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预订荒芜化

【钟晓峰】

我们选择了从山的北面下山，也就是我们上山走的路的另一面。根据司徒乐乎的提议，我们决定隐藏我们的行踪，不让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未来学院的敌人知道我们走的是哪一条路。

有这么多人贴身保护，心安了不少。

“有点奇怪，”尉迟穆看着路旁边的地上突然说道，语气之中有些讶异和凝重，“‘蔚蓝’灌溉系统是不是停止运作了？”

“诶？这个‘蔚蓝’灌溉系统停止运作了会有什么后果吗？”安顺平吃力地说道，作为朋友，我和安顺平继续像之前一样搀扶着浩空走路，腿伤还没有完全痊愈又被能量枪打中，浩空想要走路很需要我们的帮助，所以安顺平说话都十分的累。

“这座山的生态系统完全都是靠这个灌溉系统运作的，要是没了这个灌溉系统的话，这一座山都没有了水源了，按照科学家的估计，差不多一个星期就会完全荒芜化。”顾时雨回过头来和我们解释道，这是骇人听闻的无比真实。

“‘蔚蓝’灌溉系统是一年365天24小时运作的，这种情况的发生一定是因为新革命联盟作祟。”司徒乐乎快语速地说道。

“如果不去管顾一下，后果不堪设想啊。”顾时雨郑重地说道。

“也不是现在吧，”尉迟穆道，“现在也没有信号，先下山然后汇报吧。何况我们现在不是还有保护Teen Forever的任务在身啊！”

我们继续走着，我看得到路旁边有的需要特别多水分的品种的植物已经有枯萎的征兆。看起来是这样没错了，新革命联盟似乎是要破坏这里的生态环境，实在是丧尽天良啊！

森林是地球的肺，保护大自然就是保护我们自己！保护环境，人人有责！让我们行动起来，一起用我们的双手保护我们所依赖的家园！

“唉，最近什么事情都不顺畅，都有这种地下恐怖势力进来横插一手，实在是太烦了！”尉迟穆抱怨道。

“或许是最近形势的变化吧。”顾时雨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这些地下恐怖势力经过长期的积攒实力，现在已经到了一个水准；联合国方面最近似乎有内部不合的传闻，当然了，这种事情在政界应该是十分平平常常的事情，一定是严重到了一种程度才会有这样的传闻；再加上Teen Forever和未来学院产生联系的突破口，所以最近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或许我们进入未来学院是在一个错误的年代。”司徒乐乎说道。

错误的年代吗？或许是的，但是这也不是我们自己可以决定的啊，所以从这层意义上来说，我们也没有做错什么，但是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存在的不公平让我们遇到这种事情。

“或许，和平也不久远了吧……”顾时雨语出惊人，她这样说道。

“！？”大家对她投去惊讶的目光，这种事情是生活在当下的我们完全没有考虑过的，顾时雨感觉到了，于是仓皇地解释道：“额，个人臆想，当我没说。”

话题似乎有些沉重，不过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吗？历史我也是了解的，和平似乎已经成为了不可改变的事实，几千年来都没有动摇过。或许，长久的和平是历史发展的必然选择？

从我的人生阅历来说，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蔚蓝”天文观测站的生态环境退化得比想象的还要快，越往下走，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明显地可以感觉得到身边的花草树木的生命力没有之前旺盛。就像是……就像是事情在往凋落的方向转变一样。

不不不，我在想什么呢，明明已经雨过天晴了，接下来是好的发展才对。

“或许……”田梦忱想了想说道，“我们可以尝试一些让气氛轻松一点的话题？啊啦，我是说反正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开心一点点。”

“你心态转变得很快啊！”顾时雨感叹道。

“啊啦啊啦，没有啦！”田梦忱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是想让气氛欢快一点，好冲淡心中的不安与悸动。”

“那么，田梦忱，聊什么呢？”早见问道。

“啊？”田梦忱一脸懵逼地说道，“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还没有想到聊什么呢……”

哈哈！其实，这样的调侃已经让气氛轻松了不少了吧！

走着走着，非常轻松。估计是穿过了云层的缘故，能见度莫名其妙地低。一开始大家依旧有说有笑，直到发现能见度不足两米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有点不正常……”顾时雨慎重地说道。

“好像是的。”尉迟穆附和道，“这已经不是正常的云层了吧。本来靠近地面能近距离看到云层的可能性就不大，这种情况，肯定是有人作祟。”

确实，哪怕是正好处于那个高度，能够穿过云层也是几率非常小的事情，这种情况已经非常不对劲了。轻松的气氛又一度紧张起来。

此时距离我们离开“蔚蓝”天文观测站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这个时候事端又发生了。似乎是为了印证这些云雾是人为的，我们接下来受到了攻击。

我的视野范围内也看不到我们全员，只有和我一起搀扶的安顺平和被搀扶的浩空，已经站得比较近有些模模糊糊的尉迟穆。

脚步声杂乱无章地在四周环绕，大家做好了战斗准备，我也提起心眼来，以防万一。

“这些云雾似乎还不正常，它们密度异常高，似乎还有麻醉性在里面。”司徒乐乎一边提防着云雾中看不见的敌人，一边对我们说道。

“看见你了！”说着，尉迟穆似乎发现了敌人的踪迹，然后往一个方向扑去，之后我就看不到了。

对于未知的恐惧感蔓延上心头，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过了一会儿，我也体会到了这些雾气中的麻醉性，竟然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知道有些伙伴近在咫尺，但是却又宛如隔着一个世界。无依无靠，这种感觉越来越深刻，我想要呼唤朋友们的名字，但是这又无异于告诉敌人我在这里，所以，我也没有勇气叫出声来。雾气中我看不到的地方不时有打斗声传来，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的样子。

“啊！救命啊！”我听见了，这是田梦忱的声音，似乎离我十几米远的样子，不过为什么我们会离开这么远的距离？明明大家靠得很近才对。

现在对于我们来说还是不要移动比较安全，我们三人依偎在一起，不敢吭声。不时有仓皇逃窜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我知道我们似乎被冲散了。那么，众人拾柴火焰高，剩下的我们三人也要报团取暖才行。

可以说运气不错？竟然再没有人进入我的视野范围内了，脚步声越来越远，四周变得有些寂静。

这也很奇怪……明明我们也就靠在这么近的范围，居然没有人发现我们，到底是我们的运气真的是太好了呢，还是敌人的刻意而为？总之，我缓缓地站起身来，似乎好像是真的没有动静了。

大家……都还好吗？

我对朋友们十分担心，但是再次只能选择碌碌无为的我也只有祈祷的作用了吧。“那个……有人吗？”大约一分钟后，安顺平斗胆开口问道。

“那个……有人吗？”没有人回答，他又问了一遍，这次大声了一点。

“其实我感觉不问比较好……”浩空道，“你这样也有可能招来危险。”浩空十分郑重，但是其中看得出来他在忍耐疼痛。

“诶？你们在这里啊！”一个陌生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绝对不是我们认识的某一个人的声音，所以我们不由地提高了警惕。

慢慢的，一名穿着未来第八学院校服，胸前别着学生会徽章的女生走到我们面前，她身后还跟了两个人，这两个人没有穿未来学院的校服，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看到是自己人，我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嗯……我是未来第八学院学生会的杉野晴奈，看起来还有遇难的学生啊！”杉野道，带着不明所以的笑。

“啊？嗯……”我们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唯唯诺诺地应允。

“那个，下面应该都被新革命联盟堵截了，”杉野继续说道，“想要离开这里，下山应该是行不通了。”

“啊？那怎么办？”我有些害怕地问道。

“没关系，我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杉野一个响指，然后轻快地说道，“他们只堵截了地面，我们可以从天上走！”

“啥？”安顺平不明所以地问道。要知道，凭借我们现在的能量储备，要想要反重力飞行的话，坚持不了几秒钟的。本来这就是一个高耗能的累活，全世界也就少部分人可以做的到，而且还十分不实用，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使用。

“我们预备了这个，火箭背包。”杉野吩咐后面的下人搬来几个背包装的东西，继续说道，“背上它，然后不要乱动，它会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火箭背包？”浩空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不过既然是未来学院的人，那么这种逃生路线就是既定好的一种吧。能逃离新革命联盟的魔爪，这就足够了，没有什么需要顾虑的，这些是学生会的事情。

于是，我们三人按照杉野的要求装备上了火箭背包，然后她悠悠地说道：“嗯，准备好了，刺激之旅要开始了！”她狡黠一笑，似乎还很享受这样的非日常的与未来学院的战斗。

接下来我就感到一股推力把我们往上推，我放松自己，尽可能不去在意，任凭火箭背包来带着我前行。过了一会儿，我就到了这团迷雾的上方。我可以看得到，这团迷雾还比较广泛，旁边有三个地方放置着三台制造迷雾的机器，旁边有新革命联盟的人看守，似乎这里是一个圈套啊……而我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进来，完美入套。

“有点刺激，有点恐怖……”在我几米开外的安顺平说道。

再往上，已经差不多可以看到“蔚蓝”天文观测站所在的山峰的全貌了，因为“蔚蓝”灌溉系统停止运作的缘故，似乎有一些萧条的征兆，这个视角看得清清楚楚吧。

特瑞拉的风景，还不错，虽然有了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美中不足。

我正在闲暇地欣赏风景，我另外一边的浩空似乎有些不安，不过因为是在高空，风声鹤唳，所以得用喊的：“你们的火箭背包还有多少电量，它似乎说没电了！”即便是这样，貌似还是风声占据了上风，但是也可以听得真切。

什么！我看了看我自己的，电量显示还有很多，90％左右吧，于是我大声回答道：“还有很多啊！”

“啊！”浩空脸上露出了恐惧，那是对死亡的恐惧？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带着哭腔，无助的感觉充斥于其间。他这样害怕地说道：“啊！它提示没电了，要紧急迫降！怎么办？”

“什么！？”我不敢相信，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浩空抛出的问题，我们该怎么办？这种场面，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可以怎么办？

“我……我们……”我一时间语无伦次，我也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办。安顺平也带着恐惧和无奈的表情，难道说……难道说，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朋友这样子下去？

虽然有紧急迫降功能，生命安全不至于受到危险。但是下去之后，到底是遇见未来学院还是新革命联盟，就是一个未知数了。而这个未知数，赌上了太多的东西，赌上了太多我们没有办法接受的东西。

“啊！！！！”浩空已经开始离我们越来越远，惨叫声也越来越小。

“我们……能怎么办？”安顺平黯淡失神地说道，“我们……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啊！只能这样……”他显得有些咬牙切齿，似乎是恨自己的弱小。这一点上，我和安顺平还是很一样的，这种无法对岌岌可危的朋友施以援手的感觉，我们都会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的无能。

我们密切地注视着浩空，知道他降落到树冠遮挡住的地方，我们实在看不见了，才默默无言地双目失神。

浩空……一定要好好的……

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要是截至目前为止浩空未来学院里唯一的朋友。当时我们把他从“夜行者”协会手中救出来的时候，就做了彼此的朋友。之后的生活中，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好，我是真的担心他……

长期的相伴，我也知道浩空很胆小，他对于我们有或多或少的依赖的情感，这就是我们这些朋友可以给予他的吧。有了我们，他可以生活地更加安心，更加快乐。

他浩空依赖着我们，我们又何尝不是呢？朋友之间就是相互依靠，相互依存的啊！比较突出的就是妹妹给我打来最后的告别电话的时候，第一个倾诉的人，不也是他吗？有了浩空之后，我们有了更多的欢声笑语，生活也更加多姿多彩，我发现……或许我们已经离不开彼此了……

我已经离不开这些朋友们了……

朋友们在我心中烙下的印记，岁月只会让它越来越深。这也就是朋友的意义吧！友谊地久天长，这样的誓言并不只存在于童话故事中。

浮想联翩，同时为我们的朋友祈福。

这个时候，安顺平突然说道：“那个，我觉得我们是不是也需要考虑一下自己？这个东西还在上升，好像……这都多高了啊！”

经过安顺平的一提醒，我突然发现，这个火箭背包一直在上升，似乎还没有停止的意思。我有一点不好的预感，但是根据实际情况，我这样说道：“或许是为了避开敌人的地面火力范围？不然空中的我们不是活靶子吗？”

“有道理……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听得出来安顺平依然将信将疑。

“还是不要想得太复杂了啊！很多事情都是这个样子，明明很决定的一件事，因为某个人的主观意愿，被无限复杂化。我们就静静地等待着吧，反正说实话，我们走到这一步已经不能靠自己改变什么了……”我无奈地说道。

这个高度，摔下去不死才怪！

于是干脆就不去在乎，那么思绪就又会飘到浩空身上。直到我发现了另外两个空中的小黑点，注意力才又被吸引过去。

“顺平，你看那里，是什么东西？”我指着那两个小黑点问道。

安顺平也在自顾自地思考着什么东西，毕竟眼下这样的场合我们除了思考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听见我的问题，他回过神来，看向那个地方，然后回答道：“看不清楚，好像……也是两个人？嗯……他们好像越来越近了。”

确实是这样。那两个小黑点变得越来越大，过了一会儿我已经可以确认那是两个人了。又过了一会儿，我已经可以确认她们的身份了。再过了一会儿，已经是可以互相说话的地步了。

“你们也在啊！”隔着几米的距离，杨星沐喊道。

在她旁边的是早见，她们两人也是背着和我们一样的火箭背包。“嗯！”我大声回答道。我的心中，因为看到朋友而稍微安心了一些。

“其他人呢……”早见问道。

“不知道，那么大的雾都走散了……”我道，“而且，浩空由于火箭背包没有电了而紧急迫降了。”说出来的时候，心中又一阵痛楚。

“啊？这样啊……”杨星沐似乎也黯然神伤了。

“我们既然靠近了，是不是说明快要到达目的地了？”早见寻思着说道，“不然意味着什么？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里了吧。”说着，她指向一个地方，白皑皑的，和我们高度差不多。

果不其然，火箭背包不再上升，转而开始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