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心路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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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

太阳高挂，林中枝繁叶茂，日光倒透不过绿叶的重重封锁，只是，第二夜后迎来的太阳尤为炽热，哪怕待在林中，没风时，也会感觉待在蒸笼般难受。

待在树旁，恰巧无风。

少女面露苦色，微喘着气看向山顶，抬手拭去额间细汗，歇息片刻，小手撑起膝盖，正打算继续往上爬，却听着身后有人呼唤... ...

『咦，这声音... ...』

“秋...秋雅，等、等等我~”

循着细微的呼喊声，回头望去，在山林中崎岖的道路上，小胖正急促喘息着靠在树上，费劲抬起头，却是生无可恋地看着她，双眸略显空洞，仿佛快断气般。

嘛，怪可怜的... ...

“林风...唉，快点啦，不然就丢下你不管了哦，秋远都已经爬到山顶了，就咱俩还在山腰这呢。”

秋雅单手叉腰站在前方，另一只手小幅度扇动，冲着林风有些无奈地喊着，虽说林中颇热，但她也换了一身较为清凉的服饰，一身迷彩，头戴浅灰礼帽，装饰着两根美丽的羽毛。

“说的倒简单... ...”

林风嘀咕着抬头看向山顶，秋远坐在山石上，单手撑着下巴，抬头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风！”

“嗨嗨，我知道了，这就来了... ...”

听着呼唤，林风认命般耸拉着脑袋，只得苦笑着提起劲来，一路小跑... ...

腿一酸！

哇！

再是一软！

呵，那叫一个酸爽。

… Kr …

山峰之巅，这里是最接近天空的区域，在这里，再复杂的心灵也会变得无比纯粹，从而直面内心，达到历练的功效，这么想着，少年正伸着手试图触摸天空的云朵，双眸不复以往的灵动，显得有些黯淡。

“唉... ...”

天色白茫，天空漫无边际，却没有太阳，也没有星月，只有那翻滚不断的茫茫云雾... ...

村庄十几年来，老辈有训话：抱有敬畏仰望天空，才会得到神明的宽恕。

“神明，真的存在吗？”

“都是未知数。”

秋远呢喃自语，忽然低下头，眼帘微垂，遮着黑眸中闪逝的精光，坐在山顶巨石上，默默注视着这片青葱有活力的山脉，聆听者山泉汩汩，嘴角不觉翘起。

“千年前的古神们，真的存在吗？”

少年捋起长发，呢喃着不禁有些出神，不经意间，清风趁他不意，调皮地吹起那长长的发丝，面部的瘙痒，令少年不由眯起眸子，终于将注意力转移过来。

只是，在这个时候，只有‘魔法道具——过去的第三眼’才捕抓到了这一幕，在少年那令人感到压抑反感的黑眸中，尖锐的瞳孔烙下一道浅浅的红色印记，似钟，似盾，更像是定时炸弹... ...

片刻，印记悄然隐逝。

… Kr …

天空之下，

这片山脉极有名，既是世人饭后闲谈的谈资，也是佣兵们望而止步的地域，百万大山，正如它的称呼，其流传的神话也足足有百万之数。

百万神话中，

最为世人称道的，由真龙盘踞经久不动，因常年石灰堆积表面而凝成山石所化，在这黄金大山上，说是遍地是宝都不为过。

与其盛名相应，凶名自不会落下，百万大山，又名崩裂禁地，虽位列十大禁地之末，其内死得人数却也不比前六位禁地加起来得少。

据传，大山内有魔窟，每逢阴季便是阴魂浩荡，一时间却是拉入多少冤魂，怨念深重却又不滋生孽缘，是谓诡异。

据传，大山有百年崩裂之灾，却是惹得生灵涂炭，空间坍塌，万物崩毁，传闻中，是毁灭迎新生，以滋生万物之灵。

大山诡异，但近来兴起的一道传闻，却令人瞩目，据传大山禁地内竟有人烟，那一村子的人，是炎夏，也被称为龙的传人。

于是，

大山附近，帝国设一兵营，坐落于凡武镇势力范围之内，自也颇为安心，禁地范围内，佣兵和强盗，可不会少，却也不敢挑衅凡武。

… Kr …

凡武镇势力范围内，有处荒野设一兵营，营中似有人操练，从中传出的尽是士兵们机械麻木的震声巨吼！

兵营中心有顶华丽的帐篷，内置豪奢，更有美人驻留，风气奢靡，与营中平淡简朴的布置格格不入，令人不禁感慨一句世风日下。

“唉... ...”

营内枯燥而平淡，千篇一律，然，随着叹息落下，众人这才惊觉，帐篷外有人驻留！

这人身着灰色军服，他抬头观望着帐篷，久久无言，忽的，好似察觉到有人偷看，他皱眉压低帽檐，抬手擦拭着胸口别着的一枚狼头银章，日光下正闪闪发亮。

那人亮出银章，几人面面相觑，皆有色变，最终只能屈从于官威下，一言不发，低头灰溜溜跟进不远的队伍，又惹的那边传来几声呵斥。

“官大一级压死人。”

目送几人远去，他不由暗叹，颇感复杂，随后平定杂乱心绪，再看帐篷，显有几分淡然，片刻，他推开门帘，迈步跨入，微微眯起眸子。

眼前，金光刺目！

帐篷内的装饰价值不菲，一片金光夺目，何其辉煌！

不过，这人定力不错，仅仅一愣神，便很快恢复过来，这才正色看向高座，上面坐着一名白净的年轻人，相貌俊美，却隐隐有些心悸。

这年轻人大有来头，据说是紫荆皇城中某一皇道世家的三世子，似是叶姓，乃黑铁帝国第三代的皇族后裔。

不过，看这年轻人的行为，他似乎能够理解，那属于叶姓的皇极时代，为何会在一夜间，破败没落，惨遭取代。

来人眼神幽邃，也不出声惊扰，竟老神在在地立在帐篷中央，饶有兴致地看那叶大少表演一出动作戏剧。

他扬起的弧度微冷，显得有些嘲弄。

“嗯？”

一个大活人站在面前，就算感知再迟钝，也会有所察觉，这时，那俊美少年便微微眯眸，偏头看来，眼神有些冰冷。

二人相视良久，最终，叶大少幽幽叹气，面不改色地将怀中美人推离，在地面上落下一滩粘稠的腥臭液体。

霎时间，气氛变味了。

叶大少脸皮很厚，根本不觉臊，瞥他一眼，便淡淡地询问：“谢鸣，那群帝国余孽，可寻到？”

“回，现已查明，如今正打入探子。”

那人整理军装，面色淡然，言语得体，显得不卑不亢，却好似缺乏几分敬意。

“不急不急，按原计划行事便可，余孽罢了，又能掀起多少风浪？”

叶少似笑一声，忽的，听着一声娇呼，却是将身旁那美女轻拥过来，却见她满面桃红，媚眼如丝，喘息不止，怕是体力消耗不小。

“铁血狼军，自不会辜负少爷期望，狼奇袭致命，使其沦陷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谢鸣嘴角微翘，忍不住露出一抹嗜血残忍的笑容，往日里来，一直支撑着他行动的动力，源于狼的荣耀。

说实话，像这类天天沉浸在过往荣耀的组织，最终迎来的结局只会是灭亡，不因其他，只因其动力源于荣耀的那一刻起——只是个啃老本的组织罢。

虽说，不过是预备役罢了。

“对了，我亲爱的学妹学弟们呢，现在，他们又怎么样？”忽的，叶少面上流露出一抹戏谑，似是不经意地问起，淡淡地道。

“自是招待到位。”

谢鸣附和着也是笑了笑，心中颇为不屑，这种只会借助家族势力的废物，又怎得到‘狼’认同？

若不是上头有交代... ...

啧！

心头不屑，却也不得不装下样子，谢鸣微微拱手，便转身大步离开，事关重大，他必须赶紧招呼下去，用心准备这次袭击，需谨慎行事。

一想到上次遭遇的那狼孩，谢鸣便不由嘴角一扯，心中直呼扯淡，当时还以为他认出了探子，曾不想，是个往日来常言的谎。

这般想着，谢鸣便不由黑着脸走向了另一座帐篷，那里坐着的可都是他的得力手下，这次袭击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待谢鸣离去，那叶少戏谑地笑着，他的眸子显得深邃，抿了一口红酒，才幽幽地道：“铁血狼军？还劳什子日落，都不过棋子罢。”

“四星悬赏很快就要结束了，清燕，等我！”

叶少幽幽叹道，提及清燕二字，便不由想起那道清冷淡漠的缥缈身影，令他魂牵梦萦，心底便不由升腾几分火热。

兵营处，另一座帐篷，里面正坐着五名青涩的少年少女，他们自十四岁开始成立佣兵团‘日落’，他们无数次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彼此间的情谊也在磨合中不断攀升，直至一年前的战争中，让他们获得了蜕变。

如今，他们那青涩的模样，早已增添几分成熟。

但饶是如此，脾气颇为火爆的队长莫朗却已经骂骂咧咧了起来。

“这帮人伙是几个意思？我们千里迢迢赶过来帮忙，却要被这些新兵蛋子软禁在这里？！”

莫朗体型高大，有着一头金色碎发，他背着巨大的盾牌四处走动，口中却是骂骂咧咧的，让人很心烦。

“莫朗，安静点。”

红发少女正捧着书阅读，那双淡蓝色的美丽眸子显得淡漠，听着耳边碎碎念，不由偏过头训斥几声，那精致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愠色。

少女名为初夏，平日里是一个优雅温柔的女性，时常会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并捧着些贵重书籍，喜欢阅读的她自是有几分知性。

“咳咳。”坐在初夏身旁干咳的金发少女倒有几分尴尬，她叫莫依，别看她身形娇小可爱，平时可是燥得很，现在能乖巧坐着也实属奇怪。

嗯，顺带一提，她是莫朗的妹妹。

比起他们，坐在角落默不作声的少年就安静多了，他身披斗篷，黑色的兜帽遮住了他苍白的面孔，只知道帽子底下的金眸闪烁着寒光。

“莫然，你咋回事，怎么一直不说话。”少年拍了拍那被称作莫然的黑袍少年，那帅气的脸蛋此时显得颇为郁闷，他是莫凡，一个融合双系的妖孽。

“别烦我。”莫然挣开了莫凡的手，声音沙哑的令人惊疑，随后，他才颇为郁闷地低声补上一句：“我郁闷着呢。”

一时间，这顶帐篷倒是因几人闹得沸沸扬扬，丝毫不清楚即将见证名为斗争的无形漩涡诞生。

白茫茫的天空微微滚动，从中似乎能都听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一股不详的气氛开始在整片天空之下悄然蔓延开来。

... ...

百万大山有一片常有人类出没的林子，久而久之，这里就已经没有凶兽在这附近出没了，按照人类的地图看来，这段区域也就是所谓的外围。

“哥，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许些响动，少年一怔，稍稍侧过脸，循着女孩的声音看去，却看到极其有趣的一幕，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二人汗水淋漓的模样，微微一笑。

“我...我说老大，不用这么入戏吧？一句狼来了拉着我们跑了这么远。”林风正气喘吁吁地跟在秋雅身后，他搀扶着一块巨石，整个人靠了上去，显然已经累的快要脱力了。

感觉，他会被风吹跑... ...

不对，这么重，根本就吹不动吧！

反倒是他，怕会想要把风给压住吧... ...

秋远疲惫地按着太阳穴，叹了一口气，视线掠过林风的熊样，落在那少女身上，秋雅呼吸地有些急促了，就连说话也顾不上... ...

也对，平日里，她也就是医护人员，体力差倒是情理之中，还真是苦了她了。

秋远抿了抿嘴，组织了一下语言，从山石上起身，提步向前。

“村民都说我是狼孩，但谁又会知道，真正的狼藏在我们之中。”

秋远上前，嘴角微翘，忽而脚步一顿，

整个人停顿在少女身前，伸出大手直接拍在秋雅漂亮的礼帽上，神情淡然，随意而言。

？！！

看着那只大手拍下来，秋雅只觉着整个人一沉，不由闪烁着星星眼看向少年，虽听得不明觉厉，却发自内心地有种哥哥很厉害的感觉！

“喏，看那里。”

瞥向满面愁容的小胖，秋远有些好笑，好在他也不指望二人能够轻松理解，便淡然地抬起手，指向不远山林深处，隐约能看着一片银晃晃的人影。

终究...还是来了！

少年微微眯起眸子，却是眼神一凝。

“这是...帝国军？天啊！可是，他们、他们又怎么会到这里？”远远看着那一片黑压压的士兵，林风不由惊骇地后退一步，不由的，心中竟是升起一阵难以言明的压抑感。

下意识的，他想起了秋远之前的话来。

『狼...？』

“村里出了叛徒，所以，才让狼嗅到味，并打入了探子。”秋远不由笑了，却笑的意味深长，年仅十五，却莫名的早熟，令人有些心疼。

“我们要回去跟村子报告吗？”秋雅沉默了片刻，才忐忑地问道。

“说什么？狼来了？”

如若仔细想想，秋远得到狼孩这个称号的时候，不正是他们村里人救下那名异地人的时候吗？

“也不知道谁救的异地人。”

秋远回过头，看着那庞大的军队，不由摸了摸下巴嘀咕着，也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轰！

忽的，在山的另一头，却是不由炸响一声轰鸣，灰尘卷起而砂舞重重，这下，众人自都心中了然，狼的奇袭，这不就开始了？

“奇袭开始，也该回去了，那么大动静，想来村里人都听到了。”陷阱被触发了，秋远低着头，面色稍显阴霾。

“老大，我能不能把这消息传回村子里。”林风看向秋远，深吸一口气，严肃地问道。

“随便你，我不在乎。”秋远点点头，却是颇为随意地说道。

林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是转头朝着村子跑去，心中不禁感慨，这个村里最妖孽的家伙，怎会对村子毫无归属感。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

虽说有些难以置信，但，未卜先知...他真的会有那么敏锐吗？

坐在山顶，看的津津有味，鞋底忽然冒出一团紫黑色的不明气息，秋远一皱眉，随后神情一怔，嘴角不由翘起。

“那还...真是有趣了。”

呢喃着，秋远又好似察觉到什么，眨了眨眼睛，低头看向身前的少女，不由笑道：“妮子，他们可就要围上来了，怎么还不走？”

“我...我不知道。”秋雅语气显得干涩，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只知道，看着前方那道孤寂的身影，便放不下心来。

“待会，要是遭遇了，定是短兵相接，到那时，我可护不住你。”秋远笑了笑，语气虽还是那般玩味，但秋雅却好似能看到那抹玩味下的黯淡涩然... ...

有因必有果，这一战，怕是免不了了。

秋远低头叹着气，面色颇为恍惚。

“我只是想看着你。”秋雅嘀咕着，却细若蚊声，显然没打算让他听到。

“哥，都大难临头了，不如，我们就说些彼此间的秘密吧。”似是鼓起勇气，秋雅眸子一亮，扭头看向秋远那玩味的精致侧脸，却是发现，他那张酷似女孩的脸蛋竟也有些刚毅。

“诶~有意思，你想知道什么？”秋远一愣，嘴角扯了扯，脸上的玩味缓缓收敛，清秀精致的面孔却显是面无表情。

“哥，你是姐姐吗？”秋雅单手托着腮，静静欣赏着少年那精致的面孔，忽的微微一笑，一开口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那一瞬，只看着少年脸上的神情颇为精彩，先是迟疑，然后是惊愕，在最后是不可置信，最后显得有些茫然麻木，只听着‘啪嗒’一声响起，却是手中把玩的一串珠子掉在了地上... ...

秋雅不由掩嘴笑出声来~

“别闹。”秋远干咳，赶紧拾起珠子，把玩着便揣进兜里，苦笑着揉起太阳穴，感到一阵胀痛，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

“我没闹，这个问题很重要。”看着秋远精彩的一出变脸，秋雅不由失笑一声，随后，她却又赶紧反应过来，连忙板起脸，故作认真不满状。

其实只要秋远稍微打扮下，便是个可爱的女孩纸了，只是他那恶劣的性格着实令人头疼。！

“老老实实地叫哥哥就对了。”秋远没好气地说了一声，才回过头，仔仔细细地打量她之后，好像想起了什么，玩味地笑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啊。”秋雅眨巴着大眼睛，却是坦坦荡荡，但对于那人是谁，只是微笑，只字不提。

“嘁。”秋远翻了个白眼，却是大感无趣，只是心中泛起淡淡的烦躁，不由看向那队精兵，强行压下心中的躁动，眸子微微眯起，那该死的狼，终于动了。

『有喜欢的人...吗？』

『不对，还是先不要多想了，再说...这也不是我该插手的事情。』

『不会是捷罗那个反骨仔吧？』

『要不...回去砍了他？』

『不对，这也不是我负责的范围，擅自插手也只会惹人生厌... ...』

『奇怪，我这思想是从哪继承来的？！』

就在秋远胡思乱想的时候... ...

空气，忽然停滞。

“哥，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

话才脱口，秋雅小脸微微发白，很是后悔问出这句话了，甚至还懊恼地轻拍额头，为自己的鲁莽感到些许懊恼与无奈。

只因在那短短一刹，秋远小脸漠然，冰冷的杀机四处弥漫，空气忽然安静下来，令她小脸一白，却是遍体生寒，带来莫名的恐惧。

许久，杀机悄然收敛，空气重新恢复了流动，她那苍白的脸色才稍有缓和。

“秋雅，不该问的，别问。”

白茫茫的天空下，杀机不再，秋远抬着头，面色平淡，但却令秋雅感到格外陌生，清澈的眸子也不由泛上薄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