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是肖老虎曾经的一个工友，如今人家自己出来开了个修下水的公司，缺人的时候常会叫肖老虎去搭把手——即便肖老虎啥都不会。

这主要是因为吧，老钱是个老实人，曾经经常被工友欺负，肖老虎替他出过头，同时还在他丢钱的时候请他吃了半个月的饭。虽然老钱是个小人物，但他恩怨分明，知道最近肖老虎点儿背因此常常借机让小工休息，他自己却另外出钱雇佣肖老虎——直接给钱肖老虎肯定不要。

不多时老钱就开着他那辆二手五菱神车抵达肖老虎那老旧的小区，待后者上车后便乐呵呵递给他一根烟：“今天的活儿忙，恰好小工把脚崴了……咱这就走着？”

肖老虎接过烟笑道：“走走走，今天是哪儿要修下水？”

老钱替肖老虎打上火，一边说道：“凡塞尔高中，虎哥知道不？”

肖老虎一呆：这么巧？看来昨天那蠢女人的钱可以还了？

一路无话，到了地方老钱拿出工服让肖老虎换上，然后两人拎着工具在保安的带领下往里走，边走老钱边咂舌：“哎呀，这学校也太美了！”

保安自豪的说道：“这可是凡塞尔，能不美么？Y市最好的私立中学！”

这话是真的，凡塞尔高中占地面积比一般的高中大四倍不止，硬件设施也好，师资力量也好，在Y市都是首屈一指的，而招收的学生却多数属于非富即贵的那种，或者就是一些特招生或者高分录取的尖子生，三个年级只有一千五百余人——普通高中也就这个数，单从人均占地面积看也该知道这学校有多么土豪了。

教学楼、实验楼、艺术大楼、大型体育馆、餐厅、商超、图书馆、天文台……听说若不是没能审批过，学校甚至打算搞个高尔夫球场和马术场——在寸金尺土的市区内开高尔夫球场，这得有多土豪？

老钱听着保安的介绍不由得心驰神往：“俺孩子要是能在这儿上学该多好啊！”

保安嗤笑道：“那你孩子要么是学习特别好，要么就是要有特长，花钱进来的话一年少说五十万！”

老钱再次咂舌：“豁！这么贵！”

肖老虎打量着这学校也不由得感叹，这学校放在全国也是一等一啊……话说这一等一的学校，昨天那个蠢女人是怎么混进来的？有黑幕？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教学楼侧一个耳熟的声音传来：“……汪主任，他已经知道错了，所以这次就算了吧？”

肖老虎循声望去，恰好就看到步妙颜正对一个中年谢顶的大叔比比划划的解释着什么，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一脸桀骜不驯的少年。

那中年谢顶穿着一身笔挺西装可肚子却撑出一个半圆的汪主任怒气冲冲的吼道：“知道错了？这种人渣怎么可能知错就改？真是不可理喻，居然敢在神圣的校园里抽烟！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死于肺癌吗？”

步妙颜也颇为无奈，这是她班上的学生被教导主人抓了现行。虽然明白这个年纪抽烟是不对的，可少年人越这么训斥就越叛逆，自尊心强一些的甚至还会特意和老师家长顶着干——也就是说，如此训斥只能起到负面作用。可这汪主任不依不饶非得给这学生记大过……

在凡塞尔高中，记大过后就是停学待遇，而且还会把这次大过登记在学生资料上——一般是牵扯到犯罪才会记大过，可抽烟什么的……

步妙颜想了想，只好对那学生道：“江杉，给主任道个歉……”

步妙颜的想法是让学生别吃眼前亏来着，可话音还没落汪主任却指着江杉道：“他用得着给我道歉？他应该给全校师生道歉！给抚育他长大的父母道歉！给整个社会道歉！这种人渣简直是学校的耻辱，以后走上社会也必定是国家的蛀虫，人间的败类！而且我可不是第一次抓到他抽烟了，这种狗改不了吃屎的惯犯，直接开除最好！”

骂人都能骂出排比句……

那学生一脸愤怒的瞪着汪主任，而步妙颜此时的火气也上来了：虽然学生抽烟有错，可这种侮辱性的用词难道就对了？

步妙颜想争论，可她从未和人吵过架，一激动下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正在此时，一个痞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哟，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喏，美女，这是昨天欠你的二十七块钱，你拿好。”

步妙颜转头就看到一个下水工人打扮的家伙递给她几张皱巴巴的钞票，茫然的将钱接过来才惊叫道：“肖……肖先生？”

肖老虎迎风点起一根烟：“所以我都说了是肖老虎……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不得不说，老肖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昨天他心情不好——主要是身上最后的一点钱买了包假烟，于是见面就将步妙颜一通乱喷，今天老钱找他帮工心情好了点，所以他换了副笑脸和步妙颜说话，登时就让步老师有点措手不及和受宠若惊：“步……步妙颜……”

自报了家门后步妙颜才呆愣道：“你……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