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儿不宜

一

一

“人们生活在这世上，无非是为了一件事。”昭把玩着手中的面具，这面具的内侧是纯黑的，与正面的全然反射正好相对。“自身的存活与自身种群的廷续。”

“你知道为什么这世上大多数的生物要分男女吗？”昭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并不是什么玄学上的阴阳的分化，更不是一位全知全能者的创设，男女性别的产生单纯是为了让种群能够更加快速且恰当的适应环境，也就是更好的存活和廷续下去。”

“那么，由此来推测所谓的异性吸引力的大小，其实也就是那名男女在现在的环境下生存能力的强大和能让下一代同样具有强大生存能力的可能性。”

周转点点头，对昭的这番话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来。

“怎么，不理解吗？”昭向他问道。

“不……，我还是能理解昭先生的意思的。”周转摸了摸下巴，似乎这能让他感到些宽慰。“那按这种思路，人的独立情感岂不都是虚妄的？甚至连追寻自由的意志都……没有意义。”

他拿起叉子，将上面叉着的西兰花吃掉，味道并不好。

“真是尖锐的问题呢，正常的小孩子还在忙于自满和喧闹的时候，你倒是过早的冷静了。”昭明明是在打趣，语气却十分的冰冷。“听说，这是潜在的抑郁症倾向呢。”

“不过我蛮喜欢你这一点的，周转。”昭把手中的面具不断抛接。“如果你说情感是虚妄的，那或许没错吧，不过情感的体验是拿来让人感受的，而不是为了服务于什么意义，就好像这个世界的存在一样，你能说他是有意义的而存在的吗？”

“至于自由，这就是一个处境的问题了。”昭似乎是对着他微笑说道的，“穷人有穷人向往的自由，富人有富人向往的自由，正所谓是汝之蜜糖，彼之砒霜，那人越欲求的东西越能让那人感到快乐和自由，否则，又有什么必要追寻呢？”

周转低下了头，看着那些银制的餐盘餐具的表面正反射着自己复数的，变型的面容。

昭在座位上拍了拍手，周转一个机灵又把头抬起。

“我知道你一直很苦恼于一件事，就是关于你12岁以后的人生。”昭看了一下周转背后的墙上挂钟显示的时间，“那就像是读一本内容单薄的小说，或许看一次，十次，甚至百次千次都不至于说厌恶，但假若是万次，十万次，百万次，恐怕就不仅仅是厌恶，而应该说是愤恨了吧。”

“你不甘于自己的命运就这样被自己简单的知晓，但又没有能力去改变，所以就处处和那些亲近你的人作对。”昭看着周转的脸色开始发红，是孩子们稚嫩的谎言被戳破时，出于本性的羞愧。

“昭先生，我希望你能……，帮帮我。”周转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

还未等他做出计划好要做的动作，昭就已经抢先说话。“不要指望天下有免费的午餐。我以前和你说过的吧？哪怕真的降临了，那也是内馅浸润了毒物的。”

周转沮丧的坐回座位上。

“我和你聊天，和你讲一些知识与趣闻以及那些玩笑一样的道理，是因为我希望有一个够聪明的同时却还没有变成大人的听众。”昭又看了一次挂钟上的时间。

“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我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你说你是一位魔鬼。”

“宾果！”昭打了一个响指。“想要和魔鬼作交易，那你可得好好的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听到这句话，周转在座位上坐正了。

“我就明确的说吧，如果你能在你十二岁生日的那一天夜里到达这座城市的最高处的话，我也不介意与你作一笔交易。”昭将面具重新戴上。

“不是安慰对吗？”

“不是，但那可是很难的。”

周转点点头。

“好了，快吃饭吧，周转小朋友。”昭起身，“如果身体不好，做什么事都是困难的。”

它今天最后一次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周转，你大可以自信一点，你就像是一株珍贵的兰花，在不开花之前，总有人会说你是长的特别些的杂草。”

“那昭先生是怎样的呢？”

“我是不幸被认作兰花的杂草。”

看不清面目的人在男孩的面前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