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罗奈卡小姐？！”

林岚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面前这个穿着精灵铠袍还配着短剑的老妖精，居然是那个店里的女老板！

“您怎么………哇啊！”

他刚想向她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结果一不留神，被罗奈卡一把抓了起来举到她眼前。那双咄咄逼人的宝石绿瞳不禁让他从整个身体到自己的意识，都感到彻骨的寒冷。

他虽然不清楚她刚才问的到底是什么，但可以大体推测出来………

她好像已经知道了海拉附身到他的身上的秘密了，只是还不敢确定。

该死！

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就不应该向她询问的！我真是个煞笔！居然连师父跟她的关系事先都没有搞清，这潭水实在是太深了，鬼知道我师父之前跟她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情！现在好了！把柄都落在别人的手里了，也就只有………

【你想让我附身帮助你逃出去吗？】

就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海拉在他的心底里发话了。

“没有！！！我哪里是想这些？？！”表面上林岚仍保持着之前面对罗奈卡时那副震惊的表情，而内心里却是处于一种很暴躁的状态，“你觉得你附身在我身上，能逃得出去吗？！”

玛德，偏偏在这个时候问我话，你这让我怎么跟你好好说话？！我也不能当面暴露出来，暴露了那就完了………唉，我太难了………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听她这无奈的语气，林岚真想上去给自己锤两下，【精灵族早就想办法来对付你了。对于你这种未知的潜在危险，他们早就在之前，给这里设下了魔力屏障。当然这种魔力屏障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由于之前那次的袭击，导致我消耗了大量的魔力与神力，没有办法再继续战斗了………】

“说到底还不是逃不出去吗？!!!!”

那一刻，林岚感到万分的幻灭，想死的心，几乎都有了………

“看来………只有待宰的份了………”

…………

“回答我的问题！！！”

罗奈卡的那愤怒的语气将林岚再度拉回到了现实。待他回过神来，又是那双可怕的绿瞳直勾勾地瞪着他。

“我我我我我………”

一时间林岚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装作是吓傻了一样，以希冀能蒙混过关。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感到身体一阵轻飘飘，像是在空中飞行一般的轻盈、自由自在………不对！

这就是在空中飞行！！！

老太婆，我………!!!!!

还没等林岚在心里骂完这句话，他就直接撞到了边上的墙上。力道虽然不大，但是背后受到的冲击力，还是把林岚震得七荤八素………设想一下，当你对一个还没恢复体力的、倒在地上的拳击手来一记猛击，他会是什么感觉？

林岚并不清楚，但他可以肯定那样子，绝对是最苦逼的一件事………

“不说是吧？”罗奈卡向着趴在地上咳嗽的林岚慢慢走了过去，左边的手已经按住自己的短剑的剑柄，开始拔了出来，“那好，今天算你是倒了霉运。既然你不承认你是海拉，那么你就………”

“等一等！！！”林岚焦急地喊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之前是餐馆的老板吗？怎么会是精灵族的战士？你说我是海拉又是根据什么而来的？！！”

“还记得两天前你到底干了些什么吗？”

“诶？”

“在小镇上的时候，你和你的仆从遭遇了不死族。在你的仆从收到重伤以后，你浑身都开始燃起了这种黑色的火焰。”罗奈卡说着便将腰间挂着的通讯罗盘拿了出来，将那幅定格的战斗场面展现给他看，并死死地盯着他，“这种火焰法术，真正的掌握者只有死神海拉本人，没有任何后人能够去继承她的这份遗产，因此便失传了。而你一个普通的人类，竟然会这种超高阶的火焰法术！你不是海拉，那你究竟是谁？！”

“还有你的那个仆从，我早就注意到了。”罗奈卡将他拉了起来，用短剑对准了他的喉咙，“上古时期由神兽九尾白狐演化出来的亚人………啧！虽然实力很弱，但是巅峰时期可不止这点能耐吧？！毕竟白狐魔王可不是什么平凡人能拥有的。那家伙可是曾经凭一己之力，将整个魔族的军队几乎屠杀殆尽………”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罗奈卡忽然脸上换了一副表情，变得极端的嘲讽起来，“那家伙替你挡下了那致命的天启，自己最终变为了一颗元珠！她对你是那么的执着，而你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她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哪怕是以自己几百年的修为为代价，也要拼死保护你？你这种最该死的人却………”

【你给我住口！！！】

在这时候，海拉成功地失去了最后的理智，直接接管了林岚的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罗奈卡手中的短剑打到了一边，然后迅速地跳到一旁的空地上做出戒备的姿势。

然而还没等她展开进攻，就忽然感到一阵晕厥。

啊………

【不！！！………白雪！！！！啊！！！！】

“答应我………”

“要好好地………活………”

………

紧接着，林岚的意识又恢复了过来，也透过海拉的意识知道了之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只是现在，他被罗奈卡按倒在地上，右手被狠狠地揪了起来背靠在后，动弹不得。

怎………怎么会………

林岚趴在地上，任由泪水肆意地流下来。他不是为自己这般肉体上的疼痛而感到痛苦，而是因为他终于了解了那天发生的真相………以及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深深的………无力………

白雪………

那个跟他才几天的像精灵一般傲娇的白狐女孩，就这样以这种悲壮的方式，牺牲在了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连她最后的遗骸，都没有找到………哪怕是那枚元珠………

我怎么………这么没用………

撕心裂肺的感受，再度席卷全身，慢慢地，他感受不到任何活着的存在征兆………以及继续生存下去的意义了………

真是可笑啊………

我曾经发誓过要去保护我所想要保护的人，可是到头来才发现，他们都慢慢地离开了我，只留下我茕茕孑立，孤独而又无助………原来我才是那个最应该被保护的人，只是我心里不想说出来，别人都早已看的一清二楚………

我，就是个傻子………

为什么，我就不能早点认清楚这一点呢？如果………如果，我能早点认清楚现实，也不至于是这样一种………

海拉，想必你也是跟我一样，也是被这现实所抛弃的傻子吧？只不过………你是换上了一副傻子的面具，而我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傻子………

海拉没有回答，但是林岚很清楚，她的心里其实也是跟他一样，对这残酷的现实充满了绝望………

…………

“够了！罗奈卡！给我停下来！”

一个威严的男声在自己身后响起，让原本处于沉痛中的林岚与愤怒的罗奈卡清醒了过来。

“是！”

罗奈卡低声说道，然后将短剑慢慢收回到剑鞘当中，踱步退到那个男人身后，恭敬地站在一旁。

林岚艰难地用右手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那只还算完好的左眼。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差点因为过于震惊而叫出声来。

“你………你是？！”

他见过这个人，而且是一见面就能认得出来。但是至于他的名字，他实在是想不出………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在城外看到他浑身是血，身后还拖了一只脑壳都被打爆了的熊，那画面简直不忍直视，连卫兵都对他万分恭敬………

然而眼前这位跟之前猎人装束一样的老猎人，居然会是罗奈卡的上司，难不成他是………精灵族的？

正当林岚思考之际，一段奇怪的回忆映入自己的脑海当中。透过这段回忆，他看到了自己正处于濒死的状态。而一旁的老猎人将他沉入到水底，一边念着咒语一边施法。很快地，自己的身体由原先的支离破碎转变为了完好无缺的状态………

呼吸声………沉入水底的吞咽声………以及自己那最后的挣扎的疼痛感………都能在此刻深切地体会到。但是那个男人的脸。却依旧是如此的模糊。

不过，林岚已经猜出来了个大概了………

………

几分钟以后，精灵王的宫寝之处。

“所以………你就是精灵王，是吗？”

林岚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他这么判断并不是没有缘由，那老头的头上那顶银色的树枝王冠就是个极好的证明。

“嗯。”老人坐在自己的木摇椅上，往自己的木制茶杯里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身旁的林岚，“精灵王格尔萨克·扎哈拉姆，就是我。”

“但是你这一身人类的装扮………”

“啊………那是以前我作为人类时候的衣服，我还挺喜欢的………我不太喜欢精灵做的那些衣服，穿上去不怎么舒适………顺便跟你说一下，人类的形态与精灵的形态我都可以切换，只不过，我更适应人类而已………”

“………哦………对了等一下！”林岚好像想起了什么，便问道，“罗奈卡小姐问我究竟是不是死神海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格尔萨克看了看四周，挥了挥手，示意罗奈卡及其随从人员到门外去。

“好了，现在可以直接回答你了。”等到他们出去了以后，格尔萨克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关于这个问题，罗奈卡跟我说了很久。事实上我们都已经知道，你不是死神海拉本人，你只是被她所附体了。但是我要说的可不是这些，我是想把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交给你听………相信你体内的那家伙，也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往炉旁添了几块木柴。看着这噼里啪啦燃烧的木柴以及火炉旁沉思的老人，林岚逐渐沉浸在这幻妙而又昏沉的温暖之中………

“死神海拉………其实是我一手带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