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杀戮与救赎

【顾时雨】

“各位尊敬的旅客来宾们晚上好，欢迎乘坐xxx号豪华邮轮，我们诚挚地希望您旅途愉快。现在时间是22点整，愿广袤的星空和海洋可以伴您安稳地长眠。目前存活红色571人，黄色583人，蓝色572人，绿色473人，黑色1人，白色562人。”

“果然如此，白色一旦出现就会疯狂蔓延。”来到学生会聚集处，我除了是一名考生，还要在这里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欧阳澺这样感叹道，“这也是为了顺应上一次的变故的无奈之举，必须得控制退学率啊！”

“这还只是没有被公布时的情况，现在有了广播的公告之后，明天的增速应该又要比今天多不少。”我附和道，我自己也是这势不可挡的滚滚洪流中的一员，被素不相识的某个人淘汰之后再被复活，现在我也是隶属白色阵营的319人中的一位。

“‘黑色之杀戮’，‘白色之救赎’，”欧阳澺喃喃自语，“肯定是想说明什么的吧，却使用这样故作姿态的隐晦方式，一点都不直接。”

“杀戮，无论你是为了正义而降下审判去为之，还是代表罪恶而招致灾祸去为之，总是相伴着风险，黑色也应运而生。”周思诺又一次开口了，听见她说话的次数，在我的记忆之中都是少之又少，“救赎者总是把自己包裹在圣光一类的虚伪之中，可这虚伪在凡胎之眼面前又是那么坚不可摧。”

“所以黑色阵营是高风险高回报，白色阵营是保证的安全。”欧阳澺总结道，“当然，这也可以是你现在即兴表演的逢场作戏，就比如说对于白色一开始并不存在，而需要一定的条件才能产生，就可以说是杀猪的罪恶总是在暗处潜伏，而至高的救赎总是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谁告诉你白色阵营是保证安全的？”周思诺反问道。

“所以，当杀戮强大到一定境界的时候，也是可以颠覆救赎的虚伪包裹的吗？”欧阳澺继续嘲讽一样说道，对他自己口中所说出来的这些话语完全是否定的态度。

“可惜我并不认为黑色可以做到这些了。”周思诺道，然后站起身来离开了这里，这就是她，在言语方面完全自私自利的一个人。

“虽然就算我不变成白色，我原来的分数也及格了，”卞津良这个时候说道，“但是这样也无妨，反正分数更多也是一件好事，虽然并不能继承，因为我不是代表杀戮的黑色，所以好像什么样的分数只要及格了都一样的说。”

“明天是最后一天了，天气也该放晴了。”我道，这狂风暴雨的天气终于要迎来结束，阳光终将再次莅临。

【钟晓峰】

“各位尊敬的旅客来宾们早上好，欢迎乘坐xxx号豪华邮轮，我们诚挚地希望您旅途愉快。现在时间是6点整，愿飒爽的海风可以带来一天的好心情！”

轻松愉悦，心旷神怡，脱离了狂风骤雨的阴郁，今天在外面迎接着我的是蓝天白云纯净青空。和昨天沉重的心情不同，今天大家围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满脸灿烂的微笑。

今天又有人来找我们，都说祸不单行好事逢双，连来找我们的人都不是像马杰那一类晦气的人。柏依柏顺友好地向我们打招呼，我们也邀请一同享用早饭。

“那个……”柏依有一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了，“你们还有多余的复活次数吗？我们俩……”

我们并没有像有的人那么势利，拿自己的复活次数高价出售，以换取那些被淘汰了还没有人缘的考生的钱财。我们多余下来的复活次数就先留在手上，以备不时之需。事实证明这也是可圈可点的，像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当然没有问题了，我们可是好朋友啊！”浩空替我们做下了决定，我们当然不会有异议，纷纷点头响应这样的说法。

“太好了，我们又欠你们一个人情。”柏依笑着说道。

“谢谢。”就连一向内敛、不善言辞的柏顺也这样说道，她小脸憋得通红，直到说出口来之后才发自内心地感到如释重负。

“淘汰你们的是谁啊？”杨星沐问道，“你们知道他的颜色吗？”

“颜色？”柏依显然是不知道表现出懵逼的状态，“只知道她叫薛小甜。”

“怎么又是这个家伙？”安顺平愤愤不平地骂道，“每次这种不好的事情都是因这些人而起，真的是烦人！”

“既然不知道名字的话，我们就得去找她的房门看一下了。”浩空并不理会安顺平发泄的气话，因为骂她也并不能有什么实际效果，而是镇定自若地说道，“这个地方挺大的，我们得分工合作一下才行。”

“你们两人一定是要在一块的吧？”田梦忱善解人意地问道。

“理论上来说最好是这样……”柏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但是我相信她一个人也是可以的，毕竟是你们帮助了我们，在这种小事上面再享受你们的施舍的不公平就说不过去了。”

“这有什么啊？还是你们俩一起吧，省得出现什么差错还要去补救。”安顺平做出一副行侠仗义的风范说道，然后又感觉这样的说法或许有些不妥，于是补充道，“啊，并不是不相信你们啊，只是感觉两人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比较好。”

“没事的，直言不讳就好了，不用在乎我们的感受的。”柏依倒是表示并不在意这样的说法，安之若素地说道，“我们自己有几斤几两，这一点冷暖自知，你说的都是实情啦。”

于是接下来我们就对着这艘豪华邮轮的地图把宿舍区划分成了多个区域，然后我们就分头行动了。在几百个房间门前左顾右盼，只为寻找到那单独的一个名字。这件事情有点像大海捞针，但是绝对比大海捞针要简单得多，再加上我们彼此很有条理地分工合作，应该很快就可以完成这样的任务。

但是期间也有一些小插曲。就比如说当我走过这扇门前时候我自然而然地愣住了。这个人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啊，我看着门上的“蒋裴”二字发怔，一时间竟然把本来的任务给忘却了。

“你不会连这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吧？”一个声音在生后响起，我惊诧地转过身去，发现方荆一站在我身旁，再往后还跟着沉默的纪寒。

“怎么回事？”不懂就问是良好的品质，在这里不懂装懂没有任何意义，“他真的来到这里了吗？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你先别那么着急，首先可能会令你失望了，他并没有来到这里。”方荆一道，“而且也并不是因为有同名的现象产生。也就是说，这个房间门上写着的名字是一个并不存在于这里的人，所以你想到什么了吗？”

“特殊规则？”我做出了理所当然的猜想。

“正是如此，”方荆一打了一个响指，像变魔术一样故弄玄虚地说道，“不过，这一点浅显的隐藏规则，相比于纪寒你们发现的那个惊天大秘密来说，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啊！”

“哈，确实如此。”纪寒点了点头说道，真的是一点都不谦虚，但是敢于这样光明磊落的承认或许也是一种品质，可以和不矜不伐相提并论的好品质。

“有些房间LED灯上面所写的名字并不是一二年级的学生，这些房间使用未被淘汰的考生的学生证都可以进入，但是同一个房间，同一名考生，同一天只能进入一次。可当房间里面有人的时候任何人的学生证都不可以进入，同时只能进入一名考生。同时进入多名考生的时候，里面除了刷学生证的考生所有人被淘汰，且淘汰者为刷学生证的考生，按正常计算方式加分。”方荆一向我讲述起他们探索出来的信息，我这才发现我自己在这考试中等同于什么都没做，真正检测水平和实力的部分我完全没有涉足，只不过凭借趋炎附势而坐享其成了一回。

“所以这些房间的作用，除了淘汰人就没有了吗？”我继续问道。

“怎么可能？方荆一笑了笑，道，“这些房间的用途是查询考生对应颜色，点击相应姓名即可获得答案，每次最多查询五名考生。这样的房间一共存在三个。”

从方荆一的讲述当中，我也理解了这样一个隐藏规则的作用，但是我应该不会去使用了。我有什么必要要去查询其他人的颜色吗？难道说我要淘汰他们？先不提我自己已经没有淘汰的权限了，而且我们都已经可以百分之百地明哲保身，没有必要再去祸害更多的人。

“你已经跟我们耽误很久了，你别忘了你原来的目的。”纪寒冷不丁地提醒道，我这才想起来我还需要去找薛小甜的名字，于是匆匆告别之后就离开了。

“不用找了，找到了，再来我们原来的地方集合吧。”这样的联络接通了过来，我发现我自己又摸鱼了一回。但是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嘛，我们就不要拘小节了。

这么说或许有些无耻，但是我下一次有机会一定会全力以赴。

接下来我们进行了日行一善，然后再欢声笑语中度过了早饭的时间，柏依柏顺就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马杰】

看到了两个低声下气的双胞胎女生在乞求着白色阵营的救赎机会，然后还煞有介事地找寻薛小甜的房间，我觉得这是我逃避退学处罚的机会。

提前摸到了她们房间的门口，我记得这位懦弱的妹妹在无时无刻都需要和姐姐在一起，所以我就走到了LED显示屏上写有“柏依”名字的门前。在四周找到了一个好的隐蔽地点，然后我在这里静候着猎物的光临。

这两人好像是我用薛小甜的账号淘汰掉的。现在我看着她们在摆脱了危险之后有说有笑的样子，实在是打心底里感到恶心和有趣。从欢天喜地到悲天怆地的转变，这种落差带来的感觉实在是太痛快了！

在她们开门的一瞬间，我用绝对优势的力量跟着冲了进去。她们传来不知所措的惨叫声，我已然把门关上并且自己堵在门口。

“啊！你你你你……你是谁啊？”柏依惊慌失措地说道，而她身后更加弱小的柏顺甚至是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淘汰你们的人。”我用嘲弄的语气说道。

“薛小甜？”柏依狐疑地问道，场面一度有些尴尬，我有些无地自容。不是，我的气质很符合这个名字吗？怎么看我都不是薛小甜啊！

我略感无奈地用手捂住脸，然后灵机一动，想到了一种好的表述方式：“你们的思想也太局限了，它告诉你的淘汰者就是真正的淘汰者了吗？呵呵，连这点事情都想不到的人，也就只能靠其他人的施舍活下去了。”

“我们……”柏依听见我的话应该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又表现出强硬的态度，“你这种渣滓有什么资格来评论我们？你这种强闯民舍的行为是犯法的，你快点出去啊，不然我叫人了！”

“犯法？呵，法律是什么？能吃吗？”我不屑一顾地说道，“叫人？你能叫谁？叫了他能进来吗？”

这倒是真的，门口已经被“夜行者”协会的几个人牢牢把持住，现在的情况她们俩必须得独自面对。好在我这一次的目的也不高，也是她们力所能及而且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她们并不用付出什么代价，这也是比较幸运的了。

“你想干什么？”柏依绝望地问道。

“非常简单，用你们复活的权利把我复活，我即刻离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当然可以拒绝，但是我不能保证你们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这……你怎么敢……”柏依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太多愚蠢的人在做事之前都立下了一个盲目的前提，总是下意识的把自己的一些单方面的想法认为成共识。比较明显的就是关于法律的看法，为什么那么多小傻子在说话的时候都默认法律不可违反呢？

那么，我就要颠覆你们所认为的这个事实。

“为什么不敢？”我嘲笑道，“算了，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你们就说愿不愿意吧。奉劝你一句，不要太自私，就算你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对于你妹妹的摧残，我也不会手软的。”

柏依经过了长达20几秒的心理挣扎，我却把这当成一个玩笑话来欣赏。她可能会想有人告诉过她什么诸如要和“恶势力作斗争”，“不要向恶势力低头”之类感人肺腑的空话，最后还是选择臣服了现实的安排：“好……我妥协……”

“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明智的选择。”我拍了拍手说道，“在某种方面，我们还是同道中人，毕竟淘汰我的人和淘汰你们都是同一个人。嗯……这只是表面上的，事实上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把我给淘汰了，然后她现在已经生不如死了，就连她的账号我也可以随意操控，所以我才说你们是我淘汰的。”

“名字，颜色！”柏依露出恶狠狠的神情，经过了挣扎之后已经选择了妥协，她可能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挽回一些名为尊严的不可名状物。

“别那么着急嘛，青春正好，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挥霍。”这种时候就更加不能急了，对方越急，你觉得越不急，这样才可以获得更好的效果，“我叫马杰，淘汰我的人你们应该知道颜色了。”

对方没有再说什么，柏依可能下意识地把我贴上了“不可理喻”的标签。当然，我也不会在乎这些没有任何影响力的细节，在确认手机上收到了复活信息无误之后，我就迈着流星大步离开了。

我没有关门，因为这会多浪费我一秒钟。

【方荆一】

“或许这场考试的设计者，是想要探讨一下杀戮和救赎的辩证关系？”我饶有兴致地说道，在白色被放出之后，这场考试已经没有任何压力了。目前来看是这样的，希望在最后一天的剩余时间中不会发生什么反转。

“这种空谈的道理，想要赋予总是能有的。”纪寒道，“当今社会，你指着马桶都可以说要保护生态，你指着垃圾桶都可以说要日有所进……”

“所以还是讨论事物本身比较有实际意义。”我点了点头，表示对这样的看法的认同，“我觉得就算在考试的设计当中有反转的成分，这种反转可能也不会发生了。”

“他们需要控制退学率的，这一次再退像上次那么多，一年级就没学生了。”纪寒冷漠地说道，甚至我们聊天的全过程他都是背对着我，面对着浩瀚的大海和碧蓝的晴空说话。

“可是按照现在的表现，救赎就成为了无敌。”我道，“这并不应该是真理啊！我并不认为学生会会有这样偏执的人去认定这个是真理，所以白色的无敌地位肯定也是可能会被撼动的。”

“考试最后会有揭秘环节的吧，到时候再看不就可以了。”纪寒不以为意地说道，“反正想要挫败白色肯定也是黑色的事情，我们没有必要去帮助他们去做对我们没有利的事情。”

“这倒是，那就等待最后的揭秘环节吧。”我也不在去多加顾虑，而是全心全意地开始欣赏起美丽的海景。

“等着揭秘环节的话，应该什么成果都不会有。”听见身后的声音，发现我们是认识的，起码我单方面认识她，“最后公布的隐藏规则仅限于被探索出来的隐藏规则。就比如说，如果白色直到考试最后都没有存在的话，那么就直到天荒地老都不会有人知道，这场考试中应该还会有白色的存在。”

“也就是说，想要知道真正的谜底的话，只能靠探索是吗？”纪寒这一次郑重其事地转过身来问道。

“是这样的，可是我们真的有了解这个谜底的必要吗？”顾时雨反问，然后补充道，“我并不知道有关这件事情的一切，知道的人只有主考官周思诺一个人。反正按照目前的发展，我作为一名考生的使命也已经完成，通过考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接下来我就作为一名学生会成员去帮忙就可以了。”

“哈，学生会成员……”我喃喃道，“我记得我还投交了申请书来着，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去。”

“哈，会长给了你保送资格哦，”顾时雨嫣然一笑，然后好像对这件事情非常感兴趣似的，这样说道，“你应该是在北诺雪原还是什么时候的表现让他讶异了吧？这样的资格可是很难得的。”

“看来我运气还不错。”确实是这样，本来我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进入学生会，没想到竟然还获得了最优厚的待遇而成功了。虽然我对于那样的生活并没有多么憧憬，但是忠于职守的本职工作我肯定还是会全心全意完成。就期待二年级的到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