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钟声刚过12点，便在一阵炮竹声中响起。
“炮竹声声辞旧岁，阖家团圆迎新春！”
电视机里传来高亢的声音，在晚会主持人的旁白之后，又是那首《难忘今宵》的熟悉调调响起。
此时，房间的床上。
陈鸥还没入睡。
叮……
手机收到短讯。
是陆远发来的。
——新年快乐！
同时，紧接着电话也打了过来。
“睡了吗？”
“还没……”陈鸥回。
“要不要到楼下喝一杯？”
犹豫片刻。
最终还是点头。
“嗯，你先下去，我穿好衣服就来。”
“好！”
……
一楼客厅里，陆远早已等候多时。
晃动着杯脚，醒着刚拆封的红酒。
不时，旋转楼梯上，陈鸥披着大衣走了下来。
“你下来多久了？”
她走过去问。
将醒好的酒递给她，陆远回：“刚下来一会，快坐！”
“嗯。”
两人靠在沙发上，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陆远抿了一口。
转向她：“一年了……”
“什么一年了？”
“我们认识一年了。”
“……”沉默了下，“是啊，时间过得好快！”
“过来！”他抬起胳膊，示意陈鸥坐过去。
顺应着陆远的命令，她坐了过去。
“这是我回国后过的第二个春节，以前很害怕过节，今年没想过会遇到你，想想这一年走过来，有太多感慨……”
“我也是。”
突然。
低头问：“我知道过去这一年你身上发生了太多不开心的事，不过现在有我陪着你，以后也会一如既往的这样陪着你！”
“……”
没有抬头。
耳畔是陆远的声音，可脑海里却反复响起杨婧的问话。
“你毕竟以男人的身份生活了那么多年，真的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爱上一个男人吗？你对陆远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一直都只是在利用他而已！”
“……”
两人的对话回荡在耳旁。
这一刻，她更加彷徨犹豫了。
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对陆远到底是什么感觉！
爱？
不可能！
每当自己想起那晚的事情，想起他醉酒的样子，还有手腕上被皮带勒出的血痕，她都无法原谅！
还有仓库里，陆振华是怎么逼着她喝下堕胎药，又是怎么一拳拳打到她肚子上的，那种痛和失去孩子的绝望，令她在往后的每个夜晚都会被梦魇惊醒！
……
可是自己恨他吗？
她依然没有得到答案！
以前她可以毫不犹豫的说自己恨陆远。
可是现在她没有答案。
失忆后发生的种种，依然历历在目。
他可以为了自己毫不犹豫的跳下悬崖，如今又冲破阻碍，不介意她以前的过往，甚至愿意为她抗下过去发生的那些事。
这些都令她陷入困境！
如今，每当自己为了骗取他的信任，屡次迎合着和他发生关系时，她依然会觉得恶心！
可是随着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久，
她愈发的明白，
那股恶心更多的是来自于对自身的厌恶！
她厌恶现在这副躯体！
于前二十年那般活着相比，她更觉得现在的身体就是个工具，在复仇和堕落之间，她一个都没跑掉！
现如今，哪怕自己已经堕落不堪，她也无法收手。
因为每当眼睛闭上时，李洋，杨彪，温柔，陈文，还有陆振华的影子就会出现！
“在想什么呢？”陆远突然问。
“……”静默着看了陆远一眼，“没什么，在想着明天一早去见你父亲该怎么说？”
“到时候跟着我就行了，不用刻意说些什么。”
“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安慰着继续道，“如果他想说什么，即使你不开口，他也会问的。”
“就怕问的东西是我不知道的，我要是回答不上来怎么办？”
“别担心，答不上就不要答，我会帮你在旁边照应的！”
“嗯！”
“嗯……”陆远嗯了半天，才迟疑地问，“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啊？”陈鸥依旧不在状态。
“……”
“你突然问这个，我不知道说什么……要不你问吧，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那好吧！”陆远笑了笑，“那咱们一人三个问题，谁都不能说慌，怎么样？”
“……”
忽然有些犹豫。
她担心陆远会不会再问起关于杨彪的事，又或者一些跟她过去有关的问题！
“你先问吧？”陆远看着她。
望着陆远放松真挚的表情，那一刻她空白的脑袋，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紧接着将这个念头转化成了问题。
“如果将来我们之间出现了背叛，如果背叛的那个人是我，你会怎么样？”
“……”
表情突然凝滞。
陆远玩笑着问：“你说的是哪种背叛？”
“想哪去了！”假装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酒，“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片刻。
陆远一本正经回答。
“无论是哪种，我会原谅你一次！”
猛然抬头。
她注视着陆远的眼睛，又迅速逃开。
“为什么？”
“没有原因，也不需要原因！”松开她，陆远问，“那如果反过来我问你，你会怎么回答？”
“……”
许久。
两人之间都被一阵沉默笼罩。
最终陈鸥还是摇了摇头，回：“我不知道……”
可陆远并未介怀。
“那我来替你回答，如果是我背叛了你，绝不要原谅我！”
“为什么……”
“因为我要我们两个都知道，我绝不会给你离开我的机会……”
“……”
“现在到第二个了，问吧？”
思考片刻后，陈鸥回：“还是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原谅我一次？”
“嗯……如果非要问出个原因的话，我想应该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吧？不然你怎么会背叛我呢？”
“……”终于，陈鸥笑了笑，“没有，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那该我问了！让我想想……”想通之后，“你想办个什么样的婚礼？”
“就这个？”
“是啊！”
“没想过……”
“现在想也不迟！”
“我对这个没要求，都随你吧！”
“好吧……”笑着不再勉强。
“还剩一个问题了……”她说。
“嗯，想到什么了就问，我保证都跟你实话实说！”
“那跟我聊聊和你母亲有关的事情吧！我想听……”
“……”犹豫了下，“那可能要说很长一会了，要不你去拿个被子，今晚就在这聊到困了再睡！”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