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欺凌（下）原罪的伪命题

【？？？】

作为矛盾的个体，我已经不去妄想洗白自己的罪孽了。这做不到，我也不想去做，从前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那个人……应该是戳到我的痛处了吧？原本和内心立下的山盟海誓，有史以来第一次动摇了。或许我想迎来结局，但是我并没有办法看清结局的真实样貌，也就因此踌躇不前。

覆水难收，一旦迈出了这一步，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可是现实反复刺激着我的回忆和认知，就仿佛我的心中还有良善没有泯灭一样。还是不要给自己正面的评价了，因为我的内心下意识地在拒绝。

说着这些故弄玄虚的话，很可笑吧？嗯……那就尽情去笑吧，我应该已经有了抉择。

【钟晓峰】

施暴者残忍地将羸弱内心撕裂，围观者漫不经心予以旁观冷眼，受害者苟延着气若游丝的尊严，拯救者揭开藏匿着罪孽的假面。

“不准，伤害她们！”哪怕束手就擒是唯一的归宿，也要在那被捆绑的小小天地之中搅出一番腥风血雨。柳冬竭力喊道，想要成为介于侵害和两名弱小的女生之间的最后一道壁垒。

蒋裴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有一丝欣赏，有一丝不屑，还有一丝厌烦。他轻易地攻破这一道摇摇欲坠的壁垒，但是柳冬又不厌其烦地将其撑起。

“就你，还敢妄言称自己是男性？娘娘腔，可真是不知廉耻。”蒋裴冷嘲道，好像涉及到了一些敏感的话题。

“至少，不像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渣滓，想干出那种下流的事情！”柳冬歇斯底里地哭喊道。我看向房间里周围围着的一圈人，甚至有的人在那里解自己的裤带，脸上泛滥着令人作呕的**之色。

“啊！”杨星沐羞涩地捂住自己的双眸，这种场面真的令人不齿。

“你们想干什么？”我暴怒着问道。在我的观念中，虽然对伪娘这种存在持保留态度，但是明显现在柳冬就是比这些人高马大的男生更加man。

“我觉得优先提问的权利在我们这边，嗯哼？”马杰悠哉游哉地说道，双手背在脑后，悠然自得地靠在墙上，“你们想干什么？”

“来阻止你们这样荒诞的行为。”我毫不畏惧地直接回答道。

“为什么你们连这里的人找到？你们是蛔虫么？”蒋裴忿忿地说道，同时又重重地踩了柳冬一脚，伴随着柳冬凄厉的哀嚎。

我心中升起惨恻和愤怒的情感，小腿发力用力一蹬，我直接向蒋裴冲去。不能再让他们受到哪怕多一秒的欺凌了！

“烦人。”蒋裴冷冷地说道，同时也摒弃了一切的华而不实，直接一拳对刚上来。

第一次相撞，我感受到来自四年级学生的力量。重重的撞击声传来，骨骼和肌肉向大脑发出刻骨铭心的信号，我吃痛地收回手臂。

安顺平见我出手了，也配合着一起发起进攻。蒋裴刚刚忙于对付我，还处在动作的后摇收尾阶段，被猝不及防的攻击打得踉跄了几步。

“‘夜行者’协会可和石曜身边的那些不忠者不同，不要妄想从你们不值一提的身世背景中得到些什么。”马杰漫不经心地说道，同时围靠在房间周围的旁观者全部同一时刻对我们发自进攻。

“我们会封死他们的退路，那要是你们敢动星沐酱一根毫毛，我们立刻和你们反目成仇。”石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通过门发出的诡异响声可以判断出，外面已经有人把门给堵上了，他们是想要瓮中捉鳖！

对方一共五个人，而我们只有四个人——倒在地上的那些受害者肯定不能被算在范畴之内。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我们就毫无胜算，相反，我对于我们的胜利的期望还挺大的。

马杰暂时保持观望态度，所以留给我们的就是四对四公平对决。

对方并不像我们之前遇到的石曜旁边的几个人一样，患得患失地忌惮我们的身世背景，而是不由分说就大打出手。浩空和杨星沐身体力量较为薄弱一些，所以主力就由我和安顺平来担当。

我用稳健的姿势站着，应对来自左前方的一轮攻击。对方显然是有配合的，在我和首先攻击我的那个人僵持住的时候，另外一个人从我的侧翼踢来。安顺平蓄力着能量的一击顿时伺候上去，我也可以心无旁骛地专心对付眼前的敌人。

蒋裴则选择了浩空作为目标，被逼退到墙角的浩空很快就难以招架。杨星沐配合着阻挡，但是效果依然不显著，蒋裴可以很好地避过杨星沐攻击浩空。

伺机待发的马杰抓住机会，瞬间动若脱兔，趁着大家都没有反应过，一手抓住杨星沐的一只手臂，然后迅速将其拉离战场。马杰把杨星沐压制在和这里距离最远的墙角，杨星沐想要反抗却无能为力。

“不错，就这样！”石曜喜悦的声音传来。我好奇他是怎么知道我们这里发生的情况的，明明这扇门也不透明。结合之前的经验，应该是这个房间的某处安装了隐藏摄像头吧。

对方都是四年级及以上的学生，每一个人实力都不容小觑，我现在才意识到我一开始的自信是有点狂傲了。

安顺平一拳带动浑厚的能量击飞一人，同时自己也被对方一脚踢飞出去，分别撞到两边的墙壁之上才停下。但是这种程度肯定不会造成终结，两人很快又重新站起，回到战场。

剩下两个人则不停地对我进行纠缠，慢慢我也被逼到了墙边。腾挪空间的变小，也让我受到攻击的次数变得更多。他们采用声东击西的战术，我感到有一些左右为难。按照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似乎我们的落败就成为了定局。

安顺平和另一个人僵持着无法脱身，而浩空和杨星沐有分别被马杰和蒋裴压制住，我只能靠自己了。不要奢望会有外援从外部进来，中间还有石曜一群人作为拦路虎呢。

我们就这样进行着消耗战，他们两人轮番作战，明显消耗比我少很多。我体表受到了不少的伤害，相比之下我对他们造成的创伤就微弱得多。体内能量的碰撞更为强劲，对方的每一击都带有灌输能量的技巧，这样的攻击更加容易造成比外伤更加惨重的内伤。

我思考着有什么办法可以逆转颓势，但是依然没有办法捕捉到扑朔的结果。我有些黔驴技穷的样子，我能派上用场的招式无非那些简单易懂的动作，完全不像有的人那么出其不意和特征鲜明。

纪寒的雪域力场，方荆一的魔术手段攻击，杨星沐的流星雨……或者放眼未来之战上其他学校选手的表现，曼维拉的时光法术，江子铭的等离子科技，科瑞芙的精灵血脉，慕容菲的电属性攻击……

我呢？

或许除了一个华而不实的本能不随论，真正派得上用场的招式也就只有简单的挥砍了。或许以后的训练方式得改进了，一味地训练强度，却没有办法有足够效率地展现出来，到最后收益就很低。

眼下，我确实需要做出一些改变了。就在不知道进行了多少个轮回之际，他们或许已经认为自己声东击西的战术百事不爽了。其中一人虚晃之后正要撤退，另一人的攻击已经从另外一边接踵而至，之前我都跟随本能选择了躲避和应付。

但是这一次我违背了本能。

我完全不去管顾另外一个人的攻击，剧烈的受击带来的疼痛感就是这种做法的后果。但是平心而论，这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本来我也够惨了，再惨一点也无所谓。我倾尽全力打向正在撤退的那个人，后腿蹬墙使我的速度比他撤退的速度更快。

我捕捉到了他表情中的讶异，随即便在防守和躲避之间踌躇不决。但是其实攻击他并不是我的最终目的，因为这样并不能一槌定音。我现在需要一个方式来蒙蔽他的注意力，但是我却没有相应的能力。

我原本是这么认为的。

能量随意念转动，顿时绽放出绚烂的光芒。站在背光处的我注意到他本能地用手捂住眼睛来遮蔽刺眼的光，现在的他一定看不到我自己本身的讶然。我什么时候学会这招的？我完全不知道。

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继续我的计划，在确认他不会注意到之后，我反手攻击我身后看戏的另一人。这一击最好有爆炸形的伤害，能附着火焰的破坏力最好。

但是我从来就不会相信火系的招式，为原本是这么认为的，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能量产生的火焰但随着大脑以我的想法之后显露，然后向着他的方向喷薄。强光和火焰使这个房间内的温度上升，劳累感也配合着催汗。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我将他重重击倒。

“难道是双属性能量吗？从前从来没有见你展露过。”马杰笑道，其实就算是作为主人公的我也对这件事情深感怀疑，但是我能回应给他的只有坚定。

我心中除了疑惑还有喜悦，我也不知道这突然如有神助的属性能量招式是怎么回事。但是起码可以认定一点，这对我来说是好事，那我就暂时不去深究了，以后有时间再慢慢探究吧！

击倒一人之后，我们这边的战斗就进行得轻松许多。安顺平作为学生会成员，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慢慢占据了上风。再加上我不时地给予援手，快和安顺平对峙的那名学生也倒地不起。

最后一人的负隅顽抗已经不起作用，我甚至开始想更多的招式。然而竟然也成功了，一阵电击让对方全身变得酥麻。当然了，也只不过是一下轻微的麻木感而已，我这种初学者程度的招式不可能有太大的杀伤力。

之前的火系招式是更多的其实是能量本身的破坏力，招式本身其实是表演的效果更多；而发光的话，只不过是光属性招式中最为基本的一环而已。

但是我也不会因此而失望，本来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现在竟然被我给做到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失望呢？万事开头难，既然已经可以做到，那么招式的长度的话，以后的训练肯定可以使这一点提升上去。

蒋裴看见最终形势向我们这边倾倒，露出了阴沉的神色。在来到未来学院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在陈叔那里的时候，蒋裴就算称不上和蔼，但也绝对不会这样过激。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今天的他，我只能暗自惋惜吧。

“你们可真是一群烦人的家伙，”蒋裴道，浩空趁机挣脱了他的束缚，“好吧，我承认，你们赢了，但是这件事情还没完。”

见蒋裴要直接离开，安顺平愤然道：“你就这么轻易地走了吗？你在这里犯下的罪过，难道不应该给个交代吗？难道不会承担相应的后果吗？”

“后果？”蒋裴轻佻地反问，带有一定的不屑和讽刺之意，“那行吧，我等待你们学生会给我一个处分的裁决。”

安顺平虽然感到极度不爽，但是也没有办法对这样明文规定的事情做出质疑。确实，按照未来学院的规章制度，这种程度的校园欺凌顶多就是一个处分，这种东西不知道马杰已经背负了多少了。然而，马杰依然生龙活虎地在这里，这就说明了这些处分的聊胜于无。

蒋裴离开了，犯下罪孽的双手并没有得到制裁。另一边，马杰放开杨星沐，然后泰然自若地说道：“唉，校园欺凌这种事情啊，你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完全规避啊。”

“但是起码我们可以做好自己，我们不去做这种事情，而不是像你们这样！”浩空义正辞严地反驳，但是我也清楚这些显而易见的道理并不会让马杰这样的顽固分子动容。

马杰笑嘻嘻地离开了。我们赶忙照顾起地上惨不忍睹的三人，在跌跌撞撞的搀扶之下，好不容易把他们送到了医务楼，这次事件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是的，暂时，我敢肯定是暂时。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落下帷幕，目前并没有对敌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且学生会内部分歧仍然不了了之，他们没有偃旗息鼓的道理。

“谢谢你们的帮助，我们实在是太弱小了，就只有挨打的份，还连累了你们。”柳心表达自责和感激，对在医务楼暂时陪守着我们这样说道。

“不要为这些事情过不去了，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非常正常吗？”杨星沐和蔼地回复道。

“说起来……晓峰最后的表现实在是帅呆了！他们可都是高年级学生诶，竟然被你这么轻而易举地一对二了！”田梦忱奉承道，弄得我有一些面红耳赤。

“你从哪里看出来轻而易举的？明明……就是险胜好吗？”于是我略显尴尬和突兀地这样说道，小手还不自觉地挠了挠脸。

基于了们们多加小心的叮嘱之后，我们就各自分开去各司其职了。和浩空回到宿舍，同样受了些轻伤——和受到欺凌的他们相比之下——的我，如释重负地扑躺在床上，仿佛取消了千斤重的负担一样轻快无比。

短暂或许又不短暂的休息过后，我想起了远在家乡的陈叔。我有点想联系他，和他探讨一下关于蒋裴的事情。不过现在的时间，他应该正在店里忙活着，我还是等他下班之后再跟他说吧。

“哟，晓峰！”陈叔惊喜地说道，当我卡好时间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怎么突然想起来跟我打电话了？突然间良心发现了？”

“哪里？这不是很想你嘛！”我先厚颜无耻地说道，然后再将笑容转变为凝重的神色，“不过顺带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嗯，和他有关。”

“TA？TA是谁啊？而且，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吧！”陈叔不解地问道，确实，单凭我这样的叙述，根本没有办法确认我口中的“他”的身份。

“蒋裴。”我直言不讳。

“哦，他啊，怎么了？你们之间产生了什么交集吗？我猜一下哈，应该是矛盾吧！”陈叔幽默诙谐地说道，十分准确地言中了我此刻的心事。

“嗯……是这样。”我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有些说来话长，长话短说的话，大概就是这样的。”用这样的话语进行开头，接下来我将目前整件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虽然美其名曰长话短说，但是也绝对不短。

陈叔入神地听着，我们之间就这样保持着单方面的说和听，这是一种很唯美的平衡。“差不多就是这样，陈叔，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嗯……或者说，你相信我说的话吗？”时间线推到了今天，我在最后追加了保险起见的双重询问。

“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我不相信你相信谁？”陈叔故作惊讶地问道，我的心中还是淌过一股暖流。

“毕竟，蒋裴也曾经是你的店员啊……明明我们处在相同的位置，而我却这样对你说出类同于诋毁他的言论，陈叔你也是有理由去相信他的。”

“不，我还是选择相信你。”陈叔坚定不移地说道，目光中透露出来的是坚毅，“首先，他并没有联系我，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我了，所以他并没有对我说任何话，更加谈不上相信或者不相信了；其次，你刚才说描述的情况和他的性格非常相像，蒋裴一直都这样义无反顾和直言直语，只不过现在更加激化了而已。”

“唔……感谢你的信任。”听到陈叔这样理性的分析，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用苍白的感谢来缓解尴尬，“那么，我该怎么做呢？”

“你已经做了不少了，不是吗？我相信你自己一定有答案，就按照你心中所认为的正确去做吧！”陈叔给出了这样放任的答复。虽然我可能会为没有得到明确的指向而失落，但是这不也是陈叔对我信任的表现吗？这样一想就又笑逐颜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