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选者

一一一一

下午的阳光暖茸茸的，乡间吹着恰到好处的风，可以看见将被收割的金色麦子们摇晃着形成金色的麦浪。

“你觉得我们看起来是不是太严肃了？”普雷克和丑亥走在乡间的土路上，两人深色的装束和周围的事物格格不入。

“话说这次案件办完了，我想去落花郡去。”普雷克整了整衣领“听说那里的皮鞋做的最好，还有阳光和沙滩。”

“我以为你在找到它之前，是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的。”丑亥说。

“嘿，我早已不抱希望。”“继续找下去也不过是自作多情。”普雷克不自觉的摸了下心口，好像那里隐隐作痛。

“那也很好。”丑亥说。

两人就这么聊着，什么都讲。

麦田尽头是一片小村庄，和空国别的小村子没有半点不同。普雷克和丑亥要找的人就住在这儿。

政府和警局里有关比托拉弗斯子爵的详细资料很少。而且主要是集中在他八年前来时修建庄园那段时间的，至于他的身份和来历全都只有寥寥数语。

好在他手下的人很多，这么多年来辞职的也不少。这些人里面能查到去向的，离飘离镇最近，级别最高的就是上一任庄园的管家。

普雷克和丑亥立即出发。

“是这栋没错了。”两人在一栋不起眼的小楼前停下，大门紧闭，里面没有传出半点声音。

丑亥敲门，咚咚的敲了七八下，但里面没人回应。普雷克示意他下去，从口袋里掏出左轮，上膛，对准，轰掉门锁。枪声在这个小村庄里回荡，惊起一片飞鸟。

“进行检查。”普雷克收起枪拿出烟斗。

没人，没人，没人，这栋小楼的前两层空旷的不可思议。更诡异的是，这些房间里都是厚厚的积灰，窗户也全都封闭着。就好像这么多年从没有一人生活过。

还有最后一个房间。

丑亥推不开那扇木门，它上了锁。这木门边还挂着一册日历，是六年前的，才撕了七页。它静静的挂在那里，就好像这里的时间还没有流动。

“用子弹开门时实在太贵了。下次你拿刀斩开怎么样。”普雷克再一次粗暴的轰掉门锁。

“老板，磨刀费够买两颗子弹。”丑亥谨慎的推开门。

两人看见了不太好的东西。

一一一一

“犹太第一个吻了耶稣，与第二个吻的人有了本质的区别。”①哈拂.沐声音高亢，精神焕发。

赵远柏坐在最后一排听他讲道，那些僵硬无趣的篇章被哈拂.沐生动的解读着，就好像他亲眼见过那一切似的。

明明亲口说过自己不信教的。

想想自己吧，赵远柏，你在这是为什么呢？如果这是一部小说，那你可就是最不起眼的主角了。

他倒也想做些什么，但有什么可以让她做的呢?如果按那些常规套路，她不应该这样在这里平淡的听人讲道。得有个年轻，英俊，专情的王子闯进教堂的大门，大声宣告自己的到来。然后和那个不信教的牧师大吼着说这是我的女人之类的。

又或者应该从这具身体的身份出发。像什么被宫廷阴谋所迫害而死的xx皇女什么的，好顺利成章的写一出女王上位传，这才叫正常!

赵远柏漫无边际的想着，看见哈拂.沐身后的花窗上透过一道蓝黑色的光。

他听到刺耳的电噪声。像一个笨拙的司机把电台旋钮拧过了头时音响发出的声音。

偌大的教堂变暗了，松木桌黑沉的排列着，赵远柏看不见别人，只是一瞬间，就谁也不剩。

她一个人坐在那最末的位置上，那身白色的修女服在这黑色的衬托下，显得刺眼的白。

赵远柏抬头，教堂的穹顶消失无踪。但既看不到太阳也看不见星星，一轮铁青色的月亮占满了天空的位置。它上面密布着有规律的纹样，闪着冷漠的蓝光。就像电子元件，只不过是星球那么大的电子元件。

“耶稣说:凡跟随我的，必得幸福。”有人在赵远柏身后说话，他急切的转过头，看见哈拂.沐站在教堂门口。

但她立刻明白那不是他，是一个不可名状的东西借了他的形象说话。

“搞什么鬼。”

“你是有权的，是被选中的，应见到这些。”它的眼晴没有焦点“众神造了方碑，却无路可逃。”它自顾自的说。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以后你会懂的。”它迈开脚步，用冰冷的双手抚摸着赵远柏的脸。她无法行动。

“最后是长久的再见。”它说完这话，意味深长的笑。

赵远柏感觉有人摇晃着他的肩膀，于是睁开眼睛。

“你可真能睡的。”哈拂.沐见她醒了，说道“我看你之前突然就睡着了，怎么回事？”

“哦...没……就是有点困了。”赵远柏抓抓脑袋，什么也想不起来。她起身望望四周，外面已经是黑夜了，教堂里点上了油灯。来听的人们也已散去，大家各回各家。

“得了，我也不关心这个。”哈拂.沐表示无所谓“现在是吃晚饭的时间，走吧。”他伸手。

“欧”赵远柏抓住他的手，然后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她看见哈拂.沐的脸一下子扭曲起来。

“快…放”哈拂.沐从牙缝中挤出字。

在油灯的光下可以看见抽出的那只手现在的样子，卷曲皱缩，满是青紫，就像是被车轮轧压了。

“不是的，我不知道会这样!”

看着赵远柏快要哭出来的小脸，哈拂.沐开了个玩笑“怪不得有人说叫醒睡觉中的女人。就像把脑袋放到老虎嘴里一样危险。”

“我没事，你看。”哈拂.沐把手缩进衣袖，再伸出来拍拍赵远柏的肩膀。手己完好如初。

四环.冥界回返(1/200)

“一切事等吃完饭再说。”

一一一一

骷髅横陈在地板上，上面还残留有破碎的衣物和干掉的小块皮肤。头盖骨上有一个孔洞。

普雷克和丑亥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的说“查对了。”

一一一一

①引自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