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夜行者”协会

【钟晓峰】

时间在我们的对话中流逝，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随着夕阳西下，星光慢慢占据了天空，我们接到纪寒的实时通知后，便出发了。一行三个人，向着后山走去，夜幕也笼罩不住人类智慧的光辉，未来第一学院亮如白昼。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Teen Forever的互访日的时候，一起来这里看晚霞，多么美好，多么令人怀念。而今天的行程就十分险恶，有一些不想去面对。

走到快到的地方，找个地方就黑了不少，但是不远处明亮的光景依然历历在目。纪寒出现了，他把我们带到一个距离那个空地几百米远的地方。

“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我说。

“我当然不会去，只是帮你们引路而已。”纪寒说道，没有任何有意义的表情，只是平平常常地叙述一件事情而已。

“我们又不是不认得路，而且，这样走绕路吧。”安顺平道，语气中一看就没有好意，对于纪寒的话或许安顺平还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你准备干什么，直接冲上去干架？”

“怎么可能？去谈判啊。”

纪寒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已经到了目的地，一个信号接收装置，接入手机，全息投影全方位地播放着那个空地上面发生的事，同时纪寒给我们几个耳机，这样就可以对那里进行实时监听。

“找到一个好的时机，再谈不好吗？我就待在这里了，剩下的事你们办吧，说到底还是帮了你们。哼！”纪寒道，似乎他确实比安顺平想得周到。

“谢谢你！”杨星沐用那阳光活力的正太音说道。

纪寒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过问她是谁，或许他并不在意。

过了一会儿，画面中逐渐有人出现，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夜行者”协会中我唯一认识的人——马杰。看起来他并没有来参加。然后，安顺平指着其中一个胖胖的、长得挺粗犷的男生说道：“他就是王猛。”

我和杨星沐点了点头，他是未来学院122期生，和谷晟学生会长同届。

“大家知道最近该干什么了吧，之前通知的，我们要挫击联合党，这是和他们合作的我们要干的事。”王猛清了清嗓子说道，颇有大将风范。

“会长，我不是很明白，可以解释一下其中的利益联系吗？”一个高年级的学姐说道，看起来也是心狠手辣的角色。

“嗯，”王猛沉闷地哼了一声，“你知道他和联合党之间的关系吧？联合党的主席浩然，是他哥哥。我们百般为难他，让他在未来学院的生活很糟。然后，联合国的一个政党就会对未来学院表示不信任。嗯，你知道他们想要破坏联合国和未来学院的关系，这是其中一步。”

“嗯……一个人那么久不出现不会被怀疑吗？那我们怎么办？”另一个小一点的男生问道。

“不才2天吗？之后会放回去的，为难又不是杀死。而且，他们答应对退学的我们的成员加入。他们一直搜罗全世界人才，你们就是他们一直想要的。而且，我会留一手的，他们应该不会食言。”王猛道。

顿了顿，王猛又说道：“差不多了这件事，还有就是之前针对Teen Forever的事情怎么样了？”

另外一个人像是负责这件事似的，回答道：“进展不错，毕竟视频是真货，舆论已经遍及世界了。但是，学生会已经介入，不过想来他们也没有办法就是了。星沐已经好久没有露面了。”

“嗯，这件事一定要做好，这也是和他们合作的一个重要条件。”

我们好像听到了不少东西，信息量之大让我们无法消化。“夜行者”协会果然和其他势力有合作不说，但是这样的事情肯定危害到未来学院的利益了吧。有了这段音频，他们的退学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了。

但是，他们的退学貌似并不能挽救什么，这个视频才是正事。不是说不管未来学院的利益啦，至少要等到找到解决杨星沐的事情再说。

反正证据捏在手里，迟早可以用。

而且，他们似乎还关押着一个人，这肯定侵犯到他人的人身自由了吧。不过，由于未来学院的高度自治，学生在学校里高度自由，就像杨星沐多少天不去上课都是可以的，所以外界和学生会倒也不会太快知道有人失踪。

不过，谈判的决定貌似得收回了，听到他们所说，这件事应该是不可能放弃的，只有通过其他办法了。用这个音频逼迫他们妥协？但是散布到世界的舆论他们也没有办法改变。

或许只有坐实视频是伪造的了……不过，这怎么可以办得到呢？

“散会吧，这一晚就把他留在这里吧，死不掉，也可以加深他的怨念。”王猛说道，之后大家就纷纷散去。

我们有些呆滞，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我们应该插手的。但是，首要的是，根据王猛所说，在那片空地，应该还藏着一个人。等到他们都散去了，保险起见又等了半小时，我们走向那个空地。

来到那个林间的空地，我们径直向那棵树走去。因为上一次在那里就下了一只雏鸟，我们知道那里有一个可以容纳一个人的树洞。想到这里藏匿着一个人，第一反应就是那个树洞。

果不其然，在里面发现一个几乎是奄奄一息的男孩。我们赶忙将他抬了出来，撤掉他身上的五花大绑，拿出随身的水，给他灌了几口。之后，他便感觉稍微有了一点意识，眼睛挣了开来，看了看这应该是好久没有看的世界。

男孩留着黄绿色中短发，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应该是长时间受到非人对待的缘故。他身形比较瘦小，身边还有一个天蓝色的鸭舌帽，应该也是他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已经有了说话能力，看了看我们，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你们……救了我？”

“嗯，不过你还很虚弱，我们先把你背回去吧，到时候再聊。”我道。

“嗯，好吧，谢谢。”

一路上，迎面吹来的晚风格外惬意，夜空中的星星点点也十分美丽。但是，我们的心情都格外沉重。“夜行者”协会似乎已经无法无天了，他们现在做的事不就是绑架吗？同样是一年级新生，如果我们和他们对着干，我们会不会也被这么对待？

既然谈判不大可能，那么就把这个音频送给学生会吧。我这么想着。安顺平担任了背他的职责，背上的男孩用轻轻的声音为我们指着路，向着他的宿舍走去。

到了之后，才发现他住的是一个单人间。想来也是，哥哥是联合国一个政党的主席，住个单人间的开销还是没有问题的。也怪不得，2天的失踪没有人知道。正是这个因素，“夜行者”协会才敢把他关押的吧。

“嗯，再次谢谢你们。”男孩似乎回复了不少，声音已经很正常了。“要是没有你们，我不知道还要在那里不见天日地煎熬多久。”

“没事，话说你叫什么名字？”安顺平问道。

“我叫浩空，也是今年的新生。”浩空虔诚地说道。

然后我们也做了自我介绍，不过杨星沐嘛……只好随意扯了一个名字。我记得她说的是，郑皖彦，差不多这个音。不过，这么短时间内想出来的名字，应该不是随便瞎掰出来的吧，或许是确有其人。

“我知道你们。”浩空终于笑了笑，“你们不就是天天陪在星沐酱旁边的那几个人吗？不过，虽然没有见过你。”他指了指杨星沐，说道。

哈哈，果然认不出来！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浩空换了个话题。

“你也知道星沐酱的舆论事件吧，我们知道是他们作祟，作为朋友我们得帮她。又得知‘夜行者’协会今天晚上在那个地方有一次会议，于是便装好了**在一旁偷听。听见他们说藏了一个人，于是就在那里找到了你。”我解释道。

“哦，话说我也好喜欢Teen Forever和星沐酱呢！他们也太过分了！那个视频不是真的吧？”浩空问道，说法让空气有一丝尴尬与凝固。

“当然是假的！”我故作强硬地当机立断。

“嗯……可以交个朋友吗？”

“当然没问题！以后常联系，你一个人住失踪了也没人知道，太危险了。”

于是，我和安顺平便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和他交换了，不过意外的是，估计也是毫无办法，杨星沐也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他。

“谢谢你们。之后我会常和你们联系的！”浩空开心又放松地说道。

我看了看手机里的通讯录，多了不少人。未来学院的生活让我见识了世界上更多的人，这可不是之前那个宅在家里、一心只有妹妹的我会拥有的。

又想到妹妹了……钟晓月在我心中的地位还是那么重要，无论想什么，我总是会或多或少地联想到她。虽然朋友们不会撼动妹妹在我心中的地位，但是他们确实让我的生活不再压抑，这就是朋友的重要性吧！

安顺平、田梦忱、杨星沐、甜轻、柚离、冰蓝、小惠、纤佳、纪寒、杨星辰、浩空……这些朋友，额，纪寒除外，我也很想对你们说一声“谢谢”。

从浩空的宿舍里离开后，便着手准备着新法子。现在时候还不是很晚，杨星沐回去不方便，于是又一次来到了我们宿舍。

没有第一次那么紧张了，她故作镇定地走了进来。到我们宿舍里，关上门，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星沐你把浩空当做朋友吗？”我这样问道。

“嗯，怎么了，多一个朋友不行么？”杨星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么，是Teen Forever的星沐酱把他当朋友，还是那个叫做郑皖彦的男生把他当朋友？”我一针见血地指出重点所在。

“嗯？这倒是个问题，之前没想过诶。”杨星沐陷入了思考之中。

“你给他的联系方式是自己的没错吧，但是总不能每次见他都用这身打扮吧？”我告诉杨星沐现实的情况。

“嗯……也是，那哪一天跟他坦白就是了。不过，说不定这件事永远解决不了，我以后只能这么出来了。”杨星沐看得开地说道，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安顺平突然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之前我也有过想问，不过就是没有机会开口：“不过为什么要男装？这样回宿舍都不方便。”

“怎么样都不方便，别人又不是不知道我宿舍在哪里，还不如这样更隐秘。”杨星沐笑了一下，笑中有一丝莫名的苍白，说出了这样的歪理。

“是这样吗？被看见了岂不是被当成变态？”安顺平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那也比被认出来好。”

“行吧行吧，”我突然之间想到一个之前想到的事，于是正好转移话题，“话说这个郑皖彦是子虚乌有的还是确有其人？”

“是我叔叔的孩子，嗯……说起来好久没见他了呢，来未来学院之前也一直在准备各地的巡回演出，一直没去看他……”

是啊，来到未来学院之后，对亲人的思念可谓是愈发深重了。不过，这种情感对我来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思念多了，还是得往前走啊！

过了零点，杨星沐就回去了。我为了防止夜长梦多，立刻把音频送给了学生会。学生会晚上都会有人值班，多个成员轮流，保证24小时全接待。

当然，我们还同路了一阵子，能够在一起走的路，不可能刻意去背道而驰。既然在一起，那就免不了语言上的交流，这似乎都是人类约定俗成的习性了。

“晓峰，你觉得这件事情前景如何？”杨星沐猝不及防地问道，上一秒我还在像往常一样开小差，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撞到了一次蒋裴，踢倒了一次水桶。

我甚至闲心十足地注意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杨星沐对我们的称呼已经没有了“哥哥”“姐姐”的后缀。或许是田梦忱和她提了这一点，或许是朋友之间没有必要处处卖萌了，反正就这样似乎也挺好。

“肯定会解决的啦！”我微笑着说道，这种时候答案只有一个，总不可能跟对方说“你死定了”吧，“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的，这可不仅仅是存在于童话故事中的情节。不要担忧了，好吗？”

“唔……这种话我也听多了，这是你最真实的想法吗？摒弃那些哄小孩子的思想，再回答我一次吧！”杨星沐无比认真地说道，然后又感觉到了自己貌似有些不对劲，自嘲一样地说道，“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就算了……明明一开始我让你们不要插手这件事，现在又来主动问起，真可笑，”

“我平日里还真是这么相信的，这也是我一直在为之奋斗的。”我道，“我也是个无能为力、优柔寡断的人啊！不好听的话，总得有人说，但是我极力避免这个人是我。确实，比起多一个朋友，谁更加希望多一个仇人呢？”

“啊！你怎么自责起来了？真的是对不起，或许我不该问那个问题……”杨星沐赶忙说道。

“不啊！你完全没有必要因此而责怪自己，我也没准不是在自责哦！”我突然产生了共鸣一样，开始有兴致地说道，“突然想到一些无比真实的事情，回忆起自己的往昔，感觉这个说法是那么的确切！但是又不是很好表述的样子。”

“嗯哼？”

“平日里，我都会抱着不想得罪他人的思想，大家应该都会有差不多的想法吧！”我道，“然后就会去避免做一些可能会伤害到他人的事情，哪怕再细致入微。这就是美其名曰的善良吧，但是比起那些真正的善良的人，我有必要自愧不如。”

杨星沐继续饶有兴致地听着，我们的步伐也不禁放慢，我继续说道：“当然，只限于自己所认为的好人，对于欺负到自己头上来的恶人或者明确认定的坏人，还这样就是放纵和懦弱了。但是，如果其他人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就会把对方当做恶人吗？自己没准又会发现其实没有被伤害的得那么惨，就像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样，就忽略过去了！”

晚风吹过脸颊，有些凉飕飕的，非常舒服。

我仰天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其实那些所谓委曲求全的人生活得也很辛苦吧！这么说有些妄自尊大，我自己或许又何尝不是呢？在每个细节处防止得罪他人，或许是每一个人，或许是特指的对象，自己被他人如此之后，却只想着如何去迁就，他人并不会因此而遭致自己之前所害怕得到的报复。”

“……”

“所以，没准我也可以来无情一回，相比之下，这确实可以叫做无情吧！但是不宠溺就是无情，或许又有些可笑……哈，我貌似跑题了。如果说这件事情最后是Bad End，那么你会害怕吗？”经历了一番似乎不着边际，似乎又暗暗隐喻的思想辩证之后，我问道。

“害怕吗？”杨星沐喃喃自语道，“我不知道，思想有意识地去规避这样的发展，我应该是害怕去思考。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呢，我应该是害怕吧！”

“害怕，就要努力去避免啊！害怕又不是可耻的东西，是人生来应有的情绪之一。”我慷慨激昂地说道，“甚至在当下这种关头，害怕都可以成为一种动力。你问我认为这件事情的前景是什么，我的回答就是我们一定能够胜利，这就是我的动力，不是什么哄小孩子的糖心炸弹！我想明白了！”

“是吗？那么我也会尽力振作起来的！”杨星沐鼓足勇气说道，“也到该分别的地方了，再见！”

“再见！”看着眼前我的可爱又勇敢的朋友兼偶像远去，我也转过身去，用更加迅速的步伐去往学生会大楼。夜晚，会结束的……

清白，会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