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哈……呼哈……”

秦萤背着吉克走进了森林。她艰难地在树根之间穿行，最后在溪流旁找到了一小块平地。

她把吉克小心翼翼地放在草地上。不知是因为劳累还是伤痛，吉克一直没有醒来。不过根据他平稳的呼吸来看，至少他现在没有生命危险。

“吉克，我们逃出来了哦。”

秦萤一边说着，一边把他腿上的绷带又检查了一遍。吉克的双腿都已经被截去了，必须要时刻保证没有发生伤口感染。

所幸的是秦萤收集了他们俩身上所有的应急绷带，又撕下了她身上的部分布料，才把吉克的伤口给包扎好。现在开来，秦萤做得还算不错。

“吉克啊，我们再也不会受到组织的折磨了……”

秦萤和昏迷的吉克倒在一起。

在这之后该怎么办吗……首先要找到一个村子，把重伤的吉克安顿下来。自己要找到一个能赚钱的工作，就算是当妓女也可以。不过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秦萤当一个佣兵也完全合格。

然后呢？

他们攒够了钱之后，可以放弃佣兵的工作，搬到远远的地方，再找一个不需要搏命就能赚钱的工作。

从此以后，摩沙坦就再也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吉克的胸口一起一伏，而他本人似乎还在做什么美梦。

等他醒来之后，我该怎么和他解释呢？

秦萤唯一担心的是这一点。不过，自己可以去照顾他，他们一生都会待在一起。

说不定，他们能到奥利维亚去，去找白顾泽？

算了吧……秦萤和白顾泽是注定不能走到一条路上的。

“唔嗯……”

秦萤把脸埋在草地上，沉醉地享受着泥土和草根的气息。这时，她听见溪流滑过鹅卵石的声音。

去稍微洗一洗吧。

秦萤把破旧的皮甲卸下来，自己已经不需要这个玩意了。接着，她把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脱下来，拖着沾满汗滴，尘土和血液的身子走进了小溪。

溪水很冰，从伤口上流过去的时候却没有一丝疼痛。秦萤不记得她上一次认真清洗身子是在什么时候了，那时候，她应该还呆在监视班吧。

秦萤把身子靠在鹅卵石上，任凭冰凉的水流流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突然，小溪对面的树林里传来了一阵不寻常的声响。

“唔！”

秦萤没想到在这里还会遇到其它人。是组织里来搜查他们的人吗？不可能，组织的士兵不可能制造出这么明显的声音。

那就是这个世界的居民吗？

秦萤离开了小溪，用衣服遮住自己的身子，又偷偷把匕首给取出来。匕首上面还沾着吉克的血。

秦萤重新把身子调整回了作战姿态，等着声音慢慢靠近。这一阵脚步声的主人似乎非常从容不迫，径直朝着秦萤走过来。

终于，那个人出现在了一个树干的后面。

“你…为什么…”

秦萤感觉身子一软，跪坐在了草地上。她连举起武器的力气都没有了，呆呆地盯着这个人穿过溪流站在她的面前。

“秦萤。”

这个少年轻轻地叫了一声秦萤的名字，随后把一块灰色的布披在秦萤的身上。然而秦萤也只是铁青着脸，颤抖的嘴唇吐不出一个字。

“你啊，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呆在这里。幸好我来的及时呢。”

黑发黑瞳的少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了被截掉双腿的吉克。

“嚯，这个包扎技术还是蛮不错的。秦萤，你干得不错嘛。”少年回头看了看秦萤，“喂喂，把布稍微整理一下啊。都滑下来了，我可会看到你的身体了哦。”

“为什么你会呆在这里！”秦萤对少年说，“唯独你……唯独你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啊，是呢……以你的视角来看，我是不可能站在你面前的。但是，这个奇妙的世界不就是能将所有不可能化为可能吗？”

少年蹲下来，微笑着盯着秦萤。

“莫非，你希望现在白顾泽能出现在你的面前吗？”

“吴……吴清之。”

秦萤已经彻底的混乱了。这个少年明明只是一直混在她和白顾泽的身边，为什么……为什么吴清之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啊，对呢……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

吴清之摊开手掌，在秦萤面前晃了晃。在他的手掌上，每一处毛孔都钻出了漆黑的鳞片。

“我本来以为你知道的，不过嘛……看来现在告诉你也不迟。”

“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

“你是什么时候变成墨摩斯的！”

秦萤拿着匕首逼在吴清之的喉咙上。吴清之一脸无所谓地把脖子送上去，匕首与皮肤接触的地方渗出了鲜血。

“从我们见面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变成墨摩斯了。”吴清之说，“你可以试试看，割开我的喉咙，三十秒之后我就能重新站起来。”

秦萤的手臂颤抖着，始终没有下手。

“我一直看着你和白顾泽，老实说尽管刚开始是组织强迫我去的，但是和你们呆在一起的感觉还不错。”吴清之站了起来，围着秦萤转着圈。

“所以……你也一直在监视着白顾泽？”

“差不多呢。不过真是有趣，那个笨蛋要是知道了身边的人都在骗他的话，不知道他会摆出什么表情。”

吴清之拍着手，“咯咯”地笑出声来。

“那你为什么又针对我！”秦萤蜷缩着身子，不敢看吴清之的脸，“那场考核就是你安排的吧！是你害死了爱梨子！”

“胡说，明明是你亲手掐死她的。”吴清之面无表情地说，“我只不过是帮你实现了你的信条而已。你看，你不是一直想活下去吗？我更加坚定了你的信念啊。”

“胡说！”秦萤咬着牙，死死地捂住脑袋，“胡说！”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嘛。”

吴清之又蹲在秦萤面前，抓着她的头发让她看着自己。

“秦萤啊，你从监视班回来的时候，不是一直都一蹶不振吗？莫非你还在怀恋那边的生活？”

“没…没有！”

“那不就行了嘛！你不是就只想着活下去吗？”吴清之拍了拍她的脸，“反正你都已经成为摩沙坦的傀儡了，你还想纠结谁为了你而死这种无聊的问题吗？”

“呜……”

“回想一下吧，秦萤。在最初的训练中，你不是把其它的队友挤下去，成为了摩沙坦的士兵吗？那些落选的人，都被组织处理掉了，这些人难道不是你杀的吗？”

“……”

“所以这不是一个道理嘛，你为什么要为秋田爱梨子伤心呢？莫非你们俩之间产生了感情吗？”

吴清之望了望昏迷的吉克，突然笑了起来。

“有了有了，那我就给你再出一个谜题吧。”吴清之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你现在想坚持什么信条了，就用他来决定吧。”

“吉克？”

“是呢，我知道你们打算从组织里面跑出去，不过呢……”吴清之指了指秦萤，又指了指吉克，“你们中的一个人必须跟我回到组织，另一个人就留在这里。”

“你这又玩的是什么？”

“很简单嘛，普通的二选一。”

“把吉克单独留在这里，他可能活不过一晚。但是他要是回到组织，也会被清理掉……”

“秦萤，你不是一直都想着让自己活着吗？为什么还要考虑这个人呢？”

吴清之期待着望着秦萤，期待着她做出选择。秦萤的头慢慢抬起来，她的表情就像枯井一样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