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好像风吹皱火焰的声音，传入了耳际，漆黑的眼前突然放出光明——我，没死吗？还是我的灵魂，看到了终点，或者新的起点？
木子欣缓缓地把眼睛睁开。
“你醒了？”
“嗯？”木子欣听出了烛灵的声音，虽然自己与烛灵素未谋面，但是前世的记忆里有一些与烛灵相关的片段，这些片段拼不成什么具体的事，却可以拼凑出烛灵的音容笑貌，“你刚才……”
“哼——”烛灵的声音略带着些愠意，“那不是我。”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木子欣勉强直起上身，胳膊虽然肉多，却无力得像面条一般，软绵绵地支在地上。
“这是一个陷阱，等的就是这一天，他或许是想把你们一网打尽吧，没想到只来了你。”烛灵看着远方的天空。她们还在白风筝王国的城堡里，大殿两侧的柱子上燃着跳动的火焰，火焰不大，却将整个大殿照得四壁通光，“你之前的死亡只是假象，外面围墙上有神经毒素，触碰之后就会潜伏在你的大脑里，刚才你一定受到了惊吓，这些毒素便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来，麻痹你的大脑，让你产生将死的错觉，虽然理论上毒素不会有损伤，但是，如果这种死亡错觉持续久了，就会使你的身体的意识和大脑的相互脱节……”
“等等！”木子欣打断烛灵的话，“我听不懂，说简单的点。”
“简单点就是，身体醒着大脑睡了，大脑醒了身体睡着，永远无法同步，就算刚才那个假的我没有动手，你最后还是死。”
“死……”木子欣低头看着自己散落在地上的羽毛，恐惧随着地表的凉意一丝丝渗透进她的脑海，“头一次……死亡这么近……我们这般疯狂地追求力量，比起死亡，到底有什么意义？”
“傻孩子。”烛灵抬起手摸摸她的头，“死亡、破碎、毁灭、混乱……这些固然是永恒的，但只要有这些存在，就一定会有与之相对的一面出现，而它们出现之后，那些无序的、混乱的，会立刻将它们重新消灭，或者，那些与之对立的，光明的秩序的，如星火燎原一般席卷那些混乱。可无论如何，在这世界上，只要还有黑暗，就一定会有光明——”说到这，烛灵忽然低下头，仍旧隔着面纱望着木子欣的脸，阴沉着声音说，“而有光明的地方，也必定会出现阴影。”
…………
离开了白风筝王国，木子欣直接回了家，仍旧像往常一样地朝九晚五去上课高考在即，没什么比妈妈的笑脸更重要，她收起金丝锤，不再怀念梦中的城堡：哪个女生不曾有过这样的梦呢，城堡、彩虹、还有那英俊的王子，可是那整日整夜幻想着的小女孩总会长大的，把眸子里各种各样的问号成长为唯一的句号。现实，总是这般无奈，怪得了谁呢，一切本就是个白日梦，又何必计较醒着还是睡着呢。
“铃铃铃……”
数学老师高大伟岸的身躯从前门闪进教师，两步就迈到了讲桌前。古典大框眼镜，偏分头、高颧骨、小眼睛、高鼻梁、厚嘴唇，这些很容易就印在了同学们的脑海里。
“嗯——把书拿出来。”他并非有意压低声音，但浑厚浓重的鼻音仿佛一枚千钧铁球从山顶滚下来一般，“上课！”
他似乎每次都试图把“上课”二字的声音抬高，以至于“课”字原本降调的尾音陡然上扬。第一次听到的同学们笑得前仰后合，不过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尤其是刚刚这一场冰河之战，当再听到熟悉的尾音时，一向多愁善感的童羽几乎是哭着笑出来的。
“起立！”班长喊道。随后同学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老——师——好——”
老师大致看了一眼，深鞠一躬：“同学们好，请坐——把书翻到四十六页，‘函数’。”
一声令下，教室里响起了哗啦哗啦的翻书声。
“呃——翻到四十七页吧！”数学老师浑厚的声音几乎让整间教室都震颤起来，“由于最近发生了一些状况，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能跳过的咱们就跳过吧——直接来看定义部分。”
下面又哗哗翻起书来。
“就一页。”老师看着同学们稍稍停顿了一下，“翻那么多页干什么？”
“噗！”成天笑听了扑哧一声趴桌子上笑了起来。他这一笑，本来不那么好笑的事情让周围的几个徒弟也都笑了起来。
“你们几个。”老师声音的音波从四面八方咆哮着围在成天笑等人的周围，“要笑出去笑。”
老师这么一说，四个徒弟立刻安静了下来，但是成天笑这个从头到尾都是笑神经的人想要止住就困难了，才憋住两秒就面红耳赤了。
“别笑了！”童羽偷偷掐了成天笑一下，成天笑见老师不再朝这边看，便又趴在了桌子上，从不断抽动的肩膀可以看出他还在笑，童羽无奈地叹了口气，“有啥可笑的。”
这时，从成天笑袖口飞出一张纸条，童羽接在手里，心里忐忑了起来，因为天笑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候用莫名其妙的方式传达一些令自己不安的消息。她一点点把纸条打开，一个“越”字呈现在眼前，接着是个“是”字。
这什么啊？童羽索性把纸条直接拉开，一行黑字呈现在眼前：“越是憋着越想笑，虽然我也不觉得有多么好笑”，末尾还十分夸张地画了个大感叹号。
“去你的！”虚惊一场的童羽气的把纸条揉成球，用力砸在成天笑头上。
“诶诶诶！”刚砸出去，耳畔就传来文晶晶的声音。
童羽望向文晶晶的方向，而文晶晶也正微笑着望着自己。一旁的成天笑听到了文晶晶的声音，也把脸凑过来：“妮妮大人，有何吩咐？”
“别欺负我老公！”文晶晶一脸甜蜜地坏笑着说。
“他先欺负我的！”童羽一边瞟着老师，一边从心里回应道。
“噢，那别惯着。”
“什么？”成天笑听了一愣，与此同时，童羽猛地把脸转过来，眉心紧皱怒目而视。
“又唠什么呢，不好好听讲！”前面的童绍唯转过身来用力推了成天笑的书立一下，好在立着的书足够多，童绍唯并没有把它们一把推倒。
“嘿嘿嘿嘿……”成天笑如条件反射一般堆起一脸贱兮兮的笑容。
就在这时，童绍唯后脖颈骤然抽痛，就像转头时扭到了脖子似的，而且这一疼，带着双耳头顶眼睛甚至整个脊椎都跟着疼了起来。
“嘶！呃——”童绍唯痛苦地沉下脑袋，余痛一阵一阵地随着心跳在后脑勺膨胀起来，每一声心跳都带着玉石的玲珑。
“你怎么了？”成天笑脸上的贱笑登时撂了下来，紧张地看着童绍唯。
“没……没事……扭到脖子了。”或许是因为注意力分散，疼痛稍稍减弱了一些，她扶着旁边辛洁的椅子回正身子。
“哼……”成天笑闷哼一声，黑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从袖口吐出一张纸团落到童羽的桌子上。
“嗯？”童羽疑惑地看着他。
“正经事儿。”成天笑低声说道。童羽听后迅速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她好像有点问题”。
“谁？”童羽稍稍探了下头，明显是由于吃惊，成天笑朝前面的童绍唯挑了下眉毛示意童羽，紧接着，纸条上出现了新的字迹：“刚才她回头的时候，我听到了玉石碰撞的声音”。
童羽和成天笑同时陷入了沉默。忽然，老师的声音沉了下去，低声嘀咕着，像是在给谁讲题，成天笑抬起头，只见文晶晶正从讲台前蹭过来，在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妮妮朝外面使了个眼色。
“让童羽出来！”成天笑的耳畔响起文晶晶的声音。
“诶！”成天笑拍了童羽一下。
“嗯？”
“我媳妇儿叫你出去呢。”
“啊？”
“啊什么啊！”成天笑抬手按在童羽肩膀，童羽感觉到自己被猛地推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是她抬头看的时候，发现另一个自己正坐在椅子上，“快去吧，你是隐身状态。”
说起隐身，童羽想起在冰河之塔的时候成天笑给童绍唯施放的隐身法术，而低头再看，自己的身体正被一层薄薄的白色物质包裹着。
“噢，好！”童羽站起身，小心地从前门走了出去。
…………
“师娘，你找我啥事？”
“来，边走边说。”文晶晶拉起童羽的手，“刚才我听到天笑说的了，希望童绍唯不会出现和辛洁一样的事情。”
虽然童绍唯家在童村，而自己住在童家堡，但据传说观山海之地的童姓人祖上都是同一家，而且两个人从在童家堡幼儿园的时候关系就特别好，别其他童姓人好很多，从来没见两个人分开超过十步，有时候回去晚了，童绍唯就在童羽家住下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们升到小学，再到初中，两个人都极其巧合地一直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想到这样一个比亲姐妹还亲的人，即将面对同辛洁一样的命运，童羽的心不禁提了起来，一丝生离死别样的悲伤滑过心头。
“别急别急！”见童羽表情不太对，文晶晶急忙劝道，“别急着下定论，这只是一个猜测，刚才我听到天笑问她，可她没有说，我想，咱们几个的关系，就数你和童绍唯最好了，如果你去问，她一定会告诉你的。”
“那为啥要现在说，我还以为多么迫在眉睫呢。”童羽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怕她一下课就没影了，事情还是越早问明白越好。”
“嗯——放学我和她一起回去，路上我会问明白的。”
“好！就看你的了！”文晶晶拍拍童羽的肩，也算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