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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烛火下,映照了半张绝世面容。那如雪莲般精致的半张面庞美

古言微小说 纤蔯 3092 2019-04-12 19:12

  

昏黄烛火下,映照了半张绝世面容。那如雪莲般精致的半张面庞美得令人窒息,惹人痴醉。只是那右脸上遍布的血色胎记,看得直教人触目惊心。

她垂眸,又忆起当年算命先生说的话。

她右脸九十九道血红胎记,正如那媚艳火红的曼珠沙华,只因开在黄泉路上而被视作不详。而算命先生却说她是天女被贬下凡,只要能与相爱之人厮守,胎记自然会褪尽。

无人信那算命先生,人人避其如蛇蝎,直到她十五岁那年被父母卖去了青楼。她终日以纱蔽之,卖艺不卖身,竟大受追捧。一时她名遍四方,红冠京城,成为了妇孺皆知的绝色艺伎,无人曾想她曾被多少人视为晦气,也无人看到过重重薄纱后的面容。

居小榭,着霓裳,她倾花苑头牌,日子过得滋润了不少。只是右脸的胎记仍是她的心结。风尘女子,又有几人能与心爱之人厮守一生呢。

杨柳堆烟的时节,她携小寰眠香闲逛庭院。眼下正是游园会,自是少不了些个王公富贾。烟岚遮水,翠青塘色,春花吐露,乱碧萋萋。这年春来迟,阳春三月,蕊色初盛。只是她一来,再好的风景也失了趣,众人的目光只留恋于她倾城容貌,无心看这满枝春色。举手投足皆是风情,顾盼颦笑恍若天仙。

回了自家小榭,她蓦地发现轩窗前多了个精致的檀木匣。素纤轻启,入目的是一纸信笺。

“何必枉负天生丽质,未将芳容完现于世。”

短短两行字,字字入心魄。她望着这封信笺,蹙眉唤着眠香。“是谁放在这的?”

眠香一愣,摇头表示不清楚。她未曾言语,只是将匣子置于自己的梳妆台上。

这件事仿佛是就这样结束了般,她继续过着她花魁的生活,也再没有收到这样的信笺。倾花苑日日歌舞升平,灯红酒绿,她身为花魁也不得不抛头露面。那日她登台献舞,华灯初上,引来贵客无数。步跹跹,衣翩翩,水袖扬,倩影转。姽婳身姿,旖旎腰肢,看得人心都出了窍。一舞毕,台下掌声雷动。

众人归去,已是亥时,街上不见行人影,唯有打更人提棒鸣锣。她正欲走向一旁不远的自家小榭,却被人生生拦住。那人不由分说地把她按在墙角处。

“你就是倾花苑头牌?为何终日蒙纱?”夜色蔼蔼,月色朦胧,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只觉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她一时不知所措,刚想喊救命却硬是把话咽了下去,脸颊竟染开朵朵绯云。她强装镇定,用清冷的声音答道“与你何干”。

她忽的想起那日收到的信笺,心生狐疑补问道:“那日的匣子,是你放的?”

那男子微微颔首,手突然伸向她的脸。

“啊!”

霎时间,她慌忙跑开,一手还不忘捂住满是血红胎记的右脸。

他怔怔在原地,望着手里扯掉的薄纱出神。旁人望而生畏的那曼珠沙华胎记,在他看来竟平添了几分妩媚与妖娆。他心里一阵悸动,竟对她开始念念不忘。

而她,依旧每日高挽云髻,懒理红妆,面带薄纱,只是心里多了个人。她时不时会拿出那封信笺,暗自摩挲着,欣赏那行苍劲有力的字迹。

她还是那样,每次登台都引来万人空巷的场面。在台下的人头攒动中,台上的她秋波婉转,悄悄寻找着他的身影,却又在眼神交接的瞬间红着脸移开目光。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样吟诵佳人的千古名句,似乎是为她而写,也只有她当之无愧。台下的他暗自叹道。

翌日晨,她收到他送的与上次一模一样的匣子,匣中依旧是信一封。“心悦君兮君不知。”为首的那句话不禁让她的心为之一颤。

“若你与我两心同,明日未时你我初见的庭院,我们更名易姓,远走高飞。若你未曾对我动心,是我一厢情愿,但我会一直在那等你。”

她怔住了,拿着纸的手开始颤抖。她何尝没有心动过,又何尝不想和他走,可他是王爷,贵为七鼎之尊,她区区风尘女子又怎攀附得起。

可她还是去了。

庭院一如初见时的那个模样,只是春残花落,少了几分生机。他独立亭中,眼神直直望向南方——那是倾花苑的方向。她匿于树旁,不曾言语静候他,看着他赴约等待着自己。他默默伫立风中,轻风拂过他三千青丝,扬起他一袭素衣。直到日落,晚风掀起漫天星辰,他才终于离开。

她哭了。看着他离开的刹那,她多想冲上去抱住他。

从此她向妈妈辞掉了未时至傍晚的接客,只为默默陪他在庭院度过每个午后。他也守约,每日都等在那初识的庭院等她,等她回心转意。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她与他不过咫尺。只是他苦等了那么多些辰光,她空费了那么多行清泪。

她也再没有在台下看到他。

九十八日,他与她日日如初。她抚遍右脸每一瓣胎记,只差最后一瓣。第九十九天,就和他走吧。她想着。

偏偏是那夜,眠香带刀闯进她的房间,尖锐的刀尖刺进她娇嫩的脸颊,划破她绝美的面庞。她战栗着,惊恐地望着眠香,曾经与她情深如姐妹的丫鬟眠香。

眠香眼底积满了从未有过的狠绝,原本漂亮的明眸如今却恨的烧红,嘴角挂着骇人的冷笑。

“哈哈哈哈……你终于毁容了,你终于毁容了!”她放肆大笑着,眼里满是恨意。“你知道我有多嫉恨你吗?你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你有王爷的爱,你的花魁位置本该属于我,你爱的王爷本应也是我的,却因你的到来,我才沦落成这个样子。如今你破了相,我到要看看妈妈还会不会留你。”

眠香面目狰狞,一只手死死扼住她的喉咙。她顿时呼吸困难,眼睛前凸,就在她快要气绝时,那只手突然松开了。

“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要你生不如死。”眠香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千刀万剐,继而又换上了冷笑。“你知道吗,我与你所爱着的王爷早有婚约,大礼就在下月初九,你可一定要来啊。”

“咳……咳咳咳……”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恨红了眼的眠香。“你,你居然与王爷……有婚约在先?!”

眠香一听捂嘴冷笑,刺耳的笑声里尽是赢了的女人的得意。“你以为我真的只是你的侍婢那么简单吗?”眠香放下尖刀,沾了血的手捧起她的脸,指甲狠狠地刺进她的脸颊。“我本是将军宠爱的庶女,却被那混账主母卖到这里,如今父亲班师回朝,已经替我做主了!若没有你,凭我的容貌定能坐上花魁之位,可就是你的到来,才让我低人一等,忍气吞声了那么久。”

果不其然,倾花苑花魁毁容一事轰动京城。没了旧容的她被赶出了倾花苑,也再没有见过他。

梨园繁华三千,台上戏子浓妆敷面,厚胭拭肤,转袖弄影,一腔百转,声声迤逦。拂袖起,咿呀婉转,媚态万千。台下失魂落魄的她正看着台上玄宗玉环的旧戏。“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一字一句的情深意重,再她看来不过笑话。世人颂玄宗玉环情比金坚,又有几人伤贵妃马嵬坡前丧红颜。

戏终,独留她一人怔怔发呆,暗然憔悴,忆起凤钗艳香髻,纨扇纤纤手。忆起菱花镜前谁和羞,玉匣锦帛失阁楼。不禁泪湿衣襟。

只觉有人在背后环抱住她,她回眸,竟是他。不见意气风发的模样,似是憔悴了许多。“跟我走。”

……

野史记载,清平王大婚之夜离奇失踪,从此销声匿迹。也就在此日之后,无人再见过倾花苑那位过气花魁。

他终为她舍了一世荣华。

后来,听村人说,某日他们村子来了一对年轻夫妻。丈夫风流多才,妻子虽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却是半边脸带疤痕,半边脸遍布胎记。可两夫妻依然相敬如宾,恩爱不疑,羡煞了旁人。后来,妻子脸上的胎记和疤痕逐渐淡去,竟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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