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剧落幕

一一一一

它穿着一身从死人身上扒下的衣服，用钥匙打开自家的房门。

里面还是那样脏乱，但像它这样的人，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合情合理。

金属弹头被它身上的肌肉排挤出去，落在地上叮的一下，它走过的地方叮当声此起彼伏，好似摇铃，又好像钢珠散落。

它反手关上房门，徒手把窗户上的木条扯开，撕下窗帘让外面的光照进来，今晚它全无顾忌了。

它走向卧室，打算在那儿换一身衣服，然后去见那个人。

它缓缓转动把手，普雷克轻轻将手指搭上扳机。

邦的一声！

门板直直的被踹进房间，在最后一刻，它猛然收手，转而一脚踹飞了门板。

它早在进门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屋子被人入侵了，且还是那个讨人厌的侦探二人组，里面较矮的那个总是抽烟，那股烟味在它强化后的感官下显得清晰无比。

冷光一闪而过，门板瞬间被从中斩断，丑亥压低了身，在他背后，普雷克的枪口喷火。

这一切只不过是它踹开门板后短短的一会儿发生的事。

它双手交叉顶着普雷克的子弹前冲，那些弹头入肉不深就又被挤出，无法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从刚才到侦探二人组开火不过三四秒，它就已经完成了变身。

丑亥也向他冲锋！单从体型来看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丑亥如果被他撞击的话，至少也是个骨折的下场。

但它的冲势缓缓停滞了，两人间的距离只有短短几十厘米，但它的动作却变得像慢镜头播放一样，一帧帧的运动。

普雷克感受着手心的灼痛，他刚刚使用的三环法术对自己的负核不小。

三环·三秒倒计时

如果哈拂.沐知道有人能在三十岁前达到时间系的三环，一定会大呼怪物的。因为很多研习时间系的法师，终其一生也只不过是三环的水平。

“三。”布雷克在心里计时，手上的动作快如闪电，六颗新的弹药被填入左轮空了的弹仓中。转到枪口的那一颗上面画着灰色的花纹。

炼金弹头“铁华”，这种弹头被打入肉体后会变成一朵盛开的铁花，并且在肉体中旋转，将内部的脏器绞成肉末。

“二。”丑亥切开了它的两只爪子，然后把两把刀刺进了它的双眼。奇妙的是被切开的爪子在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下落。刺进眼中的刀也同样缓慢，丑亥放开刀退到一边。

“一。”普雷克将枪口对准它的下腹，本来他是想对准它的头或心脏的，但那样会把它直接杀死。

普雷克连扣扳机，将里面的子弹沿着一个弹道射出。头一颗子弹在它的身体表面迟缓下来，被后面五颗子弹接连撞击获得了巨大的加速度。普雷克打算用这种方法击穿它强韧的肉体。

“O”

血液向前喷溅，普雷克脸上沾了几点血。

一一一一

它不知道在刚才那一瞬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再也看不见东西，巨大的痛伴着黑色。

他直直的倒在地板上，碰撞声沉闷无力。

其实光凭普雷克和丑亥现在造成的伤害也没法让它就这么倒下，但他今天受了太多太多的伤，生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它已经逼近了死亡的边缘。

“用绳子把这家伙好好绑起来，以他的自愈力，可能下一秒又会活蹦乱跳了。”普雷克当然不清楚它今天去干了什么，转身从黑箱里取出一根灰色的绳子扔给丑亥。

“等这家伙恢复了，我们可以好好拷问一下。”普雷克看着地上无力的凶兽，掏出烟斗，他想自己现在可以轻松一下了。

……

又是这种无力的感觉，真叫人讨厌。

己经了无遗憾了，就这么死去，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它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约定好，却未做的事。

“满月的时候，河道边是最美的。我们一起去吧。”

“那好呀。”

窗外月亮的光跳跃进来。

今天正是满月。

普雷克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垂死的猎物又跃起，乘着月色从猎人眼前逃走，那么快又那么轻灵，无从阻止。

普雷克冲向窗口，他恍惚间看见升着白月的无边雪地上，将死的孤狼远去。

一一一一

哈拂.沐瞧见有人来了，刚开始很快，后来慢的宛如踱步。但很坚定，甚至是近乎疯狂的执着。

他回复了人形，近乎全身浴血，他死睁着两个什么也看不见的血洞，双手无力的垂下。

但最严重的伤还在腹部，一处可以放进拳头的破口里可以看见一朵铁花绽放。

哈拂.沐对他的前来毫无表示，就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就这样到了哈拂.沐所处的墓碑前。

“你大可以去任何地方，没人要求你为她做什么。”哈拂.沐开口了。

“我自己要求。”他的声音沙哑。

“如果连我都不去为她复仇，谁有资格去。”

“我早就不把自己这条烂命看成什么东西了，所以我绝不后悔。”

他伸出手“有花吗？”

哈拂.沐把白菊放在他手上，微低着头，月光照不清哈拂.沐的面色。

他低下身子，在墓碑前献上花束。这个动作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他就这样躺倒在墓碑上，以一种拥抱的姿势。

过了一会儿，他死了。

墓地间的小虫们歌唱着，树木静静的落下叶子，劳累了一天的人们盖上被子安眠，飘离镇秋天的夜晚总是如此。

“今晚月色很美。”哈拂.沐说。

其之一为复仇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