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爷爷

原本融洽的氛围被这么不经意间的突变下显得无比难受，我无法理解也不明白，为什么爷爷会有这么深沉的仇恨，他难道不是很重视血脉么，可现在，他竟然会把自己的儿子当成像个仇人一样对待。

父亲和爷爷有什么样的过去，我至今都未能明白，又或者准确的说，等我到了接触爷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奇为什么自己没有爷爷的事情，从而也忘记了询问爷爷过去这件事。

可如今机会来了，但我又不敢问了，从爷爷身上散发的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之中，我已经了解到部分内情，那绝对是一段让人不想了解的过去……

「晓淡，你喜欢听故事么？」蔡校长没有理会酒精将他心爱的毛毯给弄脏，他拿起酒瓶直接嘴对嘴大饮几口：「这个故事或许很无聊也可能会很搞笑，但它很长，长到能让你觉得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这故事的半个缩影。」

「如果你想听，我可以讲，但……」

「前提是，你有那个心理准备，这故事可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能够承受的，我原本想让它就这样埋没起来，但我做不到。」

看着那双已经看不见半分色彩的眼瞳，我犹豫了很久，虽然我很想答应下来可如此明显的警告我又何尝听不出来呢？仇恨这东西，要毁掉一个人非常的简单，人们总是说不要让仇恨重复下去，可又有多少人能在真正的仇恨面前选择个“不”字呢？

假如枪和仇人出现在你的面前，你的选择是？

——拿起枪射爆那张蠢脸！

「你们大人的事情，我这个小一辈的，没权利介入。」最终，我选择了对安全妥协。

或许早些年我会选择听，可当在死神手中走一遭后，我不再具备冒险精神，有时候平平淡淡才是真，大胆的想法也必须在生命安全为前提下进行。

「这个回答并不意外，要是你答应我反而还要好好想想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你呢。」

「行了，先谈你的事情好了。」蔡校长放下已经没掉一半的威士忌，尽管喝了这么多的酒，可他却不受半点酒精的影响，哪怕是象征意义上的酒红晕。

趁他意识还清醒，我别无选择只能把一只背在背上的琴盒给放到桌子上，当我正准备将它打开时，蔡校长发话了。

「哦？怎么你开始玩小提琴了？」

「……」我的动作慢了半刻但还是将琴盒给打了开来。

莱茵黄金显露在他眼前的瞬间，蔡校长的眼神不可避免的惊艳了一会，但随后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本应该能让人许多负面情绪的莱茵黄金却在他面前变得和普通小提琴没有什么两样。

但在刚才，他的心境确实被影响了一下，被这件世间罕有的珍宝给感染了。

「莱……莱茵黄金？」伸出半只手的蔡校长如触电般迅速收了回来，他看着自己那只沾满酒精的手不由暗骂了几声。

真不愧是世面见多的人，即使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还不忘保护莱茵黄金，真让他那只脏手碰了这把琴，我不介意今天跟他拼命。

「对，这个就我想要拜托你的东西。」为了安全起见，我将莱茵黄金收回了一段距离，说：「能不能帮我把琴弦更换一下？」

「你真打算开始玩小提琴了？」蔡校长从口袋拿出一张手帕并用矿泉水清洗手部：「该死！要是有医用酒精就好了。」

「可以么？」我没有理会他的抱怨而是继续询问我想要的答案。

「先回答我，为什么要修它？」

无比炙热的目光让我很难回避，这个问题看来是非回答不可了，以爷爷的性子，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问题。

「我要拿它完成一场演出，然后……」糟乱的内心做了无数次的挣扎，最后我还是说出了口：「把它还给干爹。」

「哈哈哈哈……」

啥？好端端怎么就笑了？我对爷爷这唐突的笑声一头雾水的，这笑声为未免太奇怪了吧？笑点在哪呢？

「晓淡啊，这东西你确定要还给皇室？上交给国家都比这个选择要好很多吧？」蔡校长哭笑不得的看着我。

听完，我摇了摇头：「不，这东西还是还给他们比较好。」

「约瑟夫遗嘱写了很清楚，你将继承他除了皇子身份的一切东西，而皇帝也默许了，现在莱茵黄金的主人是你。」

蔡校长又强调道：「别辜负了他对你的期望。」

期望？我并不觉得这份遗物是份礼物，它反倒更像一件诅咒，不将它破除掉，我很难从那一天走出来。中午的时候，我跟艾莉卡说过艾格已经死了，可实际上，他还活着，活在这把小提琴里面。

那份过去的记忆无时无刻在影响我，可我不想要，我要的是全新的一段人生，不将它破除，我——很难再进步。

「能帮我么？」我深吸一口气又问。

「帮你并不是不可以。」蔡校长看出了我的决意，没有再玩闹下去，他问：「可为什么不让皇室的人修理呢？」

「我不想回去了，懂么？」

「好吧……」

满脸无奈的蔡校长叹了口气，他耸耸肩说:「也是，你也到了该离家出走的年龄了，这点我非常支持，等哪天明白了你自然会再回来。」

「……」我瞬间陷入了沉思之中，对于爷爷的这席话我想不出半点应对的办法。

「琴我会找人帮你修，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情，如何？」蔡校长像个不想吃亏的商人似的，笑着说：「一件既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强迫你的事情。」

「比如？」

「这个啊……」

蔡校长挠了挠头，为难道：「你该让我怎么说呢？去北京这几天我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到时候我得让你帮我教训他。」

教训他？让我？什么鬼！

「在你眼中，我是那种会拉帮结派懂得打架的坏孩子？」我问。

「这个可不好说，你都遗传了我大蔡家的基因了。」用手摩挲着下颌的蔡校长脸色凝重的说：「你可知道，刚拿到设备那一天你们班级就开始玩演绎仲裁了，这东西全校一两年都未必碰到过一次。」

「……」

够了！给我住口！过去的黑历史能别提么？这事又不是我的锅！明明都是杨翔的错！

为难低下头的我就差捂脸了：「行，既然是这么明显有坑的条件，那我还有一个要求。」

「不行啊，你这孩子……」蔡校长不悦的皱紧眉头，无奈道：「还懂得讨价还价了，但既然是我孙子，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好了。」

「就不先听听条件？」我对爷爷这份大度疑惑了，就这么答应了？不打算听完再答应？

「我怕啥，这世上很少有我办不到的事情。」

「……」

对于爷爷这份迷之自信甚至可以称之为狂妄的话，我除了保持几秒的沉默外也没有其它想说的，总不能真提出一个很难完成的事情吧？这样一来两人都不好下台，吹牛嘛，大家笑笑就好了。

「帮我弄到一把小提琴，要求是专业级，以及音色最少达到6级。」

「喂喂喂，你这让莱茵黄金怎么活？不是已经有把7级音色的小提琴了么？」

「不是给我用的。」我犹豫了一会，坦言道：「我要给的是我朋友。」

「朋友？我还以为是给黄诗檬呢……」听到我的坦白，蔡校长很疑惑的上下打量我，他继续问：「人家小姑娘已经很努力了。」

「但没用……」

我低头凝视着莱茵黄金：「柠檬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突破她的先天不足，学小提琴这件事情，她注定会在一个高度面前不再前进。」

「挺可惜的，明明拥有那么好的一双手和大脑，可惜眼睛不行啊……」蔡校长发出怜惜的感慨。

「但我相信她，要是她达到了我的要求，我会特地为她准备一把小提琴。」

「以你的人脉要想得到一把小提琴也不难吧？为什么要找我呢？我主职可是画画啊。」

你要是真主职画画那音乐系不存在了好么！白皇城真正的大佬就你一个蔡校长！蛋神加艾格光环都不是你的对手！

「我不想麻烦他们了，所以就想到了你。」我尽可能往爷爷脸上贴金。

「没问题没问题！不就把小提琴嘛，我手中刚好有一件，不过……」笑容收敛起来的蔡校长肃穆的盯着我，问：「你要给的人是谁？」

「我手中这把琴可不是阿猫阿狗都有资格拥有的，那把琴是故友的最终之作，真正意义上能跟莱茵黄金拼一拼的东西。」

「寒月桥？对么？」我压抑住心中那股难受的情绪问道。

又是一位大师离世了……

这把琴早一些年就让柠檬收集过情报，可找着找着就无聊了，直到最近又出现线索了，可很巧合的是——他的制作者和紫罗兰是同一位。我正是看准这一点来问爷爷的，他人脉那么广，肯定有入手。

可没想到，它的制作者不仅跟爷爷那么熟，而且还离世了？这让我有点难以出手。

「哦？看来你跟我要这东西不是突发奇想的啊……」摆出惊愕脸的蔡校长跟被得知自己受骗的老年人一样。

「我只是瞎猜了一下罢了。」对于爷爷这张上当受骗老脸，我有种很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罪恶感。

「他到底是谁呢？虽然我相信你的眼光，但我还是想知道谁会这么幸运，让堂堂艾格来帮他找小提琴。」

「她……」我犹豫着要不要把若叶娴的事情告诉爷爷，可理智告诉我还是别作死为妙。

以爷爷那性子，不出三天他肯定会以“考察孙媳妇”为理由各种撩若叶娴……

嗯，为了考验人家然后去泡妹……

你妹啊！以后我要是有了女朋友，他敢这么做，我第一个折断他的老骨头！

「啧啧啧！年轻人，她居然是女孩子？」鄙视完后，蔡校长语气欣慰道：「为了泡妹懂得使用这招，唉！虽然是老朋友的东西，但给你就给你了吧。」

别这样好么……

要是杨翔他们敢拿我的东西给他孙子泡妞，就算是死也要从棺材里面爬出来掐死他们！全都不是好东西！

「人我就不告诉你了，但他的作品——紫罗兰，在她手中，又或者是说，从她父母手上继承下来。」我又说：「她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学小提琴，已经踏入了初学者的门槛。」

「紫罗兰……」若有所思的蔡校长沉吟几声点了点头。

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猜到是谁了，但从爷爷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不会对若叶娴做出过分的事情，假如他有这方面的意思就不会这么严肃了。

「真巧，紫罗兰是那把琴的配件，说是原件也可以，要是它坏掉了刚好能用它作为替换品。」蔡校长起身走向他的书柜：「这个人我认可了，帮问她有没有兴趣来音乐系进修。」

「不存在，人家在绘画系待的好好的……」我直接替若叶娴回答了。

「那维也纳皇家音乐学院呢？我这里有个名额，你们可以一起去。」说着，蔡校长在书柜上拿下一本书。

轰隆隆！一声震响，巨大的书柜自动移开，镶嵌在墙面上的金属大门发出了红色的幽光。

「晓淡，有兴趣进我的宝库看一看么？」蔡校长输入密码并且通过瞳孔扫描。

经过繁琐的解锁过程，金属大门同样经过复杂的机器缓慢的开启，里边有什么我并没有看出清楚，但飘出的雾气让我明白这门背后的东西是有多么的重要，低温的储藏室，能存在里面东西肯定不一般吧？

「不看滚！」我给自己倒杯菊花茶冷漠的回答道。

「那我自己进去了，哦对了……」刚走进去的蔡校长又后退了出来，他转头问：「你参加绘画比赛了对吧？」

「怎么了？」

「这里有套画具也顺便给你了，孙子参赛我这个做爷爷的就只能这样支持你。」

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很奇特的钥匙，笑着说：「但在此之前，先把这份礼物收下。」

银光闪过优美的弧线降落到我的手心中，躺在我手中的是把有金色狮鹫为挂件的钥匙，我翻看了好一会始终没想明白这钥匙是干什么用的。

「记得带人家多出去逛逛，按下狮鹫上面的按钮，会有一辆车自动出现在离你最近的停车场。」

咚！话音刚落，大门和蔡校长的身影共同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爷爷……」

…………（完）

Ps：有点想出去浪_(:з」∠)_

本卷正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额，想了想，还是保险点比较好。

Ps2：渊酱准备好了一张图，最近会出草稿，大家期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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