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兄妹情深（钟晓峰&钟晓月）

【钟晓月】

这是第多少天了，我不太记得了。每一天都在逃亡，不知道该逃往何方。

不过，我不认为我需要一个寄托，因为那样就得背负更多的原本不必要的事情，我明明可以靠自己而活。

何去何从？

这不重要，我只需要去往任意一个地方，虽然许多环节比较累、比较烦，因为不可以用自己的身份生活，我就是一个这个次元不存在的人。

我尽力不去想起哥哥，他应该在未来学院过着十分快活的小日子吧，有吃有喝有住，没准还有妹子泡……好了好了，说好的不想了来着。不过我已经在这方面做得很不错了，这是这十几天来第二次想起哥哥。

明明我也可以过很正常的生活，要不是那一天老爸老妈把我带去了那个生不如死的地方。要是老爸老妈带走的是哥哥，那么我们就是两个生活了。

可惜，已经回不去了，这一切并不是因我而起，所以我自然不可能感到后悔；因为是因他人而起，所以我自然会感到怨恨，恨那些因他们而起的人，还有推波助澜的人。恨他们的余食赘行，恨他们的道貌岸然，恨他们的冷眼旁观。

比如说老爸老妈和哥哥，还有联合国高层的一些人。

或许有朝一日，我可以亲自报这份仇，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依靠，可能会带来被背叛的痛楚。

我不知道当时的我，为什么会奢求来自哥哥的帮助，要是现在，我一定会靠我自己。要是当时的我比哥哥更加自立，老爸老妈应该就会带走哥哥了吧。

这就是成长吧！要是早一点成长，或许和现在相比就是两个人生了。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因为要是没有这样的经历，我以什么为契机来领悟这么多的东西呢？又怎么可能成长呢？

所以这一切，都是时间发展的必然结果吧！

每一天都是这样的，只不过隔几日就得换个地方。因为作为联合国机密的知情者，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我。

不过不好的事情还是会到来。当我辗转到中极市的时候，就感觉一直有人跟着我。中极市是赤道附近的一个小城市，毕竟我也只敢在小城市游走。

这一天，走在中极市的小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走。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搭上了我的肩膀。我正欲反抗，突然听到一个柔和但是陌生的女声：“被激动，我没有恶意。”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警惕地问道。

不过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小女生一个人走在街头，被陌生人勾肩搭背，第一反应不是呼救，要么就是你实力足够强，要么就是不可以呼救，或亦是两者都是。所以，我应该没有跟错人，所以，联合国的那群S级特警就是一群废物。”

我挣脱她的手，她也没有强行留住我。我回过头看着她，她是个年龄与我相仿的女孩，我挣脱开后她双手背在身后，就这样带着笑意看着我。

她有着大大的眼睛，留着淡紫色的齐肩短发，略微有一些波浪。穿着白色打底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紫色短款外套，下面是黑色配有少许橙黄色竖纹的短裙，搭配白色长袜和运动鞋。

综上所述，她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你到底是谁？”我再一次问道，同时做好战斗和逃跑的准备。

“放轻松。嗯，我是皇甫汀，就是光明党主席皇甫度的女儿。诶！别动好不好，听我说完，要是我想抓你早就动手了，不用等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还好让你跑，你也应该感觉得到我跟着你很久了吧。”皇甫汀不明所以地说道。

“是这样……”对于最后一句话，我确实有这样的感觉。

皇甫汀见我没有了逃跑的念头，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要把我和联合国联系起来，联合国是一个肮脏的地方。说实话，我有和你相似的经历，不过就是没有你这么严重，没有你这么惨无人道。所以，我想要帮助你，如果你愿意的话。嗯，如果你拒绝，我就当做没有见到你过，现在就离开。”

我看着她，大概犹豫了一秒钟左右的样子，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这么说道：“说实话，我还是比较想靠我自己。”

“哈哈，行吧。”皇甫汀笑着说道，“依靠会带来背叛，对吗？”

“你……”我有些惊讶，为什么她会知道我所想。我郑重其事地看着她，她似乎颇有城府。修为高深的样子，至少比我厉害多了。

“哈哈，”皇甫汀看着我谨慎与惊讶的样子，似乎十分开心，“你哥哥那也是正常的选择吧，老爸老妈自然比你更加可信，对不对？”

我也这么想过，于是对她说：“嗯，是这样没错，不过我总是没有一些人可信，所以就还是依靠自己比较好。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嗯哼，谢谢？”皇甫汀若有所思，“不用谢谢我，我只是与联合国为敌而已。嘿嘿，这是给予你的信任，希望你不会出卖我。”

“就我一个全球通缉犯的话，谁会相信呢？”我有些自嘲地说道，不过我们两人都清楚我所说的都是实话。

皇甫汀确实没有纠缠我，带着和来时无异的浅浅的笑意离开了。我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危险，不过还是要留一个心眼，毕竟我没有相信皇甫汀的理由，有很大的可能她还会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她对我说的那些话，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吗？不过，这么做只是为了我而已，她并没有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只是一个“满足自己而想要帮助我”的目的并不足以让我信服，与其带来难以预测的背叛，不如独守息事宁人的孑孓。

在这里，我以一个杜撰的身份证住进了城郊的小酒店。本来中极市就不是一个大城市，城郊的酒店真的是小到了一种境界。

这里也十分简陋，但是也因此十分便宜就是了。这个程度已经可以满足我的要求了，起码它不漏雨。窗上雨滴的划痕越来越多，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似乎是要下一夜的节奏。这里隔音做得很差，雨声非常大，不过加上一层能量的过滤就好多了。

也仅仅是好多了，雨声和其他杂声依旧在耳边环绕。有雨落到地下的声音，有雨扑打窗户的声音，有楼道里的脚步声，有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等等！

我猛地起身，一个人已经从身后搂住我，同时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发出声音，然后陆陆续续又有许多人走了进来，黑暗中的轮廓带来的压迫感让我窒息。

喂！这个门锁是假的吗？

不过，这不是首要要担心的事情，倒是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绑架？猥亵？抢劫？我不敢动，静观其变。

之后，应该是所有人都进来了，房门被关上，然后我身后的那个粗犷的男声发话了：“这里好久没有一个人的女生来住了，小妞你很有胆啊！”

我有什么办法，住大酒店等着被逮捕？

他捂着我的嘴，我说不出话来，他也没有想要听我说话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长得还不错。嗯，住这里委屈你了，就让叔叔给你一些安慰吧！”

什么！他使唤另外两个人架住我，同时走到我面前。黑暗中看不清楚他具体长什么样，只有脸上猥琐的笑容分明地显现。我全力挣扎，双腿不停地向前踢，一开始还踢了他一下，但是众所周知肯定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有一些恼羞成怒，说道：“好啊，先打断她的腿，让你再踢！”

于是又有两三个人围了上来一起围殴，他们并不是只打腿，而是全身都打，而且还撕我的衣服，无想要挣扎反抗，可是无奈于本身我就很弱，而且对方人这么多，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浑身剧痛，特别是受到特殊照顾道腿部，几经失去知觉。疼到一种境界就是感受不到疼痛了，估计已经快要到那个地步了吧。

我还是很脆弱的，我从来没有否认这一点，不想要依靠别人，也只是我主观意愿上希望自己可以自强，现在看来我还是很难做到啊。

这个时候的我，很没有出息地流下了眼泪。

“哭了？不得不说，这个样子的你很让人产生保护欲！”那个粗犷的男声又说道，同时向我走近。越来越大的声音，罪孽的宣判正在向我走来。

“不，不要……”我无力地哭诉。

“哈哈，看看你还反不反抗！”他并没有一点点的同情，真的是禽兽一样的人物。愈加嚣张的他，对比之下生无可恋的我。

好冷……应该衣服都被撕得差不多了吧。身上还有几处剧痛，这具躯体似乎已经不属于我了。我用仅有的力气操控仅属于我的感官，看着他一点一点靠近。

越近就看得越清楚，他应该是一个中年大叔，身高一米七几左右，留着很短的头发，嘴边还有很多胡碴。他笑着，令人寒碜的笑。

哥哥，我有危险了。你答应过我要来帮我的吧……

哥哥……

为什么我还是会想到他？明明不想要依靠任何人的，更何况他还是一个伤害过我的人。那一天的对话依旧让我记忆犹新，又心如死灰。

况且，身在未来学院的他，不可能到这里的吧。

我嘴角挂着苦笑，脸上还有凄惨的泪痕。应该只能听天由命了，我也别无选择。我说过要自立自强，可是我自己是何等的弱小！

时间似乎特别漫长，预想的痛苦并没有如约而至，果然痛苦的时光都十分漫长，正如美好的时光都十分短暂。这十年不还是一晃就过去了吗？

他还是没有走到我身边，对我的猥亵还是没有到来。痛苦的等待似乎没有边际，但是那还不如早一点，不用让我在这里煎熬。明明知道痛苦会到来，可就是不能一下子了结。时间分明地走着，无事可做的我只能在绝望之中数着秒。

一……二……三……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时间漫长得有些奇怪。

几米的距离，他似乎走了一年，算一下就是秒速几纳米。心生疑惑的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又害怕睁开眼看见黑暗中的荼毒。

好奇战胜了内心不敢面对的恐惧，我畏畏缩缩地睁开眼。闭上眼久了，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种程度的黑暗，黑暗中的事物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他……不见了。

眼前只有略显破旧的天花板。我并没有力气坐起来，四肢都已经不听我的使唤，只能勉勉强强地发出声音：“怎……怎么了吗？”

“嘻嘻！”轻快自如的笑声，死寂之中尤为明显。

有笑声传来，不过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皇甫汀让我莫名有安全感地说道：“本来还以为你有多强多厉害，原来这么不堪一击，就是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本依靠自己？明明你自己比你不想依靠的他们更加靠不住。”

一字一句，令人心安，又令人难堪。

“我……”我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我可以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不好。

皇甫汀突然唬人地问道：“那个，你想死吗？”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首先我已经不想再去揣摩她的目的了，因为无能的我并不能做些什么。单纯就这个问题本身，我也需要好好思考。我，到底想不想死？这个问题有些沉重，但是我除了面对别无选择。

很多时候，我是抱着一死了之的念头的，不下几十次了。但是，总有什么东西，让我苟延残喘地坚持下去。我一直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是它一定存在，我还想探寻出来它的真身呢，这么死了就做不到了啊。

虽然活着的我也不一定能做到就是了，但是起码我有去做的机会。

“我想……活下去！”

我想活下去！哪怕这个世界再黑暗，我也可以自己去创造我的一席之地；哪怕身边的人再无情，我也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要是我放手不管，就算是从现在开始放手不管，这个样子的你也活不下去吧。”皇甫汀悠悠地说道，带着不知道是不是友好的笑意。

“看起来，无能的我只能依靠你了。”我道，语气中有无法避免的懦弱与无奈。

“哈哈哈，你早点这么觉悟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了。记住，过度的自信只会为自己招来无谓的损失。”皇甫汀教唆道。

“也不是自信啦……”我小声嘀咕，到最后连我自己都没了底气。

“那只是你自己怎么认为，这没有关系，因为不管你怎么认为，事情都是这样的，也不会有人在乎你是怎么想的，换句话说，你的想法并没有对这件事情本身产生实质性的影响。”皇甫汀依然不给我面子，我也没有权利去奢望面子。

“好像是这样没错，嗯，那就当做我是过度自信吧，记住你的忠告了，或许我该谢谢你吧。”我还是选择了最为直接的认同，不去为难自己劣等的大脑。

听见我这么说，皇甫汀似乎很开心地笑了笑，之后说道：“嗯，以我的身份，再去订房不方便，我们睡一张床不介意吧。”

“没事。”

于是，皇甫汀就操手起照顾我的工作，已经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了。我还是没有办法移动，她就包揽了我的三餐、洗漱，还给我买了一套新衣服，毕竟是在逃亡而不是出来旅游，不可能身上带有那么多套衣服的。

终于，我的腿有一点点知觉了，我可以在皇甫汀的搀扶之下走路了，这是一个质的飞跃，终于不用终日赖在床上无法走动了。脚底实实在在地接触地面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这种久违的感觉如同重获新生。

就这样过了几天，我已经休养生息得差不多了，不能在这个地方待太久，不然会出事的，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一点，于是在皇甫汀的搀扶之下，我们走出这个城郊的酒店。

我不知道我这个样子可以走多远，不过皇甫汀似乎早有准备。我们走到一辆车前，皇甫汀道：“上车吧，就你这样子怎么走啊，告诉我，要去哪？”

我坐上车，皇甫汀就坐上驾驶座。我的事情是我们两人的秘密，这是皇甫汀亲口说的，所以并没有其他任何人手。

“随意吧，反正哪里对我来说都一样。”我道，确实每个地方都一样，因为都不是家……

【钟晓峰】

好久没有了，又梦见了妹妹。

钟晓月，你还好吗？为什么要这样呢？你到底做了什么违反法律的事情？从前的你，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孩子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契机，让你有如此之大的转变呢……小月，希望我们可以在监狱以外的地方相见……

或许，我不该想这些，因为我并做不了什么。想这些事情唯一的作用就是让我睹物伤怀，增加不必要的悲伤罢了。

但是，梦见什么并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