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笑甩甩头，只见那堕神又一次抡起了大刀，刀尖还滴滴答答地流着自己的血。
“哼——”他闷哼一声，一拳捶在地上，同时那堕神脚下的地面突然崩开，金色的闪电从裂隙里暴发而出，直击天际，可是，那个堕神还是闪开了，而这一次，堕神从他头顶出现，顺势一脚踏在成天笑背上，无力防备的成天笑只能任凭堕神把自己踩在脚下。
堕神转动脚掌，锋利的趾甲切割着他背部的皮肉，脚跟牵拉着他腰部的伤口。
“天笑！”
“你想救他么？”杜瑞丽不紧不慢地转过头看了看文晶晶，此时的文晶晶早已没了平时的仙女模样，泪和土在脸上和成了左一块右一道的黑泥，本就不长的头发更乱的如同一个假小子。
“我……我们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死的很难看！”文晶晶的声音因极度愤怒而颤抖，带动身后的铁链窸窣作响。
“哈哈哈哈……”杜瑞丽大笑道，“但你却没有一个办法摆脱这条铁链。”
文晶晶猛地转过脸来，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嘴角咯吱咯吱地渗出来，仿佛一滴滴从心头流出的鲜血，面庞的泪水在她的怒火中灼热蒸发，血丝一根根抓挠着伸向瞳孔。
“看来你是气坏了，那么我就网开一面让你们在临死前多说两句情话。”杜瑞丽一抬手，铁链飘乎乎地消失了。文晶晶倒也实在，送了铁链之后立刻扑向了成天笑。
见爱人得救，成天笑也是无力地从心底里高兴，勉强微笑着看着她在模糊的视野中飞奔过来。
“嘭！”鲜血在她胸前绽放出殷红的玫瑰，它带刺的藤蔓深深刺入成天笑的瞳孔，直抵心房。文晶晶重重倒在他面前，污秽的尘土沾在她圣洁的羽翼上，粉白的衣裳落入泥中，如流星般陨落。
“妮妮！”成天笑的你大眼睛看着，远处传来杜瑞丽卑劣的声音：“你还记得这把枪吧？”他抬起手悠闲地把玩着一把老火枪，“记得那是几十万年前的事了，我们还是兄弟，你还是我们的带头大哥，这是你想要送给人王的礼物，而现在我用它结果了你最爱的人，你想说什么？这就是命运之神？这就是羊神？霍玛立安的传人？哈哈哈哈……天国无人了么？”
“你……你……”成天笑死死瞪着他，目眦欲裂，此刻，他能感觉到有一种邪恶的力量正在胸中翻涌，那是心里无尽的仇恨，他必须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否则，自己必将如天狼神一般堕入疯狂，他控制着，一点点从咯吱作响的牙缝里挤出声音问道，“你既然还记得曾经，为何还要与堕神为伍？”
“你才是堕神，我被时间，和轮回，还有这该死的命运囚禁了六十万年，我看清了一切，我这才是真正的觉醒，而你，你算什么？自诩神明？到头来也和我一样逃不出自己那愚蠢的魔法，想成为霍玛立安，哈哈哈哈，再轮回六十万年吧！”
说时迟那时快杜瑞丽抬起了那把火枪，对准成天笑的额头。
“逃不出自己那愚蠢的魔法？作茧自缚？”成天笑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难道又是幻境？自己之前所有的动作都被堕神一一识破一一躲过，而另外的几个竟然如雕塑般一动不动，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可是该怎么破除呢？
“为什么要破除？这是个金魔法幻境，我只要不使用金魔法就可以了！我又不是只会金魔法！”想到这，成天笑闭上眼睛，意识开始在身体中摸索，探寻那些被自己吸收的魔法能量，地府的黑魔法，双子的变异红魔法，原始的天神金魔法，它们随着他的仇、恨与爱，相互交织，互相平衡，忽然，他感到心脏开始发热，就像是一个盛着不断漫溢的沸水的容器，并且这“沸水”正在一点点溶入自己的血脉，一点、一点、突然，“沸水”突破了一个节点，以势不可当的力量散透全身……
杜瑞丽正要扣动扳机，突然成天笑白光乍现，光芒刺目如针，他不得不收了火枪用手挡住强光，接着，白光慢慢变成银色，他的视觉也渐渐适应了这强光，杜瑞丽把手放下来，只见一身青花衣氅的成天笑正浮于面前，身后三对羽翼在银光中透出三种颜色，最上边的一对是灿烂的金色，中间的是如血的红色，最下边则是大地一般的黑色。而他的手里，半晶幻光邪风枪又重铸成了那杆曾经让所有堕神闻风丧胆的金枪两月戟。
“六……六……六……六翼……”杜瑞丽没想到在这时候已经必死无疑的成天笑竟然能起死回生般成为六翼大天使，传说六翼大天使是这些普通的天使天女成神的必经之路，可即使是最早的天神也都是被点化而成，从未出现过的六翼大天使也就真的成了传说，甚至以讹传讹地让所有人觉得六翼大天使的力量更超出了天神。
但是杜瑞丽还是想要试一试，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逃走的机会，不如再跟他硬拼一下，万一成天笑只是个纸老虎呢。他一挥手，那几个雕塑般的堕神一拥而上，至于之前踩着成天笑的那只，早就在银光中灰飞烟灭了。
另杜瑞丽惊讶的是，成天笑竟然成功闪开了他们的攻击，看来成天笑的确已经突破了这个反魔法困境，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开始让杜瑞丽有些哆嗦了，只见成天笑忽然化作一只黑翼骨面天使，身后黑烟大放，他如坠落一般跌入黑烟，与此同时，黑烟带着他从天空中消失了，还没等杜瑞丽明白怎么回事，那几只堕神身后出现了同样的黑烟，成天笑从黑烟中突然出现，黑白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横戟一扫，那些堕神在两月戟的金光里断作两了两截，残破的尸体落在地上自燃成灰。
稍顷，黑烟中探出四条光束，顶上两束金光，下边两束红光，三色翅膀扇去黑烟，成天笑就站十步开外的地方，背对着杜瑞丽。
“现在，你还有何话说？”成天笑转过身，一步步走过来，杜瑞丽由于是借力用力造出的幻境，成天笑和自己必须死一个才能解除，无处可逃的他只得背水一战，而成天笑胸中满含着新仇旧恨，就算没有完胜的把握，也要和杜瑞丽同归于尽。
“铿！”万蛊蠹金钩与金枪两月戟金铁相交，同时杜瑞丽腾出左钩横扫成天笑下怀，成天笑竖戟闪身，又是“铿”的一声，金钩挂在了布满螺纹的戟杆上，见两次攻击均被招架，杜瑞丽灵机一动，突然松开左钩，立起手臂上的镰肢，手臂后拉，对准成天笑的腹部就要戳下去，就在这时，杜瑞丽耳畔传来成天笑的低语：“为了熊神。”
“噗！”杜瑞丽只觉左腹剧痛，低头一看，就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成天笑抓住了他撒开的左钩，用金钩末端的枪刺刺入了自己的左腹。
“呃……你……这不可能，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杜瑞丽错愕地看着成天笑。
“还没完呢！”成天笑手腕一勾，金钩末端的枪刺在杜瑞丽左腹狠狠地剜下去，翠绿带红的鲜血顺着金钩喷了出来。
“啊——”杜瑞丽痛苦地大叫一声，疼痛让他全身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见此情景，成天笑扔了手里的金钩，同时抖手抡圆两月戟，将另一只金钩也打飞，戟刃顺势削下杜瑞丽的左臂。
“这个为了蛇神！”
成天笑又双手擎起两月戟，杜瑞丽不知道他下一步是做什么，但是这个动作无疑是令自己的腹部失去了保护，想到这，杜瑞丽又立起右臂的镰肢，说时迟那时快，就听“噗滋”一声，杜瑞丽的镰肢穿透了成天笑的肚子。
“呃啊……”成天笑登时感到嗓子眼发甜，一口热血二话不说就涌了上来，但是此刻，成天笑的意志坚如钢铁，他咬紧牙关死死攥住戟杆，把血啐在杜瑞丽的脸上，杜瑞丽绝望地看着成天笑，背后的金光将他衬成剪影，高举的金枪两月戟仿佛命运的审判锤。
“斯图雅特，总有一天，你也会走上和我一样的道路，每个恶魔，都曾是一只圣洁的天使……”
“这个，是为了妮妮！”成天笑无视杜瑞丽的话，狠狠地朝他的心脏扎了下去，随后又将浸满热血的枪尖抽出，瞄准他的脖子横抡过来，“给我死回你的轮回去吧！”
“噗！”翠绿带红的鲜血顿时泉涌，杜瑞丽的头颅仿佛是被打出的排球一样飞了出去，滚落在地。
…… ……
“妮妮……”成天笑虚弱地趴在地上，杜瑞丽死后尸体化为灰烬，刺入他腹中的镰肢也消失了，留下不断流血的伤口，他咬紧牙关，强忍着伤口的剧痛，爬到文晶晶身旁。
“妮妮，你醒醒！”可是文晶晶闭着眼，仿佛睡得很沉，见此情景，成天笑慌了，脑袋里的血如退潮般撤去，好像腹部的伤口就是浴缸里的排水口，所有的血液都被排了出去，他的手瞬间变得出奇的冰凉，颤抖着抚摸文晶晶凌乱的头发，可这颤抖让他的手拿捏不住轻重，“这手怎么这么笨！别把她弄疼了！”
成天笑懊恼地狠狠捶在地上，他用软得如面条般的四肢一点点挪上前，把脸贴在文晶晶的额头上，泪在他们的脸庞浮游，仿佛暗流：“妮妮你醒醒啊，和我说句话再走好不好……叫我一声老公再走好不好……好不好……”
说完这句，那悲伤宛如决堤，冲刷着他厚实的声带，他终于可以放肆地失声痛哭了。
“老公？”
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地响彻天际，成天笑背上鸡皮疙瘩唰地带着刚刚撤去的血涌上来。
“妮妮？”他抬起头，可是文晶晶依然安静地在他面前睡着，“是你吗妮妮？”
“傻子，抬头，我在这儿！”
成天笑抬起头，只见文晶晶正张开翅膀飘在半空，透过她半透明的身体可以看见背后的天空。
“妮妮你……”
“哼，我都叫你老公了，你该叫我什么？”文晶晶故作娇嗔地说。
“呃……诶哎！诶！”他嘴唇抽动了一下，“老……老婆！”
“嘿嘿，真好！”文晶晶笑了起来，笑得很甜，但还没等成天笑欣赏够，她的笑容就变成了愁容，“唉……好可惜啊，等了你六十万年，才相认就又要分开了，好不开心啊！”
听了这话，成天笑又是一阵鼻子发酸，可忽然文晶晶好像知道自己的话让他难过了似的，立刻又把笑容堆了起来：“没关系，这次换你等我六十万年好了！”
“呵……好……只要你能回来，六百万年我也等。”
“哼，说的可好听了，等我不在你肯定又去找别的小女生了。”
“怎么会呢……”
“还说不会，要不是我及时出现，说不定你就跟那个辛洁好上了呢。”
成天笑听了这话，不知如何回答，文晶晶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唉，没关系，你要等我那么久，没有小女生陪你你会寂寞的，但你别忘了我永远都是你老大！”
“你当然永远都是我老大。”
“你要留胡子，像山羊一样的，穿最怪的衣服，让我能在人群中第一眼认出你的模样。”说完这话，文晶晶又长长出了一口气，“好了，我要走了，没有我在，你要好好的，而且，一定要记得我哦！嘿嘿……”
文晶晶的身体一点点褪去背后的天空中，最后消失成和天空一样的颜色。
“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