向帐幕外走了出去。

“无论如何,请你不要放弃自己。”她在离去的时候如是说道,“我们是一个团队,不是吗?如果………你的苦痛无法让你自己一个人承担的话,那么,就分担我一点吧………”

“5分钟时间,我们的部队就要出发了。”

佩托拉走了以后,米诺斯从座位上缓缓站了起来,走到桌台旁,从兜里掏出来一袋钱放在桌台上,然后拉上兜帽,向着帐幕外走了过去。

“等一下。”

刚从后厨收拾好炊具与餐车·的喀布尔从身后走了过来,叫住了即将出征的他。

米诺斯转过身来,却惊讶看到喀布尔老先生双手捧着一个跟他瘦削的哥布林身材完全不相称的大麻袋,缓步递到他的手上。他接过了老人手上的袋子,打开来一看………

“柯塔黄油……曲奇?”

米诺斯感到很意外。像这种魔都特有的经典美食小吃,他这个乡下人是没有机会尝到这种美味的,最多也只存在是想象中。当他第三次应征入伍的时候,马拉·奈克不止一次跟他吹嘘过柯塔黄油曲奇是有多么地好吃,还嘲笑过他连这都不知道,惹得他跟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始大打出手,最后还是以马拉·奈克承诺等这场战争结束的时候如果他和他比赛喝酒喝赢了他,就带他去帝都品尝黄油曲奇作为最后的收场。

可是还没等到战争结束,马拉·奈克就已经死在了死神海拉的手里………

看着眼前的这袋黄油曲奇,米诺斯的眼角不禁感到有些酸涩。

“是的,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喀布尔说着,便推着餐车走到帷幕外,“听以前这里一位老常客说你喜欢吃黄油曲奇,于是便特意为你做了一点,路上备着吃吧,别在路上饿着。”

“………谢谢………”

“不用谢我。”喀布尔的声音逐渐远去,消失在了帐幕外,“要谢就谢那位老常客吧!我还有事,我得先走了。记得带着胜利归来………”

………

“………呵呵………”

米诺斯仍旧伫立在原地,怀中紧紧地抱着那袋曲奇,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只不过那个笑容,笑得是那么地苦涩,那么地心酸………

“最后我还是吃到了黄油曲奇了………马拉·奈克,你输了………我喝的酒比你多………”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块曲奇放到嘴里,开始嚼了起来………很苦,也很咸………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那么香的黄油曲奇放在嘴里会是那么地难吃,甚至感觉难以下咽。

可他还是一片一片地,将曲奇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着,直至塞不下为止………

“骗人的………黄油曲奇………根本没那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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