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海

一

11:52

一

“我们到了吗？”

白色的森林中有人细语，两人在对话的间隙中抓紧时间大口呼吸。

这里已经是转角市市区的最外沿，从这里往回望去，可以看见市区内密密麻麻的建筑物和宛若星辰的灯火。

头一次到这么远的地方。卡拉拉很高兴，而且一想到之后要去更远的地方这件事。她越加兴奋起来。

“还差一点。”他抓着她的手拉她上了一个陡坡，表层的雪和地面中间隔着一层反复融化产生的冰，如果不够小心就会一摔到底。

密密麻麻的枝叶在不远处消失，这片山坡上的森林的最顶端是一片空地。

一

一

一辆黑色轿车正在往市区外开，普雷克坐在驾驶座上，脸上缠了保护伤口的纱布。

失败了。他摸着粗糙的纱布想。不过这伤口会不会留疤呢？他想象着自己脸上的伤痊愈之后的样子。

丑亥此时正在医院。

去无国的货船应该要到了，时间应该没差。

疑问，愤怒，不甘，仇恨，这些暂且放下。

今夜还未结束。

一

11:57

一

有蒸汽轮机运转的噪声传来，一辆巨大的货船缓缓地从两人右侧的海峡冲出。

后方的市区陆陆续续的有人开始放起烟花来，为平安夜作最后的收尾，在空中闪烁的烟花不间断地照亮夜晚黑色的海面。

“我害怕自己做了错误的事……”

“比如？”

“可能……要是……，唔。”

她走过去拉住他的肩膀，在他不知所措的转过脸来时，她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

接着两人都红着脸互相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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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固定吧。这一块露出的岩石看起来与山崖是一体的，应该足够稳定。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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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的另一处尖端成功地插到了货船的甲板上，如果有人用望远镜在最近的码头观察货船，可以看见那上面多出一条与上方山崖联结的线。

他要抓紧时间，还有三分钟货船就会从转向带来的迟缓中摆脱。

只要上了这条船，就再也没有人追的上我们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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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不犹豫地握住滑轮上垂下的把手，从山崖上顺着绳子滑到货船的甲板上，站在上面兴奋的绽开笑颜。

她总是这样充满勇气。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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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轮开始转动，他现在置身于空中了，海风吹过全身，下方是有些碎冰漂浮的大海，铅灰色的天空离得很远。

今晚没有星星呢，他突然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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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雷克预估着距离，大约是1500米左右的样子，这已经远超出这支步枪的射程极限了，中间又有海风的干扰，更何况那还是一个运动中的目标。

但普雷克不会放弃的，因为他绝不会让自己成为绝对失败的那一方。

步枪的准星稍微前移。

嗙

后坐力打得普雷克用来压枪托的右肩剧痛。

他收回步枪，坐在码头上抽起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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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

腹部中弹了

咕噜

好冷

咕噜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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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正在远离，水中有传来烟花爆炸发出的声音，闷闷的。

结果会是这样的，又是变成只身一人，和爸爸妈妈他们出门的那些夜晚一样，只有自己。

真的好冷呀……

她跳下甲板。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感受到有人拥抱了自己，很安祥温暖，和那天在大宅里听到的钢琴乐一样。

华丽的婚纱浸了水之后变得无比沉重，她不再试着带他上岸，两人沉入平静的海。

一直到最后双方都没有后悔。

1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