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以后

人类国家C国

沿海城市

破旧游艇

戴米安：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时隔好几个月，我们终于再度聚首——在这艘游艇上。

莫德雷：我怀疑这艘船的价值还不如你手表的一半，为什么不搞一艘更好的？

戴米安：C号员工，我必须提醒你，你已经被资本严重腐化了！回头是岸。另外……我戴的是电子表。你不觉得奇怪吗，电子表的准确率和可靠性远远超过机械表，功能更是丰富的多，然而在价格上，最高档的电子表都未必比得上一块普通的机械表。人类就是这么奇怪。

莫德雷：啊哈，老实说吧，我更怀念几年前的生活。

罗伊：有钱多好啊，大型无人机、多功能工程车、纯金属结构的建筑物……我开了自己的工程所，几百人完全听我指挥，想要做成怎样就做成怎样！还有飞艇，其实我一直梦想可以造出那种遮天蔽日的钢铁怪兽！知道吗！所以尽管来跟我订购它们——

莫德雷：我知道，你小时候最喜欢看变形金刚。

罗伊：嘿！我现在也很喜欢看！

莫德雷：是挺有意思的，我最近从头开始看那部动画，感觉有点晚了，不过也没办法，我小时候还在贫民窟里啃馒头。

罗伊：莫德雷，所以你富有了，干嘛不考虑做一些以前想做而又做不到的事呢？

莫德雷：我倒也没什么想做的事。

戴米安：啊，B号员工和C号员工的近况我已经了解了……那么你呢凯拉斯，别来无恙？

黑衣人副官：当然很好！按照老板的指示，公司运作良好，非常好！

戴米安：当然。

戴米安：斯通，莫莉，我的侦察员和医疗兵，你们情况如何？

斯通：一般般，如果你每天看新闻，我就没什么值得报告的。

莫莉：医药部门一直在亏损，因为你说要把药捐献给慈善医生，每个月我还要花掉百万的运输费——是不是要扣我股份了？

戴米安：当然不会。

莫德雷：其实只有我最清闲，我负责分公司运作，但全是老大在管事儿。

戴米安：这也是我们今天开股东会的理由之一……

莫德雷：这位小姑娘也是股东吗？

戴米安：不是。

时子：不是。

戴米安：她是虫子派到我们这边的间谍。我之所以在海上开会，是因为海洋里几乎不存在昆虫，如果在开会前先把她丢进海里，我们就不用再处在她的监视之下了！

斯通：丢下海，嗯，先割一个伤口，鲨鱼可以闻到3公里外的血腥味。

时子：！！！

罗伊：孩子，别怕！老板总是这样，喜欢一本正经的捉弄人。

莫德雷：得了吧老大，别吓这位小姑娘了，你要是认真的话，结局肯定是你被正义的我们丢下去。

莫莉：把蒙斯克丢下海，赞成票两票。

凯拉斯：三票。

罗伊：四。

戴米安：什么！你们这些叛徒，我……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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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分钟后

戴米安：言归正传，我召集你们来当然是为了商议未来之事。

戴米安：不过在这之前，谁愿意和我下盘棋？

莫莉：下棋？

戴米安：对，反正我要讲的事情不多，先玩玩。下午再说正事儿——谁来跟我玩盘棋？

…………

戴米安：没人敢挑战我？我让一个皇后。

罗伊：一个皇后？也许我可以试试。

时子：那个……

莫德雷：哈，勇气可嘉。

时子：让我来。

戴米安：小朋友，你会下象棋吗？知道每个子怎么走吗？

时子：我……反正我来。

戴米安：事先说好，一会输了别耍赖，也不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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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分钟后

破败游艇

甲板

斯通：孩子，皇后向左边移一格，对，直着走，到黑色格子上。

时子：嗯！将军。

莫德雷：老板，你只剩一个王了……

戴米安：我知道，我知道！

莫德雷：被剃光头的感觉如何？

戴米安：斯通！你不是人！

斯通：“先玩玩”。

戴米安：啊啊啊啊啊！好了，我走完了，快吃了我的王！见鬼。

罗伊：老大，根据象棋的规则，王是不能主动走入对方棋子的攻击范围内的。

戴米安：我投降！……给我个痛快吧。

斯通：KO。

时子：耶！

戴米安：你们是什么时候串通好的？！我居然没发现？

斯通：手势、表情、眼神，再加上两个想要让你出丑的人。

戴米安：我输了，心服口服，中午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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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时后

戴米安：提问，在棋盘上、屏幕里的游戏和现实中的战争有什么区别？再详细一些，棋子和真实的士兵有什么区别？

罗伊：游戏里我们可以是国王、是将军、是指挥官，现实里咱们都是个小兵。

斯通：我想戴米安不是想说这个，他的意思是，现实里的战争和棋盘上是不一样的，士兵不是棋子，不会完全忠实的执行每一个命令。国王和将军也不可能像掌控棋局的人一样，对每一个士兵下达具体命令。

戴米安：说得好。要开始这次的董事会，首先需要理解的就是，最高领导者处于一个怎样的位置。

莫德雷：掌控全局，运筹帷幄，之类的。

戴米安：我们之前干过这个，那么反过来推导就很简单了。

戴米安：我曾经是你们的长官，如果我们要去做一次护送安保任务，我会怎么做呢？

凯拉斯：让罗伊的飞机保持预警，斯通负责侦查，莫德雷协助他……您和我随时准备战斗。

莫莉：我负责给你们收尸。

戴米安：总结的不错。

戴米安：每一项生意，我都会给你们每个人布置一个非常具体的任务。我们还参加过攻占一栋大楼的任务，还记得吗，那时候我们负责佯攻，只需要在安全的位置和对面大楼里的恐怖分子对射，枪声不停，榴弹引爆，但没有要求命中，这就是我们第一组的任务。

戴米安：一旦对方开始还击，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对方的火力点会暴露。军方的第二组会开始利用机枪持续扫射火力点，压制对手；第三组隐蔽在制高点，狙击露头的目标。第二组和第三组也没有要求杀死敌人，只需要让对方没办法在建筑物里开火还击。

戴米安：接着是第四组，抵近建筑，爆破入口，投掷震撼弹和催泪弹。一旦第四组任务完成，第五、六组就开始分别从三个方向突入……他们的目标是制服敌人，同时解救人质。

莫德雷：哈，当时我可没想那么多，既然不要求打中，躲在掩体里把枪伸出去乱开就行了。打一轮换一个地方。

戴米安：在这个任务里，你们是普通士兵，只要做好自己的任务就行了。我作为第一小组的队长，接到的任务是【佯攻，让敌人火力点暴露出来】。所以我让你们在安全的情况下随意开火，无需命中。

戴米安：如果把眼光放大，那时我们的雇主，维和部队的郑上尉，他接到的任务应该是【消灭恐怖分子，解救人质】。所以他接到任务后，由于人手不足，不能把自己手里的精英浪费在诱敌这种简单任务上，所以只能额外雇佣我们组成六个小组，给每个组长布置各自的任务。

莫德雷：说得好像我们实力不如他们似的……

凯拉斯：我想这不是重点。

斯通：因为老大对危险任务的开价总是很准确。

莫德雷：哦，难怪我们在铁锤安保公司的时候赚不到什么钱，一次总和才几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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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米安：你们应该发现了，整个过程中，上尉没有对每个士兵下达具体的任务，上尉的上级指挥官也没有对每个小组下达具体任务。指挥官还有上级，将军，总司令……到了国家领导人的位置，可能下达的命令就是简单的消灭敌人，保护国民。但通过军事体系的层层指挥员下达命令，最后每个士兵都会接到一个非常明了的【具体任务】，比如站岗4小时、与敌人保持交火状态、压制对方火力点、到达目标区域。

罗伊：还有按下红色按钮、按下绿色按钮、按下青色按钮……

戴米安：人类的军队历来都有一个特征，经验丰富的老兵战斗力会远远超过新手，无论指挥官再高明也是难以改变这点的，因为指挥官很难对每一个士兵直接下命令，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指挥官只能下达一个宏观的命令，而具体战术执行全看下层士兵自己的经验。

戴米安：历史上有很多皇帝、国王、元帅不停隔着十几天路程的距离快马加鞭给自己的部队下达各种细枝末节的命令……仔细统计一下就好发现这样玩微操作的统帅一般都死的很惨。因为这说明他们的手下经验不足，缺乏能动性。

莫德雷：微操作！你可真逗。

斯通：呵呵……

戴米安：所以军队自古以来就有军功制和军衔制，合理的军功统计系统和军衔体系甚至比战术还要重要，因为这可以选拔出能力最出色的战士成为领导。优秀的军队每一层的指挥官最初都是由低层战士立功升级而来的，熟知战场的细节问题，可以做出自己所处位置最正确的决定。罗马精英军队经常面对数量几倍于自己的蛮族，然后就像踩死虫子一样，以不可思议的战损比把蛮族大军杀的丢盔弃甲，自己只受伤寥寥数人。

莫德雷：我只知道斯巴达百夫长可以一个人打几百个——我才不相信电影呢，老板，你的解释挺靠谱。我们还在开董事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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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米安：我们的公司正在扩张，需要招募大批人手，为了防止被后人当成草包，我们得建立一套有效的“军功”和“军衔”制度。

斯通：我们这是要去打仗？

戴米安：这只是个比喻，管理公司运作和指挥战争没什么区别，员工不需要非常出类拔萃，只需要做好一件非常简单具体的事情就行了……我们需要做的是创立一套制度，让优秀的人可以被选出来作为指挥，还能层层上升，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最后就是我们。

罗伊：嘿，其实我觉得三百个人我都管不住，其实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担心工程所有没有爆炸……

莫德雷：我们为什么不借鉴一下别的公司的经验？老板，你说过你的家族世代经商。

戴米安：所以我知道，大获成功的超级企业要做的两件事分别是：找到一条全新的暴利之路；创造一套适合自己的高效制度。抄袭和剽窃是没有出路的……要让别人想要抄袭自己又没这个实力。

戴米安：我们已经找到了一条全新的暴利产业！只需要提供少量矿物和油气，【白银农场】就可以凭空变出来！运作全自动，无需任何成本，三个月收回成本，附带几亿资金的债权。

时子：呸！大骗子。

莫德雷：骂得好，孩子。把几百万的物资卖几亿，也就老大干得出来。

戴米安：听见没，了解了我们的情况吗？现在我们骗不动了！如果我们不利用现在的资源搞出点真东西，就只有破产一途。

斯通：我觉得我们这个买办可以一直做下去。

戴米安：为什么你这么乐观？

斯通（笑）：因为我觉得你跟和虫子关系不错，虫子们和人不一样，他们讲求的很可能不是利益。

戴米安：也许你是对的，无论如何，巧取豪夺的时候即将过去，是时候拿出我们的实力了。接下来，我来详细解释一下我们招募同事的细则……

斯通：高待遇，军事化管理。

戴米安：你倒是总结的不错，然而所谓的“军事化”管理只是借用一个形式，用来让员工人尽其才……世界上可没有一天只工作6小时，一周休息3天的军队。

斯通：人尽其才，就这一个理由吗？

戴米安：当然，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呢？

戴米安：好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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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个小时后

破败游艇

甲板边缘

戴米安：Hello，小姑娘。一直在这儿吗？你错过了我们公司的重要会议！未来，这一天会载入史册。

时子：…………

时子：

【小鸟飞呀飞 鱼儿游呀游 浪花带我去远航】

【白云飘呀飘

船儿摇呀摇 大海是我的故乡】

【让轻轻海风告诉你我的愿望

愿美丽波涛传来你的善良】

【让轻轻海风告诉你我的愿望

愿美丽波涛传来你的善良】

戴米安：不错的歌，抹香鲸唱给你听的吗？

时子：？！

时子：你怎么知道？

戴米安：蒙斯克叔叔无所不知。

时子：…………

戴米安：知道吗，鲸鱼、海豚不像鱼类一样用腮在水里呼吸，和我们一样靠肺呼吸，所以我们经常可以看到鲸鱼和海豚跃出水面换气，尤其是在太阳落入海平线的时候，正是浮出水面的好时机……一次换气有时可以持续呼吸几个小时，但如果他们一直呆在水下，就会憋死。有一些鲸类和豚类爬上了地面，再次成为水陆两栖哺乳动物。有一些依然生活在海中——但实际上他们不像鱼那样是完全属于海洋的。

戴米安：因为他们需要呼吸，为了防止睡觉的时候喘不过气，所以有非常发达的大脑，可以做到一半大脑睡觉，一半大脑活动。鲸鱼和海豚都是具备高智商的生物，有人认为人类只是比鲸类早进化一点点，假以时日，海豚和鲸鱼也会变得和人类一样聪明……不过至少现在，他们的智慧也就是唱唱歌玩玩杂技的水平，还不如蟑螂呢。

戴米安：你能听到他们在唱什么吧？

时子：…………

戴米安：有时候我还有点羡慕你！像你这样活着多有情调。

时子：你和我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戴米安：没有，就是觉得你很像海豚，既不属于陆地，又不属于海洋，今后你又会变成怎么样呢？

时子：我不知道。

戴米安：但我知道！赞美鲸鱼，我已经有了灵感。

时子：灵感？

斯通：老板……又在想着怎么改变世界吗？

莫德雷：哈，还能是别的什么？

戴米安：你们都不了解我，我才不会想那么遥远的事情呢。我只有两个目标，一个长远的，一个最近的。

戴米安：刚才我已经告诉了你们最近的目标了，抓紧完成，然后才能开始下一步……

斯通：Yes，“长官”。

戴米安：小姑娘，看好了，不用多久，你就不用再考虑你到底属于哪边这类晦涩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