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影佝偻，面容苍老且悲戚的老人向半蹲的林云帆走来，看了看那座坟，有些沉默。

“你果然每年都会回来。”老人轻声说道。

男人不说话。

“当年...唉，不提也罢，虽然这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通的，但我希望你能明白，她从没怨过你。”老人放下拐杖，坐在旁边的石墩上微弓后背。

“但我怨我自己。”林云帆抬头喃喃道。

“说起来，这些年你我二人都不容易，你是天下所有武夫景仰的南海武帝，而我早已是万人之上的国公了。”老人缓缓道出会令全天下人都为之震惊的话语，却神情淡然。

以辩驳进士出身，一部《万家国事论》的横空出世，让其名声响彻天下，如今在整个大秦朝堂都声名显赫的卢国公，竟和一介武夫，有着说不清的渊源？

“你已经止境多久难道还要我这个外人去给你说道说道？无论当年事情的对错，你走的大道，终究是没错的。”老人苦口婆心的劝导着。

老人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怒斥道：“说你傻还真傻？事发突然，谁能想到北罔那群蛮子居然整整有一旗兵力越过边境还赶巧经过这里？当年你闭死关，便是出来的及时也会因气血不稳导致营救失败！有气就去向北罔蛮子撒去，何必拿自身大道开玩笑？你觉得这便是她所希望的了？”

“北罔...前些年去过一趟。”男人说了句话却是让老人愣了愣。

老人有些震惊，问道：“当年震慑北罔一时的三百零七口灭门案，是你做的！？”

三年前那场灾难一过，国库、兵力皆是实打实的空虚，远在新凉的藩王徐昶甚至都已经拿出赴死的决心来迎接北罔方面的趁火打劫，却没想到，北罔方面的碟子传来了一则讯息。

整整三百零七口人家，其中半数都为能够搬山的大修士，三位彼岸一境，一位彼岸一境巅峰练气士，一夜之间，被筑成一整座京观。

拓拔王震怒，当即派遣怯薛卫和谍报机构“暗仓”查探情况，然而得出的结论却是，一共三百零七剑，剑剑一气呵成，三百多颗头颅的倒地，几乎是盏茶的功夫。

得到消息的大秦与徐昶松了口气，拓拔王却更加生气。

事后自然免不了各种猜疑，然而便是北罔高层想破脑子，也绝对想不到，多年前那漏网的一旗兵力突发进行的一次搜刮扫荡，造成了怎样恐怖的后果。

男子站了起来，低声自语。

“当年临时所得些许感悟机缘，迫不及待的闭关修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光明正大的娶你入门。”

但我却来晚了。

男人低头嘴角微动，有些话，还没来得及对你说。

老人叹口气，索性站在原地，看着那座坟头前的那位武帝，不去打扰。

世人皆知生老病死、生离死别；皆怕男子无情、女子无依。

却不知其实人世间最怕的事情莫过于相识而不相守，相守而不携手白头罢。